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蕴留跟猫在二楼次卧住,孟家兄弟睡主卧,罗立翔在楼下老沙发睡。
孟家兄弟本来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打算在客厅打地铺,但是这边蜈蚣多,会钻人耳朵。
二楼的室内净高真的很矮,估计不到两米,伸手就能摸到没粉刷的屋顶,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窒息感。
次卧房间原本应该是小女孩住的,房间里只有床,纸箱做的衣柜,还有一个小小的破书桌,零星立着几本小学课本和一些作业本,上面写着名字:罗敏敏。
程蕴留看了一下作业本,很便宜那种大的本子,小时后五毛,现在要一块钱了,有的学校会发给学生用。灰色封皮,纸张又薄又软,总有几页是空白的,上面画着很多小狗,线条粗糙简陋,大概看出一个个日常小故事。
女孩跟狗成为好朋友,她给小狗打扮,跟小狗说话,跟小狗玩耍。
画面里全是她跟小狗的故事,没有父母,没有其他小朋友,她孤零零一个人,跟一只狗在村子里转啊转。
程蕴留想起进来时碰到的那只狗,罗立翔说是他家的,故事里的狗会是它吗?
他整理好桌子,重新把东西放回去。
床靠着窗子,窗帘是用两块布缝成的,薄被子有点起球,还带着些许霉味儿,老旧粗糙的床单上面还勾着线。
程蕴留大概收拾了一下,他经常出去玩,包里常用的日用品都有,还掏出两盒猫罐头,激光灯,纸择的猫砂盆,铺了尿垫上去。
“在这边上厕所啊,别拉床上,一切好说。”
猫不理他,也没吃罐头,程蕴留摸了摸它肚子,不是很瘪,拿激光笔跟它玩一会儿后,躺床上玩手机。
没有信号,图标都显示2G。
他拿手机在房间转了一圈,还是没用,电话也打不出去。
程蕴留重新躺床上准备睡觉,猫跳上来,前爪搭在他腹肌上,吭哧吭哧踩奶,他搓了搓小猫头,猫拿脑袋抵着他手掌,湿润微凉的小鼻头蹭过掌心,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半夜,程蕴留忽然清醒过来,或许是窗户没关严,他感觉有股风从自己脸上吹过,房间里充满说不出来的寒意。
他想起来关窗,但是小猫趴他肩膀上,跟他脸贴脸睡着了,温热鼻息打在他肩窝里。
睡不着了,程蕴留拿出手机玩了会儿离线小游戏,眼看手机显示没多少电,准备息屏睡觉时候,他忽然发现,窗帘上倒映着人影。
今晚月光亮堂,清晰映出被吊起的人影。
绳子栓在窗帘的铝合金杆上,脑袋微微偏移,双手下垂,双腿绷紧,跟着风微微摇晃着。
窗帘是那么薄,风一吹就能掀开,瞧见背后可怕的景象。
程蕴留大气都不敢出,调整呼吸装睡,猫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翻了个身,抱着他脑袋睡,软乎乎肚皮贴着他的脸,前爪盖住他眼睛。
这样一动不动躺了很久,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
天亮后,程蕴留壮大胆子打开窗帘,铝合金上拴着断掉的绳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窗台一圈灰,楼下孟家兄弟正走出来,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抬头跟他对视。
他们脸色霎时变了,在下面喊了一声,做出让他赶紧下来的动作。
程蕴留隐隐约约感觉背后可能有什么东西,低着头,扭头撞开门就跑。
快下楼梯时,他发觉猫还在里面,刹住脚,转回去抄起猫,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窗帘杆上,系着一条麻绳,绳子末端晃啊晃。
就像昨天晃动的尸体阴影。
他们走远了些,路过坟堆时,程蕴留抬头看了一眼,树冠上其实没有那么多叶子,而是盘旋在上面乌鸦,数不清的乌鸦低头,看三人从它们面前走过。
孟连云礼貌问:“需要我给你描述一下,我刚刚看到的吗?”
“不必,有时候不知道更好一些。”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岔路的事情?”孟连云伸手摸猫,猫给了他一爪子。
程蕴留点头,把怀里的猫往上掂了掂:“舒天簇跟我讲过了,这边其实才是虚假的那个路口吧?”
