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棠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是正在缓缓打开的全息拍摄舱顶盖，她就像做了个冗长的梦，多出来的那部分记忆纷至沓来，短时间内无法完全理清。
脑袋有些混沌，她被扶出来时下意识寻找宁雨霁的所在，看见还在运转的拍摄仓，愣住两秒才回过神。
外面同样在直播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这个举动。
【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是……】
【这是什么醒过来第一眼就想看到你，她真的好爱】
【呜呜这么爱就别吵架嘛，我之前还以为她们要分开了好紧张】
【小情侣拌嘴日常罢了】
【啊啊啊醒过来是不是就能看手机了，荆棠肯定会看热搜的吧！快看看啊你知道宁老师给你送伞看到皇帝和你在一起误会了吗！急死我了】
【直播间是只有cp粉了吗……】
【那不然呢？】
荆棠累得很，可没那个精力现在就去关注热搜。
她在休息室里躺了一会儿，等到大脑发胀的感觉逐渐消退，这才开始梳理拍摄时的记忆。
宁雨霁，宁贵妃，贵妃娘娘……
宫女荆棠的部分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某个温柔的剪影，而回味当时两人相处的心情，对荆棠本人来说也是较为新奇的体验。
或许是潜意识里也明白那个世界不怎么真实，宫女荆棠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宁贵妃身上。
那种全世界只看得见特定的某个人，除此之外都不值得关注，因为小小的矛盾辗转反侧的状态……荆棠入行以来进行过那么多次全息拍摄，还真是第一回体验。
毕竟她拍戏是出了名的感情戏绝缘体，心如铁石到能在拒绝配角深情告白后提醒他别忘记把工作做完。
哪怕是现实里，荆棠也从没吃过爱情的苦。以前是没那个心情，后来业务繁忙起来就是没时间了。上次内心起伏到难以入眠，还是电影票房偏偏差那么一点没能破纪录，难受得她好半天没缓过来，睁眼到天亮。
宁雨霁呢？
荆棠回忆起来，似乎她同样没有过正经恋爱戏，也没听说过这方面的风声，甚至相比荆棠，她连捕风捉影的绯闻都零零星星不成气候。
这算不算两边的荧幕首秀？
荆棠琢磨着，自己都觉得这时候不抓住机会炒个CP天理难容。
或许是脑子里惦记着这回事，崔红丽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脑袋搭错线似的脱口而出：“宁雨霁呢？”
这话一问，两人都愣了。
荆棠沉默一瞬，面不改色地补充道：“她那边结束了吗？”
崔红丽在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难得出现进退踌躇的状态：“应该已经在休息室了吧……我去看看？”
荆棠挑眉：“你不是她粉丝吗，也没关心关心？”
崔红丽顿觉到了必须要为自己正名的时候：“我可没这么说过啊。签名是给我小侄女的。”
荆棠轻呵一声。
“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她好像无所谓地说：“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可以操作一下。不过想想她那个经纪团队，啧，还是别了。别最后没商量成还要骂我过度营销。”
崔红丽：“嗯……”
她是要信还是不信呢？
按荆棠以往的行事作风，这理由足够充分，顾虑也相当真实。
谁让之前两家主演的电影撞档期的时候，宁雨霁的团队是真的在社交平台内涵过荆棠的电影是“毫无艺术价值的烂片”，把人气得够呛。
虽然之后很快删掉了——这不是更加说明是故意的吗？
回想往事，尤其是当时荆棠在家里锐评宁雨霁新电影的模样，崔红丽更觉得现在的她表现略有刻意。像是缺什么就要炫耀什么，荆棠极力突显自己的刻薄，却连两句稍有讽刺的话都落不到本人身上。
不过戳破老板想掩藏的心事又没有好处。崔红丽识相地保持缄默。
她提起另一件事：“乔蔚的经纪人刚刚联系我了。”
嗯？
荆棠示意她有事说事。听完崔红丽转达的话，她诧异地坐直了：“是他们疯了还是他们觉得我疯了，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给他打掩护？”
