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的贴身女使都是自小一块儿大的,与其说是主仆倒更像姐妹。入睡前,文石鼓起勇气,在其余三人灼灼的目光中,试探着问姜宜,“姑娘,您有没有觉得,咱们近来与吕娘子走动得频繁了些?”
姜宜解了发髻身穿寝衣,原本正在床上打滚,听到此,不禁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眨眨眼,“有吗?”
四人不约而同地点头,“有!”
姜宜不在意地哦了声,又躺了下去。
文石继续说,“不仅如此,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您总能想到吕娘子。”
姜宜撅撅嘴,“用的她也不收啊。”
文石一噎,重点不是这个吧!
银朱从旁接上,“您如今一得空便往吕娘子跟前跑。就拿今日来说,说好的要邀玩伴们一同秋游冼水河,结果您一听厨房里出了新糕点拿了便往人家里去。之后就更别说了,人家有客上门我们怎么也该告辞才是,您倒好,我俩给您使眼色使得都要抽筋了,您愣是当没看着哩。”
姜宜疑惑,“你们给我使眼色了?”
文石呵呵一笑,“您眼里没我们也正常,毕竟有些人的眼睛从始自终就没离开过某人呢。”
青金和茜草一脸兴奋,她俩平常负责院儿里的大小事务,外出的时候少,不想还能听到这等逸闻。
姜宜乌黑的眼在她们身上一扫,“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呀?”
文石也不跟她绕弯子了,索性大大方方地问,“姑娘,您是不是,心悦吕娘子?”
刷!姜宜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她似羞似恼吭哧半天,最后将薄被一拉,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
四人面面相觑,接着同时动作起来,关门的关门拉窗的拉窗,而后齐齐地趴在床沿,眼中光芒大盛,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姑娘快与我们说说,您什么时候喜欢上吕娘子的?”
姜宜在被子里扯着嗓子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羞是不羞!”
茜草拉开衾被一角,“姑娘快出来吧,可别闷坏了。”
姜宜一把掀开被子,见她们这个阵仗不由笑骂,“至于吗你们!”
文石追问,“姑娘,您还没回答奴婢呢。”
姜宜随手抓了个软枕抱在怀里,幽幽道,“怎么说呢,其实她刚来我便留意到她了,总觉着她与常人不同,就想跟她亲近。哪怕呆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她也觉得高兴。”
四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脸上俱是兴奋之色,一见钟情!
茜草举手,“吕娘子知道您的心意吗?”
姜宜瞬间红着脸娇斥,“什么心意不心意的!你们不要胡说啊,我俩清清白白的,是纯粹的同窗之谊,哪像你们想的这样。”
四人:“……”
您这变脸变得够快呀。
银朱另辟蹊径,“那您觉得,吕娘子喜欢您吗?”
姜宜怔了怔,接着伸手挠她痒痒,“死丫头,还胡说,姑娘今儿饶不了你!”
几人顿时闹作一团。
再安静下来时,银朱说道,“姑娘,其实奴婢觉得吧,吕娘子待您与待旁人不同”
文石煞有其事地点头,“就是的,有些情绪即使藏得再好也难免有泄露的时候。”
姜宜将信将疑,凑近了问,“真的?快具体说说哪里不同……”
吕素总感觉姜宜今日怪怪的,只要她俩的眼神一对上,她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开。
是为什么呢?莫不是因为生辰一事?可她已经答应届时会到场,只是碍于还在孝期不能出席酒宴。
午时,四人依旧凑一起用饭,姜宜从食盏上拈了一块点心放到她跟前,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原本在旁伺候的文石和银朱霎时间表情都不一样了。
就这么云里雾里地过了两天,姜宜的生辰到了。
今日姜宅热闹非凡,姜家的亲戚和关系亲近的好友都来了,光是席面就摆了有十来张桌子。
吕素到得不早不晚,她被银朱引到姜宜跟前,“姑娘,吕娘子来了。”
姜宜转过身的瞬间,吕素霎时怔然。
今日的姜宜一身鹅黄交领襦裙,钗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个人粉妆玉琢明艳动人。
“师仪,你来啦!”
