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控制室里的时候，赵森内心是波涛汹涌的，他必须承认自己刚刚一路走来的傲慢和偏见。
原生自然态的河堤和矮屋，斑驳脱漆的厂子大门，憨厚甚至木讷的工人们……这不得不让他心生不屑，尤其是对于一直被王烁宇“装”到了的挫败感，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
直到这一路走过来，目睹的这些后，他心底里舒坦了不少。
但是进了控制室后，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他不是专业人士，但是在这一行也摸爬滚打很多年，怎么着也是见过世面的。
但是在这些仪器面前，他第一个感觉就知道是价值不菲，随后就是被这些先进的高科技目不暇接的无奈。他的眼睛并不受控制，情不自禁地好奇地看了个遍。
李枫焰倒是因为之前安装摄像头，调试设备等等的帮忙，来过几次，对他来说的震撼感是逐次递减的。
对于赵森就不同了，他的眼神他的神态都完全失控了，甚至说不上话。
这一刻他终于肯定，“企业”两个字，没有瞎说。
李枫焰见他呆住，心中大喜，虽然并不是因为自己，但只要让他吃瘪，自己就高兴。他像主人一样，把前几天林灿教自己的话术熟练地拿出来说道：“到时候你们就站在那个外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玻璃门外。
“千万要组织好大家，不要乱，就呆在那里，到时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定要遵守纪律。”李枫焰坚定地说道。
拜这通不搭调的话所赐，赵森总算从波涛汹涌的内心戏中缓过神来。大概是刚缓过来的缘故，他的疑问中带着几分真诚：“关你什么事？”
李枫焰立刻愣住，每两秒，反应了过来，有些破防的意思。比起赵森的不痛快，他有何曾痛快呢？就说刚刚的发生的事情，这俩人把自己当成空气，前不久他去帮姐姐安装各种拍摄装备，为了谁？不就是为了这个项目吗？虽然他是有私心，但是怎么了？结果是为公的呀！
宽文公司又不是这个人开的，就算他是什么劳什子主管，可是纪录片是属于全人类的！全、人、类！
怎么就不关自己的事情了呢？
李枫焰一顿猛烈的输出把大家吓了一跳。
林灿赶紧上前安抚了李枫焰，并作证这段时间因为人手不够，一些设备的调试上，的确需要外力的帮助。
“所以你一直靠别人？”赵森各种情绪也跟着上头。
设备室里的人都停下来了手中的活，连埋头干活的何多炎都抬起头来。
林灿分外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了大家，但是不解释又说不过去。 “那得道者多助，也算是靠别人？失道者寡助，才算靠自己？”林灿忍着怒气回怼。又担心在这里打扰别人，情不自禁就拉起了李枫焰的手腕往外走。
赵森追到了走廊上，反问道：“他可以帮你装设备，然后呢？你当天拍摄的时候也靠他吗？怎么，他给你演？你一没导演，二没团队，你逞什么英雄？”
“既然知道我没人用，你怎么就能带一堆帮不上的人来，而不能带帮得了我忙的人呢？你是带人来看项目失败是吗？”林灿终于把这些日子的愤懑说了出来，“你想看我失败，还是想要看公司丢人，你是越老越糊涂是吗？你有没有一点职业精神？赵森，你是不是疯了？！”
林灿也有些破防，其实她心中也没有底，因为最能干的童晓旭被安排去省里剪脚本，其他团队的人，公司不放人来。到时候她只是孤木难支。
从前被构陷被不公正对待，林灿似乎永远是一副打不倒的模样。赵森刚刚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分，但是远远没有到林灿日常接受的临界点。
赵森一下子有点懵。
外头一声惊雷，吓了走廊里的人一跳。
小夏兜里揣着书，肩上扛着一个人，往这边走，一边冲林灿招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人说找你……”
原本剑拔弩张的三人顿时往来处看去。
小夏身上都淋湿了，扛着的人也是如此，他们赶紧跑去。
林灿和赵森同时认出来这人，道：“吴晓涛？！”
吴晓涛挣扎着抬眼看见林灿，笑了笑，刚要说话，就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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