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素一进门吕母便迎上来，随手接过她的书箱，“怎么出这么多汗，快去洗洗过会儿吃饭。”
饭桌上有两碟青菜和一碟子炒鸡蛋，主食总算从豆饭变为了白米粥。
吕母给吕素夹菜，对她说，“阿娘找到了活干。”
吕素好奇，“是什么活计？”
吕母说是去给千金楼帮厨，一个月一吊的工钱，晚上包吃。千金楼就在往西两条街，倒是不远。
“听老人说，偶尔还能分到些菜肉带回家。”吕母挤挤眼。
吕素被她逗笑，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蛋，夸道：“阿娘厉害！”
吕母笑得更开心了。
饭后，吕母要赶吕素回房看书，吕素不肯，她知道娘亲定是舍不得点灯的，于是执意与她一块呆在堂屋。
吕母既欣慰又无奈地看她一眼，开始低头缝补起衣裳来。昏黄的烛光下，母女俩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夜色渐晚，两人各自回房。她们如今有了自己的房间，吕素还有了像样的书房。
吕素回房后继续温书，一直到外头响起打更声起她才惊觉夜已深，于是散了发髻熄灯睡觉。
看着漆黑的房顶，她的思绪飘到了傍晚时分，她当时为什么要躲？
现在想想，那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姜宜是一个那么热心那么纯粹的人，若是让她知道她们同路今后定会邀她同乘。她知道姜宜不会多想，可难保别人不会多心。
想到此她又不禁困惑起来，她向来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为何单单在此事上会耿耿于怀？
次日的早饭是米粥、烙饼子和煮鸡蛋，吕素吃得开心。临出门前吕母给她一个食盒，里面装着的是她一早起来做的蒸米糕和小菜。
“这些虽不容易坏，但你也要尽快吃了，知道吗？”
吕素透过吕母的眼神，知道她已然知晓到了实情，于是乖乖接过。
“晚饭我会提前做好，你回来热热就能吃了。记得一个人在家栓好门，啊？”吕母一边送她出门一边说。
吕素转过身，朝她笑，“知道了阿娘，您也别太累，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
午时，姜宜好奇地看着她的食盒，吕素打开，笑说，“就是普通的吃食，我阿娘做的。”
“我怎么觉着你在炫耀呢。快给我尝尝，你也尝尝我的。”说着将自己的食盒往前推。
吕素笑意扩大。
姜宜被她的眼神看得怪不自在，眼神一飘，“我是怕你以后都不教我作画了。”
“什么话，你只要肯学，我便一直教你。”
姜宜撇撇嘴，“说得是好听，其实也是个别扭鬼。”
吕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笑而不语。
下学后，姜宜与吕素挥手作别，决口不提邀她同乘的事。
吕素目送着她的马车离去，踏着余晖，脚步轻快地沿着她消失的方向往前走。
正值饭点，千金楼灯火通明，食客络绎不绝。吕素见此情景转身离去，想着等这里不那么忙了再去瞧瞧阿娘。
回到家，见厨房的锅里放着饭菜，碗底还用井水浸着，她热过之后独自吃了。看着暮色下灰蒙蒙的小院，吕素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惆怅，而后又自嘲这么大个人了还跟离不开娘亲似的。
一盏豆灯陪着吕素温书到深夜，见吕母还没回来她于是打算出门去接，不想刚起身大门便推开了，她迎出去，“阿娘，怎地这么晚才回来？”
“今日客人多便晚了些，下回不用等我。就是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叫你要将门栓好的。”
吕素也不拆穿她的前后矛盾的话，只笑说，“下回一定栓好。”
之后的日子，吕素下学后独自吃饭独自学习，等到吕母回来给她开门，再伴随着打更声睡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地过，转眼入了炎夏，书院开始放田假。
田假由前朝在农忙时给官员放假，令其回家处理农事的规定演变而来，现如今已然成了学子们炎夏躲暑的假日，为期一个月。
讲堂内，学子们叽叽喳喳，脸上俱是兴奋的笑容，对于他们来讲不用早起上学堂简直是天大的乐事！
“师仪，我会去找你玩的！”姜宜眉开眼笑。
吕素亦笑，“好。”
一下学，学子们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出了书院，夫子们在廊下看得直摇头。
吕素几人走到门口各自分别，姜宜这边车帘一放，原本灿烂的笑容逐渐边浅。不知怎地，她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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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素难得睡了个懒觉，她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这时吕母也准备去上工了，她边往外走边说，“锅里留了饭，你待会记得吃了，晚饭等我下午回来做，啊？”
