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贺知澜看着突然出现的沈乔翊，下意识便往床里面缩了缩，双手抱住了后颈。
“你你你怎么来了？”不好的回忆涌上他的心头，“你不会是又要——”
“要什么？”沈乔翊双手插兜，俯身凑近贺知澜。
随着宽阔胸膛贴近，熟悉的龙涎香味袭来，侵入贺知澜的口鼻。
在沈乔翊那霸道又浓郁的信息素中，贺知澜闻到了一股清爽的柠檬沐浴**味，新鲜的水汽混杂着男人的体温，如羽毛般挠上他的心头，带起一阵瘙痒。
昏黄灯光下，沈乔翊深蓝色的短发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那双如陨石般荒芜的灰色眸子里映照出贺知澜有些慌乱的脸颊，无端显出几分暧昧旖旎。
“要、要和我双修……”
被这奇怪的气氛所迷惑，贺知澜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的心声吐露了出来。
“双修？”沈乔翊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挑了挑眉，脸上浮起一丝玩味，“这是什么意思？”
贺知澜：……
艹！他在说什么东西啊！
在沈乔翊兴致盎然的目光注视下，黑发omega迅速从脖颈烧红到了后耳根，他尴尬地干咳了两声，然后找补道：“呃，那个，就是两个人一起修炼功法的意思。”
“就和我们之前那样？倒是挺贴切的。”沈乔翊用手指勾起贺知澜的下巴，覆有薄茧的指腹划过他的喉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愈发恶劣了。
贺知澜被沈乔翊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噌得再次往里面挪去，几乎退到了大床的正中央。
“你要干嘛？！”他警惕地瞪圆了双眼，“不是，你今天也没受伤啊！”
捂着脖子浑身紧绷的黑发omega落入沈乔翊的眼中，就像一只在草原上望风的野兔，自以为自己戒备森严，实则哪哪儿都是破绽。
就这么怕他？
沈乔翊收回手，顺势在贺知澜的床边坐下。
他没再继续逗弄这位一戳一蹦跶的贺家小少爷，而是状似随意地转换了话题：“你刚刚不是问我，今天下午和你那位女仆长说了些什么吗？”
“没错。”见沈乔翊没有死咬着双修不放，贺知澜松了口气，赶紧顺坡下驴道，“今天兰茵回来以后就怪怪的，看着我的眼神总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兰茵可以说是贺知澜穿书后在这个世界里最亲切最信赖的人了，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她受到伤害。虽然说，书中的所有配角只要沾上了沈乔翊这位大男主，就准没好事发生……
“咳咳，你不会把我们俩之间的事告诉她了吧？”贺知澜试探地问道。
沈乔翊并没有立刻回答贺知澜的问题。
借着房间内的灯光，他仔细打量起贺家小少爷的漂亮脸蛋。
白皙清透的皮肤，精致秀丽的桃花眼，还有饱满富有肉感的唇，就像开至荼靡的花朵，秾艳诱人。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美丽的俗物世上比比皆是，对于沈乔翊来说，并不稀奇。
可他偏偏有双天真又清澈的眼睛。
没有欲求，没有恶念，也没有被金钱朽透后的空虚。
明明已经因他数次陷入险境，但却还是学不乖——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只有惧意，却没有一丝杀意。
沈乔翊看着这样的贺知澜，就像看着初生的羔羊，或是干净的白纸。
总是忍不住想弄脏他。
……
“沈乔翊……沈乔翊？”
听见omega略带疑惑的呼唤声，沈乔翊从自己的遐思中猝然回过神来。
——他居然看着贺知澜走神了。
沈乔翊“嗯”了一声，视线重新聚焦。他不露痕迹地敛起心中疯长的恶念，换上平日里那副淡漠又疏离的表情。
贺知澜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脖子上放了下来。很显然，他的警戒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沈乔翊走神的这会儿功夫里，他已经卸下了全身气力，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瘫坐在床上。
随手将床上的鹅毛枕抱在臂弯下，贺知澜悄咪咪地靠近了沈乔翊些许。
有一说一，主角攻发呆的样子……还有点小帅。
这家伙嘴巴不涔毒的时候，长得真是人模狗样，敲那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难怪原主会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呢，真真是男色惑人啊！
贺知澜砸吧砸吧嘴，看了眼自己细伶伶的手臂，再看了看沈乔翊那充满力量感的粗大腕骨，心中颇不是滋味。
如果他穿的角色不是这个炮灰男配，而是沈乔翊，会怎么样？
是像书中那样拳打反派，脚踢虫族，坐拥一堆可爱漂亮的omega，成为联邦军神，走上人生巅峰，还是在新手村就被追埋伏他的杀手嘎掉，直接打出BE结局？
还没等贺知澜幻想出个什么结果来，沈乔翊便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贺知澜，我有问题要问你。”
