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中的并肩行走，虽然撑着伞，虽然王烁宇的伞倾斜了一大半给到了林灿，但是她的身上还是湿哒哒的。
他们走在这沥青的雨天的路上，仿佛跨越了几百年。
林灿怀里抱着王烁宇刚刚给她的地契，终于找到了可以开口的契机，低声问道：“这个，是真的要给我吗？”
王烁宇反问道：“不然呢？”
林灿本以为他是为了气赵森的临场发挥，没料到他竟然是玩真的，更加不解了：“给我这个干嘛用？”
“我的遗产啊。”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不可思议的话。
林灿无法接话，只觉得打在身上的雨更加猛烈了。
“我走了以后，这些可以给你，还有一些别的，也陆陆续续办好了。本来以为这辈子遇不到你，所以想着捐的捐掉，送的送掉。既然你来了，我就重新分配了一下。”王烁宇以为林灿没听懂，解释了一下。
他们俩好像在这段时间里忙碌到没有好好说话，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又或许林灿也通过这些忙碌的事情，刻意逃避掉这个问题。
当这件事突然又出现的时候，她不得不去正面直视这个事情。
遗产？或许对他来说，是生生世世的练习，是早有预备的练习。所以说出口的时候，是可以格外平静的。
一千年了，他早就迫切地要离开这里了。
林灿想起自己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她当时心里还开玩笑这个人问了“哲学三问”，怎么少问了一个。
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为什么不问自己你是谁？
呵呵，他不必问，因为他一早就认出了自己。
但是自己呢？就像是一个被无数次刷新过账号的新手玩家。他们的相遇、相知到了现在的相爱，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都是用心的，都是……初次上场，全力以赴啊。
“我不要。”纵使想了那么多，但是她不愿意都说出来，大概到了这个年纪，经历十分事，能与人说的不过二三而已，因此只是回应了他的“遗产”。
王烁宇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平静下来，耐心地说道：“我不知道你的财务状况，但是你大概也饿不死，这些遗产，只是让你以后的选择可以多一些，我走了以后，你要是还要受这份气，继续工作场上厮杀，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希望你有掀桌子的底气。”
这些年，她对职业的追求在很多人看来像一场魔怔，尤其是低谷的时候，她的事业心反而成了外人看来的“赖着不走”的说辞。
林灿有时候也会孤独，甚至生出一些奢望，能有人站在她的背后，告诉她转身有人，永远有退路。
但是这一世，她没有退路，逼到悬崖的边上，要么满身伤痕继续战斗，要么纵身一跃认输。
王烁宇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心里是温暖的。
但是，比起遗产，她心中更想要的是他。她一直压抑着不愿意去承认这一点，大概一开始就知道要分别，所以收着这样的情感和期待，免得自己失望受伤，这些年，她很有经验如何面对伤痛。
他们走在了前往水利厂的路上，又经过了熟悉的堤岸。
王烁宇放慢了脚步，对她道：“你记得，生活里要有空看看夕阳，看看彩虹。”
林灿鼻子一酸，不等她反应过来，王烁宇突然将她揽在了怀里，往前走去，似乎是故意地打趣：“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林灿没有回望他，只是嗯了一声。
但是王烁宇的话落在了不远处一脸阴沉的两人耳朵里，赵森和李枫焰原本互相摆着臭脸，谁也不愿意搭理谁，同时看见这俩人脚步放慢，不约而同想要通过快速上前走路的姿态，打断这俩人的亲亲我我。
因此，不约而同地听见了王烁宇的话，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阴晴不定，但是各有想法，或许，他们想——他是不是不久于人世，也……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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