吕素叫住她，“阿娘不用来回跑，我自己也能做，您只管忙自己的事。”
吕母想了想，掏出荷包点了几个铜子给她，“那行，你要不想生火便去街口买碗吃的。”
吕素接过钱，唇角绽放笑意，“阿娘路上慢点。”
用过饭后吕素便忙碌起来，她要在街口支起一个代写书信兼卖字画的摊子。她从月初便开始留意，发现有处位子极好，那里早晚都有遮阴处，对于贩子来讲偏僻了些，但于她而言就刚好。
两副架子加一套桌椅，经过几个来回的搬运，“秀才字画摊”正式落成。架子上挂着的是她的字画，桌子摆着一块木牌，上书‘代写书信，百字十文’，木牌旁还放了几枚核桃。
旁人好奇地问她核桃何用，吕素只笑笑。
不久生意上门，是个代写书信的，而后又陆续有两个代写的生意上门，一个时辰的功夫吕素便写了三封书信，到手三十文。
没有生意的时候她便坐着看书，她一手摇蒲扇一手翻书，聚精会神，全然不知这个偏僻的角落已然成为了众人的视线焦点。
眼看太阳要晒到头顶了，她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秀才娘子，你下午还出摊吗？”一木艺小哥发问，引得旁人一阵发笑。
吕素朝他微笑，“日头不这么晒我便出来了。”说着拎上书箱往巷子走，没多会儿又拎着一个食盒出来，问卖馄饨的大娘要了碗笋蕨馄饨带回家，花费五文。
下午，直到申时吕素才出来，街口的贩子较之上午少了一半。
木艺小哥翘首以盼，一见她来赶忙打招呼，“秀才娘子来啦。”
吕素浅笑点头，不急不缓地摆开摊位。或许是天热的缘故，直到日暮她也没开张，眼见太阳落山，她准备收摊回家。
木艺小哥依依不舍，“秀才娘子走啦。”
吕素奇怪地看他一眼，点点头离去。
晚上，吕素跟吕母说起摆摊一事，吕母神色紧张，“不会出事吧？”
吕素安慰她，“咱们又不是在符庆，没事的阿娘。”
在符庆时她也做过些摆摊的活计，原想着补贴些家用，奈何那些泼皮三天两头来骚扰，当真烦不胜烦。
这种事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遍，所以次日，当有几人停在她摊位前时，她眉眼微冷警惕了起来。
好在，只是市吏来收摊位费的。那群人见她有功名在身也还算客气，收了钱便给她发了张盖戳的凭证，还朝她拱了拱手才离去。
还没等她松口气，又有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领着几个跟班走过来了，他先将摊子里里外外地瞧了个遍，而后扁着嘴开始打量起她来。
吕素掀起眼帘，微笑问，“阁下是代写书信还是购买字画呢？”
男子摸着下巴笑得轻浮，“爷我不写书信也没兴趣买你什么破字画，你这人倒还不错。”
这一看就是来挑事的，吕素随手拈起一枚核桃，在众目睽睽之下素手一捏，将其捏了个粉碎。
几人同时缩了缩脖子，男子两手环于胸前，强装硬气，“力气大了不起啊，双拳难敌四手！”
吕素指指幡上的秀才二字，不急不缓地说，“据我朝律法，辱骂有功名者视同骂官，笞二十；殴有功名者视同殴官，笞八十。”
男子悻悻，“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我们掀你摊！天天掀日日掀!”
这算是犯了吕素的忌讳，她的表情冷了下来，“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不想这蛮人还真上手了，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吕素的旧桌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纸张笔墨散落一地，连带着书也皱巴巴地趴在地上。跟班见此，将她身后的架子也掀翻了。
一时间一片狼藉，周围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这边。有那反应过来的开始为吕素鸣不平，“你这小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木艺小哥憋红了脸，“就是！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男子见群情激奋不由又心虚了几分，刚想放几句狠话溜走，却听吕素扬声说，“各位街坊，大家都看到了是这几人寻衅在先，到时上了公堂也请诸位为我作证！”
最后一个字还在唇边，吕素的镇纸已经到了男子的脸上，直接将人打倒在地半天也没起来。
跟班们见到主人被打，一时间也顾不了许多，挥起拳头便朝她而来。吕素身轻如燕左闪右避，看准间隙往他们身上的痛点精准打击，一时间痛呼声叫唤声此起彼伏。最后她一个侧踢，将唯一一个还站着的踹飞了出去。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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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吕素揍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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