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朕来的时候,朕要是再看见他,朕一定要砍了他的……”
但想着和小崽子也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了,小崽子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于是景修暝临时改口:“朕一定把他送出宫去。”
顾迟舟自然注意到了他话中的变化,没想到这段时间里,阿栩倒是与景修暝相处的不错,这些日子竟然都有了感情。
假如长久下去,也许把真相告诉景修暝也不是不可以。
顾迟舟曾经无数次萌生过这个念头,但每次话到嘴边,顾迟舟便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虽说从小体弱未曾去过远处,但也饱读过圣贤书,甚至在长大后还上过战场,出谋献策,虽说与男子相恋见不得台面,但这一切都是景修暝挡在了前面,也挡下了所有流言蜚语,所以顾迟舟认了。
但以男人之躯生育子嗣这件事情,天下之大绝无仅有,说出去也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别人认为是怪物。
顾迟舟自诩通透,但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是个怪胎,甚至害怕阿栩也是个跟他一样的怪胎。
他想,对于阿栩来说,就算像现在这样被误会生母是位不知名的女子,也比知道真相是从他这个大男人肚子里出来的好吧。
再者,还有景修暝,如果让他知道,他也会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吧?
景修暝自然关注到了顾迟舟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心里顿时有些后悔,迟舟不会是被吓到了吧?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把那个小崽子怎么样,但那小崽子有事没事的出现在迟舟面前,夺走了迟舟所有的注意力,他看不过而已。
景修暝想,给小崽子找夫子这件事要抓紧了,只是刘太傅的车程怎么这么慢,他都宣召这么久了,人还没从洛阳老家赶过来?看来还要派人去催一催。
看着顾迟舟出神,景修暝也被这美颜吸引,忍不住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眼看着都要贴到跟前了,顾迟舟突然抬头,和景修暝对视片刻才缓缓问:“你来干什么?”
景修暝抬头:“朕来是给你个台阶下的。”景修暝说完,就后悔了,虽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怎么能当着迟舟的面说出来呢,一会儿迟舟肯定说不需要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迟舟竟然没有说话,看样子好像话同意了景修暝这个说法。
景修暝不免有些飘了:“当然,如果你今晚能乖一点,少打朕两下,或者让朕给你亲一亲,再给朕……算了,朕还是舍不得,那就自己动一会儿,朕就会更快的原谅你了。”
景修暝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要是一会儿迟舟能这样该有多好,压根没注意到顾迟舟脸色都变了。
待回过神来,看到顾迟舟微红却不算好的脸色时,景修暝心里直呼完了。
不过却还抽出神来想,迟舟本来就白,每次脸上带上这种薄薄的红晕的时候,都更好看了。
顾迟舟实在没想到景修暝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两人衣服都还是完完整整的,这些羞人的话,竟然张口就来。
顾迟舟缓了好久:“就不送陛下了,陛下慢走。”
景修暝今天来就没打算走:“大不了朕让步一些罢了。”
说完害怕顾迟舟赶人似的,急忙上了顾迟舟的床。
这下,顾迟舟是赶也赶不走了。
第二天,景珏栩看到他严严实实的小爹后,就明白,他小爹这是和他大爹和好了。
景珏栩心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这两人和好了就好。
不过以后自己要多看着这两人一点,要不然又要吵架了。
天气渐冷,冷宫里早早的就生上了火炉,景珏栩每次去他小爹屋子里都得热出一身汗来,但又舍不得看不见小爹,于是热也愿意去。
但基本每次去,顾迟舟都会找出字帖来让景珏栩临摹,而自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书。
他并不管景珏栩写的如何,只要景珏栩不开后,顾迟舟是不会去打扰他的。
景珏栩曾经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临摹字体,但重生以后,每每他小爹在身边,景珏栩便能静下心来。
有时候,景珏栩会溜到御书房找他大爹。
景修暝自然是不满的,想起之前小崽子几乎每天都跟在他旁边,最近却越来越少来,甚至越来越敷衍,他甚至觉得前段时间小崽子对他那么殷勤,仿佛只是单纯的利用他罢了。
不过好在迟舟对他态度好了很多,景修暝也就懒得和小崽子计较这些了。
这天,景珏栩早上醒来,来到他小爹的屋子,看着他小爹围在火炉旁边,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景珏栩多少猜到了些,他小爹是在担心战场的事情,自从押运官换人后,押运过程中就不知道出了多少次意外,不过有护送军队和押运官在,粮草终是平安达到了。
几乎是送去的当天,突厥就偷袭了城池。
好在宋将军等人准备充分,并未让对方占到一点便宜。
突厥不肯放弃,景朝拼死抵抗,这场战争自此便焦灼起来。
以景珏栩来看,只要能够保证充足的粮草,以宋将军和景军的实力,这场战争几乎没有悬念。
但何时结束,人员伤亡如何,这些不等结束谁也无法预料到。
他小爹应该就是在担心这个吧。
日子一天天过着,天气逐渐寒冷起来,顾迟舟尽管好好养着,几乎不出门,但身体也是时好时坏。
因着上次冷宫有人故意没关窗户导致顾迟舟风寒这件事,景修暝几乎草木皆兵起来,一直都觉得顾迟舟最近的病是有人在做手脚。
但冷宫所有人都查了个遍,太医也诊断了无数次,得到的结果都是顾迟舟因为先天弱症,需要慢慢养。
景修暝甚至都怀疑到景珏栩身上,蹲下身搭在他的肩膀上,脸色颇为严肃:“最近有没有什么人,给你好吃的好玩的,让你偷偷开你小爹的窗,或者偷偷在你小爹碗里加什么东西?”
