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病毒化是不是不太现实？”
通屿川顺着她的话说：“也是，听着确实有些恐怖。”
闵枝总觉得这个人跟她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对待战友，反倒像是在哄小孩子，她纠正道：“我不是害怕，只是基于风险评估做的初步判断，我在想，初级循环中我们可以先模拟化稳定渗透，未来的循环中，再尝试病毒化，毕竟病毒可以快速传播。”
“嗯，你说的有道理。”
这种哄她的怪异感又出现了，闵枝刚要提醒，就听一道粗粝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哎呀，闵枝？你怎么在这里？”
她迅速调整表情，尽力保持正常的微笑。扭头一看，竟是上层中与她有过短暂对话的老师，潘伯菁。
潘老师的眼中透露出惊疑：“哎？你不是刚刚往那边走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他的声音不小，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向这边投来目光。
闵枝不自觉攥着裙边，脸上的表情倒是镇定，唇边的笑容因心虚而显得更加灿烂：“潘老师，您是不是看错了？”
潘伯菁仍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转头向身后的唐居安求证：“小唐，我还没老眼昏花吧？你刚刚也看到了是不是？”
唐居安的金丝眼镜背后，一双笑眼闪烁着狡黠的光，他的视线在闵枝与通屿川之间游移，似乎看出了着什么有趣的秘密：“老师，人家小情侣正在甜蜜约会呢，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通屿川倒是没说什么，他顺势向潘伯菁鞠了一躬，这副谦逊恭敬的模样看起来极具欺骗性。
潘伯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哎呦，原来是这样！瞧我这脑子，谈恋爱好哇！年轻人是不要从早到晚泡在实验室里！”
闵枝点点头，顺势挽着通屿川的胳膊，脚下准备开溜。
潘伯菁盯着通屿川的脸，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今天他的脸看起来异常的红润：“小伙子，闵枝可是我们课题组最——最——的师妹。你可要——哔哔——哔——”
潘伯菁的声音输出出现故障，面部表情渲染也受到影响，嘴角抽搐，声音无法连贯，好像是感觉到了面部表情和声音同步失败，此时他的神情变得紧张又困惑，身子还在不停地抖抖抖。
通屿川面色如常：“我知道，我会的。”
旁边的唐居安也像没有察觉似的，依旧闲适地转着手里的血腥玛丽鸡尾酒。
闵枝眯起眼睛，静静看着潘伯菁的抖动频率。
三短、三长、三短……
怎么像是“SOS（救命）”的摩斯电码？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两个穿着红色宽条纹西装的男人，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潘伯菁，一路穿模一路向“安全出口”走去。
这两个凭空出现又步法机械的男人是谁？难道是这个世界的防火墙吗？
通屿川牵起闵枝的手，男声洒在她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快走！”
他说着举起右手，对着智能戒指语音输入指令，闵枝感觉一个面具出现在自己脸上，面纱覆上眼睛，透过细腻的网眼，闵枝看到这个舞厅中出现了好多身穿红色西装的男人，这些人的行为动作非常突兀，每一步都像是执行某种预设的程序。
闵枝的手心湿冷，通屿川手指握紧又松开些，好像在给予安慰。
“我没事。”闵枝回应通屿川，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害怕，她不允许自己害怕。
既然所有循环都是同时发生的，而前两次循环中她并未察觉到任何额外的变故，这就表明这次循环虽然紧张，但最终有惊无险。
然而，脑中一直闪着一个不安的念头，提醒她还有另一种残酷的结局——也许这次循环，他们未能幸存，而是直接被系统的防火墙消灭，这样的话同样不会留下任何变故的痕迹。
“是我害怕，你安慰安慰我。”通屿川语出惊人，尾音还压着点稍显刻意的沙哑。
…………
“这有什么害怕的？”听他这么说，闵枝内心的保护欲立马被激发，语气坚定道，“之前的循环都顺利进行，说明这层我们能够安全脱身。要不等会儿我们就开始模拟化吧？”
“好，听你的。”通屿川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笑着回应，“刚刚潘老师的异常行为触发了这里的IDS（入侵检测系统），我们要开始逃亡了，你可要保护我呀。”
“你跟着我。”闵枝从腰侧扯下几朵白花，“修改它们的代码，加个‘异常’的信号标记，等会儿随机放到NPC身上。”
“他们可都是你的同学，你也够坏的。”通屿川跟着操作的同时还不忘打趣。
此时，墙上的屏幕闪烁着红色的警告信息，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两组坐标，显示着他们二人的实时位置。
身着红色西装的男子透过墨镜向他们这边望来，系统像是检测到他们的存在。
闵枝听着有些别扭：“你别偷换概念，他们下一轮循环都会重启的。况且，我会补偿他们的……”
“嗯？怎么补偿？”通屿川听着稀奇，他现在已经设定好了标记和触发条件，一旦这些花朵被实体接触，内置的传感器便会被激活，进而发出信号干扰，从而影响系统的判断。
