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胃疼

段为闻言侧头看他,“没听说啊,你怎么这么问?”

章泽仁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段为描述他看到佟羽的感觉,苍白虚弱的有钱人,这个配置听起来像是英国小说里的吸血鬼,如实描述的话肯定会被当作中二病发作了。

刺——

“看路!人!”刚拐弯上主路,在章泽仁的大叫里,段为一个急刹车,停在不知道是嗑多了还是喝多了的两个黄毛teenager前。

就差半米。

那俩teenager看起来不太清醒,在雪亮的灯光的照射下,将瓶子丢到车窗上。

“操!”段为大骂。

章泽仁头皮都因为惊吓而发麻——“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转头,你还在开车啊大哥!”他大吼,不敢和段为再说话了,他发现这人不能保持向前看,一说话头都要转向侧边。

异国他乡,珍爱生命,远离老乡开车。

段为理亏,但被吼了一下自尊心也上来了:“你开!你来开!这两人像鬼一样,你能看到!”

章泽仁摁开了副驾驶的门,站在主驾侧边去拉门,“下来,我开。”

段为被他从主驾拎下来,扔到副驾上去了。

章泽仁开车慢如乌龟,变道打灯,遇人就停,五分钟的车程硬是给他开到十分钟。

车停在了段为的公寓下面,段为皱眉,“你怎么先送我?那你怎么回去?”

章泽仁摸了摸头,“你能让我在车里对付一晚上吗?”

“哈?你没地方住了?你不是住在你那学长那里吗?”

章泽仁挠挠头,“他们应该今晚求婚吧。”他想起一个月前就看到的藏在厨房储物柜里还没充气的气球,以及餐桌垃圾桶里预定花束的单子,就是今天,所以他接了个活自觉出来躲一躲。

人生重大场合,电灯泡就没必要闪亮登场了,Steve也不应该出现在所有场合。

章泽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住车里就行,也就一晚,明早见 。”

段为上下打量一下,这车已经够高够宽了,可章泽仁坐在里面还是显得很局促,真不敢想他要怎么在车里过夜,三折叠吗?于是他一拍脑袋,“要不,你住佟哥家吧!”

段为又把他从主驾驶拉了出来,一脚油门猛踩下去。

五分钟后,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章泽仁:“你.......不用和他说一声吗?”

段为哈哈大笑,说一间保姆房罢了,之前帮忙办事来不及回去自己都住这里的。

国内的沪爷,英国的门房。

章泽仁被带着往里走,这房间离门口极近,巴洛克风格的装饰,绵软的四件套,中央空调和地暖带来温暖如春的环境,还带了一间单独的盥洗室。

段为一拍胸脯:“睡这儿吧!明早我来接老板和你!”

章泽仁感觉自己这个真是好人有好报,兄弟到时必有用。送走了好兄弟,他一边洗澡,一边唱歌。水温合适,花洒喷吐出细密的水珠,他握着龙头,想象自己就是罗马的歌唱家,帕瓦罗蒂就在此地!

干净整洁的章泽仁一头扑进了床铺里,两秒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

哐哐哐

他梦中听到一连串东西掉地的震动惊醒,他在床上骤然睁眼,确认了不是幻觉,接着就又听到了一声沉重的钝响。

嗵——

这个房间有盥洗室,声音通过管道固体传播,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是什么重物落地了。

章泽仁迅速穿上了他那宽大的当睡衣用的旧T恤,及拉着鞋子就上楼。佟羽这间房子是有电梯的,但他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二楼,良好的方向感使他迅速找到了自己屋子正上面那一间,摁下扶手。

门开了,并没有锁。

佟羽半跪在床边,身下是一张巨大的波西米亚风格地毯。开门的巨大响动也没能使他抬起头来,整个人微弱地颤抖着胳膊撑在地上,丝绸的睡衣勾出他瘦削的脊背,骨节分明的细白脚踝踩在地毯的流苏里。

章泽仁心里道一声,妈的,居然真的是人摔下床了。他快步走到佟羽旁边,蹲下身来,急切地询问:“你哪里不舒服?胃吗?别摁着了!”