“没错。”
程蕴留声音沉重:“好极了,我决定出去后打掉他两颗门牙。”
“……”
孟连雾说:“本来这里没什么事,很普通的村子,直到几个月前,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失踪在这片区域,什么都没有,尸骸,衣物,就连手机定位也查不到。
“有纪录以来,最开始失踪的是个小女孩,他父亲带村里人找了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都以为是被人贩子拐跑了,没想到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这才引起警觉。”
“我们那时候已经探听到岔路的故事:一模一样的路口,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虚假的。”
“我们称这种地方为鬼域。”
“前面来过两批前辈,进入岔路后都没有消息,我们本来以为是舒先生过来,才大胆提前进来的。”孟连云沮丧说:“还以为是有大佬带,我们可以躺平呢。”
“姓舒的跟我说就简简单单帮忙取样东西!”程蕴留越想越气:“本来我走的路是正确的,硬是给我骗进来!”
“对了,你们进来不是为了血玉吧?”
“当然不是,那种玩意儿阴毒,除了给死人用,一般人谁碰它。”孟连云说:“就是找借口搭上老罗而已。”
孟连雾:“我们只想找到丢失的人,而且解决这个鬼域,为此在账户里汇款了五十万当定金。”
孟连云痛心:“抵得上我们未来十年的工资呢!”
程蕴留问:“你们工资多少?”
“底薪一千八,有两千块的绩效。”
他内心复杂:“挺好的。”
这个时节,清晨雾气浓重,远处传来摩托车轰鸣,以及喇叭叫卖的声音。
乌鸦被惊扰到,铺天盖地飞向另外的枝桠。
“要馍馍不?”摩托车停在他们面前,后座绑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子,打开,全是热乎乎的馒头,花卷,糖糕。
“要六个馒头,三个花卷吧。”
“好诶。”
车主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手指利索给他装起来。
“你们是老罗家的贵客吗?”
“啊。”
他说:“前段时间经常有人来老罗家,不少生面孔,我还以为是讨债的呢。”
孟家兄弟对视一眼,忙问:“您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车主没回答他,问:“有烟抽吗?”
孟连云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给他。
“哦,好货啊,我还没抽过这么贵的。”男人点了一根,没抽,就夹指间,让它燃着。
“谁知道,可能出去了吧。”
程蕴留问:“那你知道老罗家女儿去哪里了吗?”
“丢了,被人贩子拐走了吧,又不是没出现过这种事,听说往年有个男孩就是忽然没了,过了几天在山沟里发现孩子尸体,胸腔都掏空了。”
“他婆娘本来就有点疯癫,没了孩子后满村子找,到处叫唤,老罗给她栓家里,谁知道她拿绳子给自己吊死了,就在他们二楼。那天我骑车路过,一抬头就看到他老婆站在那边,我还打了个招呼……”
程蕴留想起昨天看到的阴影,头皮发麻,那不是错觉,那个房间的确有鬼。
孟家兄弟也沉默听着,估计想到早上看到的东西,偷偷瞄了一眼程蕴留。
就剩了点烟屁股,男人扔地上踩了一脚,跨步上他的摩托,拧上油门,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一团黑烟冒出来。
程蕴留连忙抽出张一百的给他,他拒绝了,对他们摆摆手:
“嚯,别客气,给这么贵烟,哪里好意思收钱啦!”
摩托轰鸣声从雾气里消失,飞走的乌鸦又成群结队飞回来,瞪着红色眼睛看向下面的人。
程蕴留瘆得慌,单手抱着猫,食指勾着吃的,三人跟上门女婿一样绕村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猫忽然叫了一声,灌木丛里窜出一只黑黄花的小狗,瘦骨嶙峋,毛量稀薄打结,有点丑,两只耳朵都还没立起来。
它前爪匍匐地上,冲人使劲摇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声音,眼睛盯着包子,口水快流出来了。
程蕴留给它喂了两个馍馍,准备引诱出来,等回去送宠物店打营养针。
但是狗很胆小,还护食,靠近就呲牙。
“这么凶,给你发潘宏园区去。”
“我弄点猫粮试试。”
他昨天网购了不少牌子的猫粮,回去路过快递点都拿了塞后备箱,上楼只顾猫了,忘记带回家。
程蕴留去车里拿了一包,打开,还有点香。他抓起一把猫粮放地上,它还呲一口大白牙,喉咙里咕噜噜。
嘴筒子老老实实把猫粮吸干净。
但是身体就是不肯挪窝,骗出来走几步又急匆匆回去窝着。
来回走几次,它肚子都吃饱了,再诱哄,就不理人了。
“我怎么觉得它有问题。”孟连云狐疑说。
“上个鬼域我碰到一只貂,它守着一处废墟不挪窝,我们在下面挖出它主人的尸骨,眼睛,脸颊肉,内脏都吃完了。”
潘宏:互联网著名训狗大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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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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