“补偿的话，”闵枝接过花朵，跟某位NPC擦肩而过时，将花朵别在他的耳边，“当然是多跟他们说几句‘对不起’啰！”
“哈哈哈。”通屿川忍俊不禁，明明正处在生死存亡的时刻，他却心情很好的样子。
两人一路走一路嫁祸周围的NPC，总共五朵花，不一会儿，显示屏上的坐标点增多，红色西装男人们的行动因此变得混乱，不再像之前那样有序。
“小心！”通屿川的警告声在闵枝耳边炸响，她感到一股力量将她猛地推开。就在这时，一道寒光划破空气，数据刀带着刺耳的切割声劈向两人之间的空隙。
闵枝看着那道寒光擦肩而过，心中一阵寒意上升。
西装男人的动作由于惯性而前倾，随即他的头部做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180度旋转，墨镜上的光点锁定在了闵枝的位置。他的嘴角勾起笑容，机械般的声音响起：“目标确认，准备清除。”
话音未落，那把刚刚还冒着寒光的数据刀瞬间变换，以液体金属的状态重塑，变成正常的手臂。紧接着，他的手中凭空凝聚出一把能量枪，蓝色的光芒在枪口跳跃，能量枪瞄准了闵枝。
闵枝双手举起，不动声色向左移动，眼神瞥了一眼一旁的大型音响设备。
通屿川心领神会，就在红衣西装男扣下扳机的瞬间，音响系统释放出一系列高频声波，构建出一个临时的电磁干扰场，使得能量脉冲在接近目标之前被扭曲并减弱。
西装男人嘴边的笑容并未有任何变化：“呵呵。雕虫小技。”
却见三人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抖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音响上的扬声器孔开始极速增殖，黑色的音响单元一边旋转一边叠加，每一个孔洞都布满了锋利的棱角，远远看去，像是密集排列的恶魔眼睛。
空气中的电磁波动变得异常激烈，能量脉冲在重构的黑色单元中疯狂穿梭，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和冲击波。
“你没事吧？”在爆炸产生的刺眼光芒中，闵枝辨认出通屿川的侧脸轮廓，他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焦急。
“没事。”闵枝回以微笑，“真好啊，我们都还活着。”
细细打量她几秒，通屿川的表情才有些许放松：“就是，我们命大。”
又一道能量脉冲如野兽般奔腾而来，闵枝和通屿川几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纵身跳入另一个孔洞中。
“有什么想法吗？”在短暂的喘息时刻，闵枝急促问道。
通屿川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的眉头紧锁，冷汗沿着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背，显得坐立不安。
闵枝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道：“你怎么了？”
“我...我有密集恐惧症。”通屿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刚刚跳出上一个孔洞时，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黑洞让他整个人全身发麻，几乎失去了理智。
闵枝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孔洞边缘，掩护着他：“那你别看外面，在里面歇一歇。”
但通屿川的神情依旧僵硬而不自然。闵枝的话音落了几秒，他才如同从噩梦中惊醒，机械地一步步往里挪动。
闵枝伸手拉住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确认他没有受伤：“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通屿川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他将手上的戒指取下，然后戴在闵枝的无名指上，“数据分流，将能量脉冲的攻击分散到多个虚拟节点上，你懂怎么操作吧？”
闵枝看着那枚精巧的戒指，点了点头：“等会儿我会将虚拟节点附着在其它孔洞上，我会调整好参数，争取让这个音响单元出现裂痕，然后我们就能逃脱了。”
见通屿川没有应声，闵枝强调道：“等会儿你跟紧我。”
他点点头。
闵枝叹息道：“算了，你还是抓着我吧，我怕把你弄丢了。”
闵枝迅速输入一连串复杂指令，虚拟节点在周围孔洞中迅速激活，形成了一个临时的防御网络，准备分散即将到来的攻击。
一切都准备好了，闵枝坐在孔洞边上，等着下一次的能量冲击。
通屿川只攥着她的裙角，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里面，他这副样子，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
闵枝将他那只手拿起，然后搭到自己肩膀上：“你还能走吗，等会儿逃生的时候需不需要我背你？”
通屿川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温度，整个人贴过来，脸颊轻轻蹭在她的脖颈边缘，那丝颤抖渐渐平息。他的呼吸在她的耳边拂过，带着满满的依赖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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