在众人炯炯的目光中,吕素笑意轻启,“姜宜,生辰快乐,愿你朱颜长似,岁岁无虞,长安常安。”
姜宜头回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心生欢喜,“谢谢你的祝福,吕素。”
一时间,吕素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若无其事地敛睫,再抬眸时,脸上挂着浅笑,递上礼,“这是我阿娘亲手做的桂花酥饼,这是我为你刻的图章,些许薄礼,见笑了。”
姜宜嗔她,“你这是什么话!你和大娘这么有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图章我会好好用的,也劳你转告大娘,酥饼我也会好好吃的。”
吕素眼角眉梢染上笑意,“好,我会转告她的。”
这时外头已经催了两回,吕素见状同她道别,“那我先告辞了,你今日一定要开心。”
姜宜的眼神粘在她身上,“这么快就走啊。”
吕素微微颔首,“明日见了。”
姜宜抿抿唇,“明日见。”
待吕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姜宜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她忽然感觉这个生辰过得没滋没味的。
“姜宜,亲戚们都到了,你还要墨迹多久。”姜容人未到声先至,进来后见她一副蔫蔫的模样,一拍她的背,“别跟我整这出啊,打起精神来,站好!”
姜宜立时昂首挺胸。
“笑!”
姜宜挤出笑意。
姜容满意了,赶着人出去待客。
“母老虎。”姜宜在前头做着唇形。
主角到场,生辰宴正式开始,一时间众人眉开眼笑,推杯换盏,祝福声不绝于耳。
一圈下来姜宜笑得脸都要僵了,好不容易寻了个空档坐到了蔡佳怡旁边,抱怨说,“以往都没搞这么大阵仗,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
不想蔡佳怡正举目四望,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姜宜伸手推推,“看什么呢。”
蔡佳怡回过神,“你什么时候来的?”
姜宜眯起眼,“你说呢?”
蔡佳怡顾左右而言他,“师仪呢,怎么不见她来。哦对,她不方便。对了,你们今年请孟家了吗?我似乎没瞧见。”
姜宜狐疑地打量她几眼,才说,“才不请他们,以后都不请。”
珍馐美酒,丝竹管弦,欢声笑语,喧哗热闹了一天的姜宅直到夜深方静。
姜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个儿院子,几乎倒头便要睡去。
茜草凑近轻声说,“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咱们洗洗再睡。”
姜宜浸泡在热汤里睡意被驱散了几分,文石便在一旁报着礼品清单。
“……若是姑娘没有旁的吩咐,我便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收进库房里去?”
姜宜睁眼问,“师仪送我的图章单独拿出来……算了,你现在取了来。”
文石很快取来,惊叹,“瞧这材质还是羊脂玉的呢,吕娘子真是有心了。”
姜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爱不释手,还给她们展示,“瞧,这上面还刻有我的名字!”
银朱赞叹,“吕娘子真是才华横溢,奴婢瞧着她什么都会。”
姜宜喜笑颜开,“你们明日为我寻个合适的络子来,我要随身带着。”
于此同时醉花楼,孟宏正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
孟二吊着眼角笑他,“老三,听说姜家老三今日过生,往年她不都有请你的吗?怎么,今年没有?”
大孟推他一把,“少在这拱火,咱们老幺就是经历的少了,才会对姜家那个抓心挠肝。”
二哥神情微妙,“我们做兄长的便让他长长见识,届时那什么姜老三蒜老三算个屁!”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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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仪!”
姜宜刚进讲堂便兴冲冲地朝吕素过来,给她展示自己腰间的络子,“快看这!”
吕素看到了,她笑着问她,“昨日过得开心吗?”
姜宜唔了声,“还算开心吧,明年你要能全天陪我过,我会更开心。”
吕素眉眼弯起,“好呀。”
姜宜一走,吕素的笑意淡了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心中越发没底,明年真的能开恩科吗?这个想法不仅大逆不道还无耻卑劣,她每想一次就不免唾弃自己一分。
旬假这天吕母恰好也休息,她翻出两人的旧衣裳拆拆补补。处暑过后天气开始变得凉爽起来,应灵的秋天短,不得不早早为过冬做准备。
雯姐儿照例来找吕素读书认字,她悟性高,往往能举一反三。
人走后,吕母叹息,“这么聪明的孩子,要是能上学堂多好。”
吕素也叹息。
她们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日下学,姜宜与吕素她们分别后直接拐去了千金楼,旧识过生再三相请,她应邀来此赴宴。
她与那位旧识的关系不算深厚,加上在座的大多脸生,与他们也聊不到一块去。想着人也来过了礼也送到了,于是便提出告辞。然走出厢房才发现院子里竟然没有人,不光她的女使小厮不在,连其他人的使唤也不在。
正当她疑惑之际,忽然身体莫名燥热起来,紧接着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左摇右晃几乎撞倒凳子。
迷糊间,似有一抹身影朝她走来。
“姑娘,我扶你去休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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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大逆不道卑劣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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