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素一怔，嗔她，“你脑子里尽想这些事去了。”同时脸上浮现出薄薄的红晕，素雅的脸上平添了些娇媚。
姜宜看得两眼发直，亦嗔道，“吕师仪，我怕不是要嫁个方外之人？”
吕素压不住唇角，忍着羞意探身过去，略微低头嘴唇就要碰到她的脸时，姜宜却忽然转头，霎时，二人的嘴唇贴在一处。
吕素吃惊地睁圆了眼，就在她要后退时便被姜宜搂紧了脖子，紧接着下唇也被一抹温热含住。当唇瓣被吸吮时，她脑海中的那根弦倏而一断。她抬手搭在姜宜的腰上，收紧。
二人都是初尝此中滋味，不免生疏磕绊。不大的书房里，轻喘的呼吸声与钗环碰撞的脆响交织。
良久唇分，二人气息紊乱面红耳赤，都有意地躲避对方的眼神。
好容易平复下来，姜宜往她脸上一晃，惊讶地捂住了嘴，“你这里是怎么了？”
吕素指尖碰了碰唇角，没好气地嗔道，“自然是你干的好事，还问。”
只见她嘴唇殷红，唇瓣上的口脂早已斑驳，嘴角处还多了一点血痕。
那是被姜宜的尖牙磕的。
姜宜啊了声，连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拭，不想擦着擦着眼神又不不老实起来。吕素暗恼，夺过帕子自己整理起来。
又是好一会儿二人才出门来。
小院儿已经来了好些人，有姜家人，有舅舅一家，连孙大丫都来了，他们都是来给娘俩送行的。
这会子门一开，众人的视线便集中到她们身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俩总感觉他们的眼神耐人寻味。
又是一阵寒暄后，二人该启程了。
众人一路将母女俩送到城门口，不想赵璇在那里等候。她笑着迎上来，跟众人打过招呼后，对吕素说，“师仪，我以为你还要一会儿呢。”忽然她视线一顿，惊奇地咦了一声。
吕素轻咳，“昨日说好不必特意来送，如何又来了。”
赵璇轻轻摆手，“咱们这样深厚的交情，不来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她瞥了眼车队，“这是，全部带回去了？”
吕素点点头，“是了。今后，这里就有劳你多照料了。”
赵璇的眼神在她和姜宜身上转了一圈，笑说，“放心吧，有我呢。”
时候不早，吕母同大伙儿作别，先行登上马车。吕素向众人拱手敬了一圈，在与姜宜深深地相看一眼后也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动，姜宜眼眶一热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她怔然，似乎她总在追逐吕素的身影，当初送她赶考时是如此，如今亦是如此。可是，她甘之如饴。
-
吕宅已经落成，是座三进三间的宅子，算得上轩敞。那位出资的女士绅也是花了大手笔的，宅院内一应景致和摆件无不精巧。
“这芙蓉池里的锦鲤皆是从平江府运来的，若能得大人和老夫人青眼，赏玩一二，也是它们的造化了。”女士绅笑说。
吕素举杯，“劳你费心了，吕某心领了。”
吕府乔迁，一连三天摆酒请客，期间自然有许多人来奉承，变着法子地给她送这塞那，但都被她拦了回去。这种事，终究得有个度才是。
不想曹芬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凑上前，“我跟你说啊，我如今田产啊铺子啊都不缺，还总有人要来投身为仆，钱啊粮啊这些更是不消说……”
吕素打断她，隐晦地瞥了眼堂下诸人，眉心微蹙，“小梅，曹大人吃醉了，扶她去客房歇息。”
“是！”
小梅立即召人过来带她下去。
宴罢，吕素倚在榻上小憩。自她及第后，大大小小的宴席便不间断，这不免令她心生烦躁。
恰巧吕母端着水盆进来，“怎地在这里坐着呢，仔细着凉。”
吕素睁眼，见娘亲就要给她擦脸，她赶紧接过帕子自己来，“让她们来就是了，阿娘你何须自己动手。”
吕母嗔她，“人家都是拿朝廷俸禄的，哪好总使唤人家干些琐碎事情。”
经她一提醒，吕素这才想到她们家连一个正经伺候的下人也无，这些天的宴请都是曹芬借人过来帮忙的。于是她说，“那我明日便让牙子带些人上门，咱们寻几个得用的。”
吕母点头，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问她，“阿素，你是不是累了？”
吕素一默，继而扬起些笑意，“阿娘，你说，我们已经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了，若再抱怨是不是就显得矫情了。”
吕母不赞同，“傻孩子，话不是这样讲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每个人在不同阶段也有不同的难处。咱们不能说这世上有比咱们过得更苦更累的，就说咱们自个儿不累不辛苦了。你累了随时可以跟阿娘说，啊。”
