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渠本来是过来看一眼就打算走,结果魏森热情得把他当财神一样到处请,还顺便在他手上塞了三支已经点燃的香。
“您来得正巧,跟陆老师一起上柱香啊,保佑咱们电影拍摄顺利,票房大卖。”
沈书渠拒绝的话彻底被噎了回去,在魏森的拉扯下带到了陆闻轻旁边。
他已经扮上了妆,头发没有用发胶固定,很清爽温柔的自然垂落,羽绒服下是羊绒开衫与白衬衣。
是那天陆闻轻让他选过的那张很居家的造型,亲眼见到和照片里还是不一样的,沈书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导演笑着吆喝了句,陆闻轻摘下眼镜随手丢在湉湉怀里,侧头看向沈书渠:“一起?”
沈书渠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轻轻点头,和他一起同步鞠躬、敬神,那一瞬间,沈书渠脑海里冒出一个画面来。
他刚和陆闻轻在一起不久,有一次路过一个草坪婚礼现场,新娘子头纱恰好被风刮掉,飘到了他手上。
沈书渠捧着白纱不知所措,下意识去看陆闻轻。
他接过去,用听不懂的语言跟小跑过来的新郎说了几句话,接了几块喜糖给沈书渠。
“他说什么?”
陆闻轻剥开糖纸塞了一颗给他,莞尔道:“他问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沈书渠腮帮子被糖块撑出一个小弧度,陆闻轻伸手点了点,“我告诉他,你是我未来爱人。”
沈书渠眨了下眼,含糊道:“听不懂。”
后来学校里办一个舞台剧,他作为这个团体里唯一的东方人被迫穿上了那套红嫁衣。
沈书渠不太习惯穿这种衣服,头上的发饰又很重,全程连动都不太敢动,生怕给弄掉了。
他和陆闻轻不在一个学校,保镖监视得又很严密,他们只能在学校里偷偷约会。
陆闻轻来的时候他就坐在角落里,想办法拆头上的首饰,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挑起下巴,撞入一双含笑的眼。
“谁家的小娘子,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沈书渠脸颊蓦地红了下,拨开他的手继续一门心思拆簪子,陆闻轻伸手给他帮忙,丢在一边顺手抹了下他嘴唇,“胭脂让谁吃了?”
沈书渠推了他一把,小声说:“只是扮一下角色而已,又不要涂口红。”
陆闻轻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下,拉着他的手把人带到了礼堂后面,绒布一拉,轻声问:“跟人拜堂了吗?”
沈书渠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又怕他突然亲过来,伸手捂在他唇上说:“没有,你别乱讲。”
晚上的月色很好,又圆又亮地挂在夜空,陆闻轻揉着他的脖子低声诱骗:“要跟我拜个堂吗?”
沈书渠思绪暂停,跟陆闻轻一起把香插在了香炉里。
距离上次陆闻轻问过那句话之后一周没见,两人的关系好像突然回到了最初的礼貌疏离。
沈书渠看了他一会,垂下眼。
意料之中的事他没有太过失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抬起头看着前方的电影海报背景墙。
开机仪式只请了一家媒体,全程跟拍包括后续一个小的采访,沈书渠婉拒了这个环节。
“沈总,来拍一个大合照吗?”魏森问。
沈书渠摇摇头:“你们拍吧。”
男二孟珂爽朗大方地跑来跟他说话:“沈总,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拍的。”
沈书渠颔首。
孟珂见他意兴阑珊也没多烦他,客套几句就跑去找导演了,沈书渠抬手看了下表感觉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他订了全组的下午茶,走之前给陆闻轻发了条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几乎是秒回。
陆闻轻:不看我拍戏?
沈书渠看着手机略有迟疑,他还没有亲眼见过陆闻轻演戏的样子,这句话对他诱惑力很大,但是……
沈书渠纠结半晌,说:好。
第一场戏拍的是陆闻轻在医院坐诊的戏份,电影里的一层身份是全国知名的心外科圣手。
他补完妆,脱掉毛衣开衫换了一件纤尘不染的白大褂,鼻梁上架了一个金边细框眼镜,给他多了几分衣冠楚楚的斯文感。
诊室门开着,陆闻轻进来的时候不经意扫了一眼监视器后面的沈书渠。
他还是那样,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的冷淡样子。
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沈书渠是不是在玩儿他,一会对他好得毫无底线,一会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如果不是科学不允许,他都要怀疑这人骨子里住了两个灵魂。
沈书渠这种段位,心态不行的能被他玩儿死。
“陆闻轻,你过来一下。”
魏森拿着剧本给几个龙套演员讲戏,耳提面命道:“陆老师的戏不好接,病人不需要跟他有眼神接触,家属就没办法了,记住跟他对视的时候不要被带着走。”
几人都有些紧张,魏森拍戏爱抠细节,圈内外都知道他吹毛求疵,一点儿含糊都不行。
魏森扭头给人讲细节,陆闻轻走近一步,低声问沈书渠:“还在生气?”
沈书渠微怔:“什么?”