沈乔翊郑重其事的声音让贺知澜怔愣了一下，他下意识便挺直腰坐好：“你要问我什么？”
“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沈乔翊专注地看着他，“或者说，你有什么梦想吗？”
规划？梦想？
当然是有的。
贺知澜还是牛马打工人的时候，省吃俭用努力攒钱，就是为了能让自己以后过上躺平的养老生活。
他都想好了，等赚够了钱，他就回自己出生的那个小县城，买一间带院子的二手房，养几只可爱的小动物，平时没事就种种菜浇浇花，去公园里遛弯打麻将，有精力的时候，就报个旅行团出去走一走看看世界。
穿过来以后，钱也有了（卡上数不清的信用点），地也有了（一整颗星球），他的梦想简直唾手可得。
“我想在小鸢尾星上种花种菜，和兰茵他们一起打打麻将，嗯……还有，像我父亲那样，开着飞船到处去旅游。”
贺知澜不费吹灰之力便总结出了自己以后的人生愿景。
这样啊……
沈乔翊听着贺家小少爷完全没有任何斗志可言的咸鱼梦想，嘴角轻轻弯了一下，脸上难得露出了些真心实意的笑意。
——这样的未来，听起来真是幸福。
可惜了。
这样幸福的未来，即将被他亲手摧毁。
沈乔翊屈膝，爬上了贺知澜的床榻。
不久前，他还曾跪在这张床下等待着他召幸凌辱，而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已经面目全非。
沈乔翊挪动着膝盖，步步向贺知澜逼近。他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沉如长夜的晦涩阴郁。
贺知澜不懂为什么沈乔翊谈着心突然发难，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艰难地向后退，直至被沈乔翊逼到墙角，再无可回旋的余地。
阴鸷、疯狂、偏执……贺知澜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沈乔翊其实和书中描写的别无二致。他那双灰色的眼睛紧盯着他，就像猎手紧盯着自己的猎物，随时都要发起进攻，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当背脊狠狠撞上床柱时，贺知澜终于受不了了。
他心一横，手挡住沈乔翊的胳膊，试图从侧边溜走，可下一秒就被男人揪住了衣领，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痛——！
贺知澜头晕目眩，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身后就有人倾身压下。
那位斯图亚特家族近百年来最天才的alpha，也是自小活在苦难和黑暗中的可怜虫，慢慢地俯下身，用自己宽阔坚实的胸膛压住了贺家小少爷的肩膀。
“贺知澜……”他喟叹一声，不再掩饰自己心中流淌的浓厚恶意，如夜色里吐出信子的毒蛇，舔舐过黑发omega红得发烫的耳垂。
“我和你的那位女仆长做了交易。”
“她把你给我，我替她——不，替你们，杀掉你们的仇人。”
“我很擅长杀人的。”沈乔翊用尖牙轻轻摩挲着贺知澜的后颈肉，“以后，没有人能伤害你。”
“除了我。”
他也不管身下的贺家小少爷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地讲着。
“既然命运让我选中了你，那你就和我一起承受吧……承受我的苦难、我的仇恨，以及我那可笑的人生。”
……
贺知澜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他的眼睛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努力侧过头时，眼尾已经被绯红染透。
“沈、沈乔翊，你冷静一点，先放开我……”破碎的音节从贺知澜充血的唇瓣里吐出。
沈乔翊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可他并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反而还贴得更近了。
他吮去身下omega眼角的泪珠，不似在源海中那般甜美，而是微微咸涩的。
“贺知澜，你知道吗。我曾三次尝试杀你，三次皆以失败告终。”
三次……？
贺知澜意识恍惚地想着，在源海中两次，还有一次呢？
是了，在猎场的时候——贺知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沈乔翊那次约他出去，原来真的是为了杀他。
“你想要的未来听着真叫人嫉妒，可惜了，我没办法帮你实现，上帝也不愿我给你解脱。”
男人喑哑的声音在贺知澜的耳畔响起，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狠厉。
“小少爷……很抱歉地通知你，此后你的人生，不会再有安稳、宁静和幸福。”
“因为，你将与我共下地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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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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