景珏栩听见这话,眼睛都差点瞪出来,怎么能怀疑到他头上来,那可是他小爹!
顾迟舟看不下去,让宫人带着景珏栩下去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顾迟舟拉住景修暝的手:“我身子不好,从小就这样,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明明被朕养好了些的。”景修暝有些委屈的紧紧将顾迟舟搂进怀里,有些疼惜的吻了吻顾迟舟的头发:“别怕,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顾迟舟突然笑了:“阿栩曾经也这么和我说过。”
“他还说什么了?”景修暝罕见的有些紧张,但很快又淡定下来,虽说这药确实是小崽子给的,但单凭小崽子,肯定搞不出来更多的药来,最后还是他寻找了许多太医与名医,才复现出来的,所以功劳就该有他的一份。
顾迟舟摇了摇头,又问:“前方战事如何?”
景修暝不满的把顾迟舟塞进被窝,自己也跟着进来了,把人搂进怀里:“这些不是你该管的,有朕和那群大臣呢,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想知道什么,朕都讲给你。”
顾迟舟闭上眼睛,在温暖的氛围和气息中,缓缓睡去。
景修暝在顾迟舟房中总是觉得热,不一会儿便脱了个干干净净,不过迟舟病着,他倒是难得的一点邪念都没有,抱了好一会儿,也跟着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傍晚才不舍的离去。
走的时候,景修暝怨气很大,想着批不完的奏折,无数次想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退位带着迟舟去游山玩水。
这就到时景修暝出来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看到景珏栩直接夹咯吱窝里就带去了御书房。
景珏栩也不满:“大爹,你昨晚来的时候就没让我进去,今天还不让我进去,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小爹了。”
景修暝也不满:“去什么去,只会打扰你小爹休息,传朕的命令,以后迟舟病的时候不许这小崽子去迟舟屋子里。”
景珏栩简直气坏了:“凭什么?”
“凭你喊朕爹。”景修暝抽出一本奏折,却又突然想到,“你没跟迟舟胡说八道吧?”
景珏栩一头雾水:“大爹说的什么?”
“就神药的事情?”景修暝仔细盯着这小崽子。
景珏栩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提起过。”
景修暝满意了,看来景珏栩只是随口一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算你识相,以后注意点,一点也不能透露出去,别想着跟你爹抢功劳。”
景珏栩无语了。
景修暝说完就开始批奏折,早点批完他还要去陪迟舟了。
本以为他大爹只是随口一说,但景珏栩发现他大爹竟然是来真的,真的一步都不让他踏进小爹的房间了,他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用。
景珏栩想跟小爹告状,但顾迟舟听后竟然觉得有道理,还让李嬷嬷给景珏栩捎话,说是怕把病气传给他。
景珏栩不禁想起上辈子的时候,他小爹生病的时候他也很少被允许去屋子里。
以前他总是想不明白,现在却猜到了,那时候屋子里八成有他大爹在。
原来他大爹上辈子就这样,景珏栩这下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每天闷闷不乐的被他大爹夹去御书房,从他大爹口中得到他小爹的消息。
景修暝:“迟舟今天只吃了一碗饭,胃口有些不好。”
景珏栩:“肯定是因为小爹想我了。”
景修暝:“迟舟今天和朕吃饭,很开心。”
景珏栩:“有我肯定会更开心。”
景修暝:“迟舟今天喝药的时候撒娇,朕给了他喂了一颗果脯,迟舟冲我笑了。”
景珏栩虽然想象不到自己小爹撒娇的样子,但在他大爹面前也不愿意输:“要是我在,我肯定给小爹带两颗果脯。”
景修暝指着门口:“给朕滚出去!”
景珏栩麻溜的走了,顺便还想,他大爹怎么还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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