“没什么。”陆闻轻单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风将他头发吹动一缕,挂在眼镜边上。
“你说听我的话,还算数么?”
沈书渠点了下头:“算。”
“那就好。”
陆闻轻没头没尾的问句,又没头没尾地结束,吊足了沈书渠的念头却又留他在那儿茫然。
“可以开始拍了,陆闻轻准备一下。”魏森回头提醒。
打板开拍,沈书渠坐在导演旁边看监视器,高清镜头将陆闻轻的每一个表情都完整收录。
他几乎能看到陆闻轻喉结滚动的弧度,他坐在诊室里,办公桌后面是白色的纱帘与郁郁葱葱的绿植。
阳光从身后拢过来,给陆闻轻包裹一层光晕,拿着病历本的那只手修长宽大,指骨分明。
“请坐,哪里不舒服?”陆闻轻的声音也从显示器里传出来,和平时有一点区别。
沈书渠静静看着镜头里的陆闻轻,像一个局外人看他的另一种人生,和他刚刚回国的时候差不多。
他思绪渐渐飘远,直到导演喊了“卡”才反应过来。
陆闻轻靠在椅子上,指尖转了下笔,微微抬眸时扫过沈书渠,停留几秒钟。
平洲的天气多变,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下午就开始雨夹雪,到晚上雪片和鹅毛一样厚。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陆闻轻穿着单薄的衬衫和白大褂拍了一整天,冻得嘴唇微微泛白。
中途喝过两次姜汤驱寒,尽管陆闻轻已经快被冻死了但一开口还是有热气,魏森心一横,让人端来一碟冰块。
陆闻轻更苦的拍摄环境也经历过,随手拿了一块含进嘴里,猝不及防被冻得皱了下眉。
沈书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拍戏,知道辛苦但不知道这么辛苦,低头问湉湉:“没有暖贴吗?”
湉湉搓着手哈气,原地蹦了两下取暖:“有的,但是他嫌不舒服不爱用。”
沈书渠不赞同地压了下睫毛,又道:“去弄个热水袋,等他拍完了暖手。”
第一天拍得很顺利,足足到十一点半才收工。
沈书渠在边上看着,感觉这是在折磨陆闻轻,尤其是看到他在雪地里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的冷水,几乎要原地把这个剧组解散算了。
他皱着眉,魏森以为出什么事了,小声说:“沈总,有什么不对吗?”
沈书渠收回视线看他,“一定要浇冷水吗?”
魏森被他问得一愣,猜测他是心疼自家艺人了,忙道:“是是,这场戏是苦了点。”
导演喊“卡”的时候陆闻轻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接过湉湉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哑声问她:“沈书渠走了?”
“没呢。”湉湉回头看了一眼,怪道:“刚才还在呢,可能是有事,你先换衣服吧。”
休息室里暖气开的很足,陆闻轻连睫毛都冻僵了,动了几下手指都没能把扣子解开。
门被人敲了两下,沈书渠打开门看着他**的冒冷气,犹疑片刻问:“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陆闻轻抬眼看他,“手僵了,解不开扣子。”
湉湉是没办法来帮忙的,陆闻轻也不可能让司机碰,沈书渠思量几秒,将热水袋放在椅子上。
“你先暖暖手,回温了就可以脱了,湉湉准备了姜汤和粥,一会喝了可以驱寒。”
陆闻轻没看那个热水袋,微抬眉梢:“沈总,我很冷,可能等不了手暖了。”
他说得很随意,沈书渠却听得很心疼,于是问他:“你……要我帮忙吗?”
陆闻轻:“你不锁门吗?”
沈书渠转身把门反锁,陆闻轻整个人都冻透了,朝他敞开手时像个高大的冰雕。
“脱吧。”
沈书渠伸出手,碰到他皮肤的时候猝不及防一缩。
“太冷了?”
“嗯。”沈书渠一颗颗解开他的扣子,骤然看到左心房处的旧弹孔,指尖蓦地一缩。
他移开视线,将**的衬衫扒掉扔在椅子上,用干毛巾给他擦擦身体,拿过一旁烘得很热的衬衣。
陆闻轻垂眸看他,伸出手臂送进袖子,看他垂着眼仔仔细细系扣子,微垂的睫毛像把扇子。
他总觉得见过这种场景,但又不完全是。
脑子里飘过他趴在自己身上,又抬起湿漉漉双眼的模样,陆闻轻倏地握住他的手抬起来,“你……”
沈书渠被他冰冷的攥握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事。”陆闻轻被冻得头疼,也懒得再想。
上半身很好脱,沈书渠在给他脱裤子时迟疑了一会,无比缓慢地解开皮带,然后犯了难。
“你……手好了吗?”
陆闻轻伸出手给他,沈书渠摸了下还是冰冷,于是一咬牙闭上眼打算帮他脱掉。
陆闻轻握住他手腕,“算了。”
沈书渠松了口气,背过身去:“你先换。”
陆闻轻换了干爽的衣服,漫不经心问他:“衣服是你烘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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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渠坼银河(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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