乔蔚的恋情风波还没平息，不知道结果如何，荆棠躲他都来不及。
崔红丽说：“那边说两人是正经谈恋爱，但女方是素人，年纪比较小还在念书，曝光出来影响不好。”
荆棠：“哈。”
她不客气地说：“那他最好的办法是速速分手，省得耽误人家。”
崔红丽：“当然他们请你帮忙，肯定是想好要怎么谢你的。”
这还差不多。
不过嘛，荆棠清楚乔蔚走的是偶像歌手的路子，也不是女明星。他能有什么她需要的关系？听到一半她就反应过来，崔红丽应该是和公司那边的总经纪提前沟通过了。
想明白这点，荆棠心里有数，似笑非笑地哼一声。
“又准备放我的血抬新人是吧？依我看还是别费那劲，就公司新签的那几个男艺人，没一个看着是能火的。”
这话崔红丽可不敢认。
她好声好气哄着：“哪能呢？公司的意思当然还是看你的意愿。要是不高兴，直接拒绝就是了。肯定也不会让你白白吃亏的。”
荆棠倒没有表面那么不情愿。
只是这种情况不发点脾气，往后对方就该得寸进尺了。她趁机要了点好处，就松口答应了这件事。
反正不需要她做什么特别大的牺牲。乔蔚被拍到那天，他们两个人的行程正好有重合，也不必她特地出面承认，荆棠直接到他休息室，对着化妆台拍了张照发出去，配点怎么理解都行的话，就完事收工。
她吸引完火力，随手把手机扔给崔红丽：“最近都归你营业了。省得我看粉丝吵架头疼。”
不用看都知道，现在关于她的讨论肯定是一片腥风血雨。
崔红丽识趣地转移话题：“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去苟导那里看看，如果宁老师今天也没人来接……”
“没事提她干嘛？”
荆棠的反应简直应激得可疑：“苟导总不至于又把人忘了吧？还说不是粉丝，昨天送吃的，今天还要特意关照。我看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她说着说着，眼神扫过前方，蓦然一顿，人也停下来没往前走了。
崔红丽跟着她的目光往前。
宁雨霁静静站在她们的休息室门前，望过来的视线如凝住的湖水，估计把刚刚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荆棠不说话了。
她内心觉得离谱——宁雨霁是有什么百分百听壁脚的被动技能吧！又这么巧被她撞见？
她当然不会心虚，说实话有什么好心虚的？荆棠反应很快，站定了扯出不怎么真诚的笑：“哟，宁老师。你怎么等在这里，找我有事？”
宁雨霁轻声说：“没什么。我已经准备回去了。”
她收起手里的手机，崔红丽眼睛尖，瞥见屏幕里熟悉的照片。
“行，那您慢走。”
“……嗯。”
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道别。
荆棠都没怎么看她，却等她离开好一会儿还站在原地，半晌才面无表情地自语：“她生气了？”
崔红丽：“……呃。”
这事她也不好评价啊。
之前背后说她小话，当面阴阳怪气挑衅都没见她冷脸，直到现在荆棠才确定，宁雨霁也是会生气的。
“……莫名其妙。”
荆棠在这件事上是绝不会承认自己有问题的，反而表现出不满：“我说什么了，突然对我甩脸色？她到底干嘛来的？”
她推开休息室的门。
里面留守的化妆师完全没意识到外面刚刚发生了什么，可见拍摄基地的隔音做的还是挺不错的。
她看见两人回来就说：“棠姐，宁老师刚刚送吃的来了。是她家里带来的红枣银耳汤，放在桌上呢，说谢谢你昨天费心关照她……呃，怎么了？”
“……”
荆棠沉默。
她说：“宁雨霁是不是没常识，谁会在外面吃不是密封包装的东西？”
化妆师：“……那我去倒掉？”
她问得小心翼翼，自觉自己确实不太谨慎。
荆棠却又轻轻冷哼，不知道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心的：“那多浪费宁影后亲手送来的金贵心意。算了，给我倒一杯吧。”
崔红丽：“……”
唉。
她无语地想，是不是受到角色影响先不说……谁能想到自家老板面对有好感的对象是这种反应啊？
有些人吧，有钱又漂亮，却这么多年都单身，果然是有原因的……
明天没有更新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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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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