佟羽没有给他答案。

章泽仁也不管了,胳膊一展将佟羽的肩膀揽住,又抄起他的膝弯,气沉丹田,用一个硬拉的姿势把他抬了起来。佟羽的喉咙间溢出了一丝微弱的唔声,眼睛半睁着,额头向章泽仁的胸口贴去。

抬起来就轻松多了。章泽仁把怀里的人放到床的外侧,睡衣的材质滑溜,他抓握的时候总感觉在握一匹流水,怕再给他摔了。

佟羽还在他怀里,正面看过去,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被抱起后胳膊也不撑着了,死死地摁着自己左上腹部。

应该是很疼吧。

章泽仁很想骂他,让你喝,让你喝,迟早酒精把你胃烧穿了。但他手下轻柔,一点点掰开了那双摁着胃的手,“别摁着,再摁会更疼的。”

佟羽的手腕细,章泽仁将他两只手的腕子同时抓在左手里控制住,抵在枕头上。佟羽明显不乐意,但他没劲儿再挣扎了,只从嘴角溢出一丝破碎的呻吟:“疼......”

资产阶级的全屋都散发着浓浓的暖意,但当拉起被子,顺手摸过去,被窝却是冰凉湿滑的一片。

不知道他一个人挣扎了多久,冷汗流得未免也太多。

换被套也不用多少时间,但他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于是他问道:“能委屈一下睡楼下吗?被窝湿了没法睡的。”

佟羽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章泽仁长舒一口气,他本来生怕与老板有阶级壁垒,他干脆利落地抄起佟羽,转身往楼下跑。他抱久了就觉得人好轻,比他在国内

离开得不算久,最多十分钟,敞开的被窝里还残留着体温,他把佟羽身上被冷汗浸湿了的睡衣脱下来后就一股脑塞进去。

“我去给你拿药。”

章泽仁想着晚上在进屋的时候看到药箱的时候还奇怪,怎么有人药箱放玄关的,嘿,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两粒布洛芬迅速起效,佟羽脸色逐渐恢复正常,虽然还是白,但已经没有那种惨白灰败的非人感了,他在被子里缩成了很小的一团。

冷痛逐渐被药物压制,佟羽回魂,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被笼罩在章泽仁忙碌的阴影里,又闭上嘴了。

倒是章泽仁先开口了:“嗯......不应该先给你止痛药的,过十分钟再吃胃药吧......”他看起来有点懊恼,“先别睡,要等一下哦。”

佟羽很轻地笑了一下。也不问为什么章泽仁会半夜出现在自己的家里,他窝在被子里,乖顺地点点头。

章泽仁站在床旁边给他脱下来的睡衣放到脏衣篓里,准备带到洗衣机那里去,又进出倒水,把胃药止痛药都放在他能碰到的床头。

墙上挂着一个猫形的老式挂钟,佟羽买这间屋子的时候,前房主强调了是从国内海运过来的独立设计师的作品,当时信以为真,加了七十磅才留下它,后来网上一搜全是义乌同款,价格不到十分之一,属于是为那一瞬觉得喜欢的感觉付出了多余的金钱代价。

此时这挂钟显示着凌晨三点的时间,猫尾不断摆动,与章泽仁叠衣服倒水的背影几乎同频,匆忙又可爱。

摆脱了湿冷黏腻的睡衣,又蜷缩进了温暖的巢穴,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佟羽形状漂亮的嘴唇开合,浅浅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

挂钟的时间走向了三点十分。

章泽仁拿威士忌杯倒了半杯水,扶着佟羽上半身靠在宽大的迎枕上,掰了两粒碳酸铝镁递过去。佟羽接下那圆形大药片,一口吞掉,药片哽在他喉头,又被及时接上的一口水顺了下去,他低弱地开口:“我睡这儿,你......你睡哪儿?”

章泽仁此时半蹲在床前,他眉骨本就粗隆,眉毛又浓烈粗黑,眼眶在此之下显得格外深邃,“我去外面沙发上睡,你有事可以喊我。还有佟哥,你的备用被套在哪里,我给你换了。”

佟羽“哦”了一声,说备用的就在柜子里,缩了缩身子,任由身后的枕头被拿掉,自己被轻缓地放倒了。

章泽仁离开房间,关上了灯,外面传来了细碎零星的响动。

人与人之间的**边界非常的微妙,这位高大的学弟看来属于边界感很弱的那类人,边界感很弱的人往往对他人的边界也感知不强,接触的时候会给人带来不适。但章泽仁的入侵显得不同,格外地温和,他好像天生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奉献者或照顾者的角色上。

胃药也逐渐发挥了效用,灼烧感褪去,佟羽终于敞口气。

与传言里一模一样的热心,一模一样的英俊。

又过了两分钟,上方的天花板传来沉闷的声音,隔音差得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佟羽想象着章泽仁在黑夜中展开被单,掀起床垫,又想着自己可真是这房子接盘的冤大头,逐渐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好人,好梦。

晚安。他悄悄把没说出口的话又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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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房东一个家
连载中姬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