夜色沉沉，木易身侧的人也睡的很沉。
他的胳膊被她枕着，已经没了知觉。但看她那么累，他最终还是没舍得动，只是望着她的睡颜，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么多年，他一路“逃窜”，她一路追赶，终于，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小也，你何时来的？”木易抬手，喃喃自语。在手碰到温热的时候他睁开了眼，却看到了凌斯寒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在月色下与云也的脸只有不到10%的相似，但却让木易惊出一身汗来。
木易默默收了手指，很多年了，他曾经想梦到云也的时候都没有梦到过，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梦到了，还是那么的生动清晰。
“我爱过你不假，我爱你哥也不假！抱歉！”木易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如果时光能够倒转，一切能够重来，我还是会选择他，爱上他，伤害他，直到自己无路可退。”
木易清楚凌斯寒的性子，要不是将棱角给磨平了，将他对自己的那份心擦亮堂了，他朝他拔枪的可能都有，甚至极有可能因为他的犟脾气，弄得两人阴阳相隔。他也不想因为一个两个都深爱过的人，与他以悲剧收场。
“盯着我那么久，想干嘛？”凌斯寒沙哑地声音入耳，木易歪头的时候便看到了他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还有他那如兔子般温顺的俊颜。不知道他何时醒的，或者他一动他就醒了。
月色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来，朦胧中带着梦幻，让人仿佛置身仙境。此情此景，他曾幻想过很多次，苏黎世的河边，瑞士最高的雪山上，江南的烟雨中，北国的雪夜里。
那个时候，他不敢奢望他可以跟他相伴到永远，只能在情绪压不住的时候犯浑一次，然后又将他推远；那个时候，他幻想着有一天他能躺在自己的怀里，跟他撒娇害羞求保护。此时此刻，似乎那些不切实际地幻想已经实现了一点点。
“想永远将你留在我身边。”木易低头啄了啄他的唇角，轻笑一声应他。
“我一定是在做梦！”凌斯寒往木易肩头蹭了蹭，闭眼道。
“啵！”木易歪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说自己梦到了云也，还说凌斯寒中弹那天自己差点吓死，甚至后悔那场行动。
“所以说你为什么知道黄兴平早不跑、迟不跑，那天晚上会跑？”凌斯寒自动忽略了云也，眨着那双无辜地“黑曜石”问木易。
“那天上午我跟老秦、小白三人去了他的公司，连保安都没有，门口就两只狗，而且还是两只脏兮兮地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流浪狗，胆子小的要死，连我都怕。上去之后，我让小白偷偷问过两个人，他们虽然对金水湾的事情三缄其口，但都透露了一点，他们要离开公司了。小白还说公司空荡荡的，没人气。一个企业，空荡荡的，仅剩的保洁和财务同时要离职，你觉得意味着什么？”
“那也许是巧合。”
“凌警官，太多的巧合在一起，那就成了必然。再说了，你见过一个企业老总的办公桌干净如文员的吗？最起码装高雅的摆件要有一个吧！或者朋友送的瓷器之类的会有一个吧！”
“你怎么就肯定他会去帝爵呢？”
“他的资产经济犯罪调查处都清查过了，别的前两年就变现了，就剩个空壳公司和帝爵。帝爵是法外之地，这么多年，别人都无法涉足，可是一年前，他居然将40%的股份卖给了白氏集团。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还留着那块地方，一定有他的用处。”
“两年前？”
“对！”
“也就是说咱们去国外之后他就开始转移财产了，”凌斯寒说着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补充，“你是怀疑他跟景岚联手了？”
木易摇了摇头说目前还没有证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人透了木易的底，两年前他就知道了木易隐藏的警察身份。
“这个不难猜，经济犯罪调查处自从师父升调之后便一直没有处长。局里也不给定话，上面也不下文件。余主任退休的时候还感叹，要是你还在，那处长的位子就后继有人了。”
“都不重要了，睡觉，明天一早还得送你去医院输液呢！”木易说着将人往怀里搂了搂，闭了眼。因为，曾青给他的答案让他很心安。说是凌斯寒去找了云亭，大发雷霆，吓得云亭跪在地上没敢起来。
可是凌斯寒根本不安分，亲了睫毛亲鼻子，亲了鼻子亲脖子。
木易被他若即若离的亲吻逗得心痒难耐，但他身上有伤，那会儿亲遍了他全身到最后关头都忍住了，这一次，还是继续忍吧！
木易心里默念着心静自然凉，直到凌斯寒掀起了他的背心，亲了他的小腹。
“斯寒，听话！”木易死命按着自己的衣服，不敢在他身上使一点劲。
凌斯寒这才抬头，饶有性趣地瞄着木易，然后咯咯地笑了。
木易咬了咬唇，抬臂遮住眼睛，脸烧的无处安放。
见木易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凌斯寒的笑声更甚：“我就是亲亲你，你都想哪儿去了？脑瓜子一天都装的啥玩意儿？”
木易沉默，他还能说什么，那会儿亲人家亲的彻底，现在人家报复回来似乎并无不妥。
凌斯寒见木易按着衣服，快将自己给憋死了，于是正襟危坐到了沙发边笑盈盈地吐了一句：“你今晚不准备呼吸了吗？”
“呃——”木易这才反应过来，忙将脸转向一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久才缓过神来。
“傻样！”凌斯寒说着伸臂揉了揉木易的后脑勺。
木易歪头，便看到了他有些嫌弃的眼神，“我连走路都疼，你以为我能将你吃了？”
“我觉得我还是回卧室睡比较好。”木易爬起来，如躲豺狼虎豹似的逃进了卧室。
木易听到他笑了，笑的欢畅。他说：“木易，你怎么就那么怂呢？怎么还跑了？”
不跑等着被你调戏一整晚啊？木易心里默想着，跳到了床上，拉了被子将自己捂起来。
这么多年，他站在高处，没人能左右他，除了凌斯寒。他不觉想起苏岩曾说过的话——木易，你记住我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十三师陷入混乱，你最不该相信的人便是凌斯寒。切记，绝对不要相信他。
现在想来，确实有道理，因为只有凌斯寒能左右他的情绪。
......