吕素长长舒了一口气，“阿娘，受教了。”
吕母抓着她的手宽慰道，“官场上的事阿娘不清楚，但是阿娘知道你从小便是个机灵聪慧的，你眼下会觉得力不从心不过是没摸到其中门道。阿娘相信，等过段时间你定能游刃有余。”
有了吕母的开解，吕素打起精神，好生洗漱了一番便安心睡下了。
次日，曹芬与母女俩一块吃早饭，吕素趁机提点她，让她今后谨言慎行，“若行差踏错，丢官罢职事小，要因此失了性命就不值当了。你说呢？”
曹芬面色一白，手里的小勺掉进了碗里，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吕素知道她听进去了，于是不再多言。
晚些时，吕素在曹芬的推荐下叫了靠谱的人伢子上门，挑了四个贴身伺候的，还有粗使的男女各四人。如曹芬所说，这些人都在牙行里预先调教过的，倒是没有那油滑野性的。
吕素给吕母拨了两个贴身的过去，吕母起先还怪不习惯，但也知道这是必要的，于是接下，给人取名荷香稻香。
吕素这两个，她为她们取名负雪和寻春，取‘苍山负雪’和‘拨雪寻春’之意。
如今家里就这几口人，一应家宅事宜暂且由吕母掌管。有了这些人帮手，她便能放开手脚来置办年货了。
吕母今时不同往日，出趟门不仅有贴身女使跟着，经常还会带上一对粗使男女搬重物，吕素还另给她拨了两个侍卫随身，除了跟着驾车，也能护她安危。
如此阵仗，别人一眼就能瞧出她的不凡，言行之间多有尊敬。
她且买且逛，瞧着这陌生又熟悉的街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吕棠。同时心中不免遗憾，若是她还在，也能一块享享女儿的清福了。
置办回来，她便拉着吕素一块布置起新宅子来。吕素将小梅等人也叫上，一块贴窗纸挂灯笼。
吕母与小梅还怪投缘，一边忙活一边不停地说笑。
“这大过年的你们也不能回家，真是辛苦啦。”
小梅弯眼笑，“谢老夫人体恤，我等职责所在嘛。不过也习惯了，若加上军营的那几年，我等已经快十年没回家过过年了。”
吕母一听心疼得不行，“今年你们就跟我们娘俩一块儿过年，绝对让你们跟在家里一样的。”
小梅抱拳，爽朗地笑，“谢老夫人！”
吕家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姜家也没闲着。姜家家大业大，下人们各司其职，洒扫的，采办的，装点的，菜肉酒水更是一车一车地往里拉。
此次除夕大宴将由姜宜操持，姜母姜宽从旁协助。姜宜学习管家有一段时日了，如今也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正如姜母所说，虽然吕素承诺若她不想管家可交由别人打理，但自家家里的事即便不亲自经手也要知道个子丑寅卯，以免受底下人蒙蔽。
姜宜不干不知道，这几日下来总算明白要打理一个偌大的宅院有多难了。
几个女使瞧着自家主子累得脚不沾地，还不等心疼呢，姜容便亲自来训导她们了，“你们主人将来可是要做当家主母的，你们是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要得用才是。”
说完，除了文石这个贴身跟着的，其余的全被她定下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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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吕素从春江楼请了几个厨子来，今年的年夜饭，她要求尽善尽美。
吕素与吕母给吕棠上完香后，正商议着今晚行赏的事宜，不想外头递话进来，说一吕姓男子求见。
二人对视一眼，乔迁时她们就没请吕家人，如今上门却是为何？
吕母劝她，“咱们去见见吧，毕竟大过年的。”
吕素自然听她的，于是二人移步前院。
来人正是吕常，他正端着茶盏，一边喝茶一边小心偷摸着打量屋子里的陈设。见母女俩从后头出来，一个激灵好悬没把茶水打翻。
“兄长。”
吕母先开口打招呼，吕素在一旁拱手欠身，而后跟着娘亲入座。
吕常没见过吕素几面，如今瞧她出落得这般风致，几乎不敢直视。
吕母问他，“兄长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吕常清清嗓，“是这样，这不是过年嘛，家翁意思一家人好团聚团聚，也免得被人家说闲话。”
母女俩莫名，谁不了解他们之间的龃龉，还有什么可聚的。
不想这时，吕常竟径直起身，扑通一声往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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