谢苏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的时候门还是锁着的。他开了门，然后拿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等一个人。那个人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准确的回家时间，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习惯了等待。每晚等到十一点之后，如果还不见人，他就会选择去睡。最近那人给他送了条叫花花的边牧来，所以，等待总算不只属于他一个了。
“花花，你说他是不是又临时飞到叫什么墨西哥、加利福尼亚的地方去了？”谢苏看了看腕表，已经十一点了，那人还是没有来。下午的时候追悼会他们才见过的，说是会晚上回家住。
花花仿佛懂他的言语似的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顿了顿，然后乖巧地起身，转身回屋去了。
“花花，他说过今晚回来住的。”见花花不陪他了，他忙开口解释。
花花跑回屋之后衔着那人的脱鞋出来，然后将脑袋搭在那双拖鞋上趴着不动了。
“我还以为你不陪我了呢！”谢苏说着抬手揉了揉花花的脑袋。
贡修研为了能十一点之前回家，晚饭都没顾上吃饭，终于在十一点的时候赶到了自家楼下。楼上的灯亮着，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三步做两步地跨上了楼梯台阶。他第一次觉得楼梯有点麻烦，是该听家里人的意见买套电梯房了。
终于到了最后半层，他绕过楼梯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人一狗坐在那儿“交流”的情形。
随着一阵咳嗽声，谢苏抬眸的时候便看到了仰着头，朝着他笑的人。
“笑屁！”谢苏有些负气道。
“师哥怎么坐在楼梯口，容易着凉。”贡修研说着脱了西装准备给眼前之人披上。
怎料被巧妙地躲开了。
“生气了？”
“不该生气吗？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对不起！”
“我跟狗一样每天蹲在这儿等你，是不是特别好笑？”谢苏说着站起来，将脚边的凳子踢得沿着楼梯滚下楼去了。
“对不起！”贡修研说着将人拉到了怀里道歉。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局里特别忙，困了我就在沙发上睡会儿，也不用惦记着这里。现在每天一到九点不管案子完没完就往家里跑，生怕你回家的时候找不到我。可是你呢？约好的一次都没有兑现过。从来不知道何为守时？”谢苏突然觉得莫名的委屈，眼眶开始泛酸，狠心推开了搂着他的人，差点将人推下楼去。
“我已经在努力往家赶了，不就迟了几分钟嘛，你没完了是吧？”贡修研打一个趔趄勉强站稳，言语中也带了气。
“只是几分钟吗？你放我鸽子的次数还少吗？”
“好，既然我让你这么难受，那我们就分开吧！”贡修研挨了领导批评，心里本来就不顺，一回家便被谢苏这么对待，自然没有好语气。
“分开就分开，反正我们之间除了吃饭和亲吻，本就没有什么？”谢苏扔下这么一句话，摔门进去了，吓得花花缩在角落里没敢动弹。
贡修研握着拳头，指尖发白，眼眶猩红。他刚刚看到那一人一狗的时候那么高兴，可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难道是因为没有更进一步，关系才会这么脆弱吗？他何尝不想，可是那是他的师哥，他必须敬重，必须等待，直到那人敞开心扉。
“我该开门进去吗？”他捏着手里的钥匙，蹲身摸了摸花花的头，自言自语。
他最后在门口纠结半晌之后还是拿钥匙开门进去了。
谢苏立在阳台边，望着夜色发呆，没有回头看他。
他无精打采的洗漱完毕，等待着谢苏开口。
可是直到两个人都躺下，谁都没有开口。
秒针一步一步地走着，将时间拉得分外漫长，长到他以为谢苏已经睡着了。
“师哥，我不是不想要你，我做梦都想，可你是我的师哥，我不能越界，我得等你敞开心扉。”
他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之后心满意足的睡去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身侧那双本来眯着的眼缓缓地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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