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状元村(七)

南鹤登时想起那妖似有催人昏睡的能力,连忙抓起水盂,将水往自己脸上一泼,这才清醒了不少。续而又从怀中摸出一块黑色帕子挡住口鼻,才又将被子拿起来细细端详。

薄薄的一床被子打了很多补丁,那些补丁针脚细腻,缝者十分用心,不仔细去看,定会以为这被子是由碎布按百家被的式样做的。

被子两角沾着不少催人入睡的花蕊,而被子里面挂着不少腥黄泛银的黏丝,不论从气味还是颜色来说都与那妖身上留下来的一般无二。

莫不是那妖宿在这里?如此看来打更老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替他儿子遮掩,迷惑自己了?

想到樛淳、雪青还在与那老者喝酒,南鹤登时心一凉,将被子放回原位,本欲立刻离开,却不想在床角看到了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口也盈盈点点散落着浅紫色花粉。

南鹤心中一惊,又将屋子一一检查了个遍,除却墙角那个极小的洞,这屋子再没其他入口了。妖定然使用不了遁地符,难不成他是从这手指粗细的洞口进出的?莫不是只虫妖吧?

想到此处,南鹤又不禁打了个寒颤,且不说他对软体虫子素来排斥得紧,若是一条虫就有这般本事,那这状元村的事可真不简单呐。

思及此处,南鹤从靴中抽出佩刀,往那洞口轻轻刨了刨。突然,大量紫色粉末从洞中喷了出来,南鹤避让不急,一时间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好在方才划手的伤口还在,南鹤攥紧了掌心,指尖狠狠往伤口上一戳,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顿时让他也清醒了不少,急忙摸出一张遁地符遁出了屋子。

一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周身无力,头皮发紧,手上的痛感也在慢慢消失,正要栽倒的瞬间,眼前陡然放大了那张熟悉又可恨的脸,随后只觉自己身子离地,便再无知觉。

再次睁眼,他已然躺在状元居的床上了,雪青坐在床边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顶着两只乌青的眼睛盯着他,瞧他睁眼,就开始大叫:“淳公子,我家公子醒了,你快来看看呀!”

樛淳捧着茶杯,不紧不慢踱了过来,看着南鹤面色不错,道:“不错嘛,小伙子。中了幽冥花的毒,还能恢复这么快,我以为你至少要睡上三日呢,这才一日就醒了,看来身体挺好哟!”

南鹤无力回应他的打趣,只问道:“幽冥花?是何物?”

樛淳抿了口茶,淡淡道:“幽冥花,食腐而生。喜生长在阴暗潮湿之地,以吸食腐叶腐木而活,有化毒为食,化腐朽为神奇的妙用。其花通体幽白,花蕊为蓝,花粉能宁人昏睡,陷入幻境,若是吸入大量则心志不坚之人会在梦中睡死过去。”

南鹤一听,颇为震惊,幽冥花他只听人说过,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神奇。可骤然想到他所见花粉是紫色,又道:“可我所见的花粉是紫色,并非蓝色。”

“那是自然,你所见的应是被邪气浸染的幽冥花。”樛淳幽幽地看着南鹤,眼中别有深意道:“幽冥花食腐叶能使植物起死回生,若是食腐肉呢?那功效可就不一般了。以腐肉养之,不仅能解除尸毒,还能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你是说那妖取人脑髓是用来来养幽冥花重塑肉身?!”

“不然呢?若是修成肉身,他又何须用此暴戾的方式作恶?开颅取髓搞得四周恶臭,但凡有品一点的妖都不至于此。”樛淳嗤道。

南鹤道:“那若是先生这等有品的妖呢?又当如何?若真作恶是一刀毙命屠人满门?”

樛淳冷哼一声道:“不知道,还没杀过。不过若是有一天我真杀人了,虽不至于这般恶俗,也不会便宜了他。我会将他手脚斩断悬于屋檐之上,直至血涸而死。”

南鹤闻之,汗毛直立,啧道:“这还不算恶俗?”

“自然不算。旁人无故欺我辱我,莫不是就此算了?”樛淳一字一句道:“我是妖,不是神。”

南鹤听出他弦外有音,还没来得及再问,雪青插嘴道:“什么人敢欺辱淳公子,我定和你一道去报仇!”

樛淳哈哈一笑应了下来,只剩南鹤面色铁青,却又周身无力,无法教训自家小童,只得问道:“你们是如何救我出来的?那打更老者呢?”

樛淳道:“老人家酒醉睡着了。我和雪青本来想借机去助你一臂之力,不想才出来就碰到你从地下钻出来了,可真真吓我一跳呢。”

南鹤懒得嘲讽他那矫揉造作的姿态,又问:“可套出什么话了?他与那妖可真是父子?”

“我觉得应该是。”樛淳道:“老人家说他姓张,是这村里的打更人,二十一年前,他唯一的儿子张庆元死在学堂,死因不明,体无完肤。他与夫人前去认尸时,若不是胸前那颗朱砂痣,他也全然不敢承认死的是他儿子。”

“然后呢?”

“老者家贫,老夫人以缝补衣物为生,唯一的儿子本是这状元村最有可能考中秀才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悲伤再过也只能将其安葬。然而家中钱财不足以为他置办棺木,只得草席一裹埋在后院。”

最后那一句樛淳说得很轻,却在每个人心中都荡起了波澜。

沉默半晌,樛淳又继续道:“想来是死于非命故而怨气不散结为怨灵,只是不知他为何成了妖,是机缘巧合还是受高人指点,老者那里自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我瞧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困于这迷局之中。至于他是如何从山洞出来的,应是被张庆元所救,至于张庆元为何有这么大本事,就得亲自会会他才知道了。”

南鹤道:“山洞中与那间锁了的屋子都留有同样的黏液,与那日宋家行凶者留下的一致。但那屋子里除了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外,没有其他暗格或是地道。我之所以中了幽冥花的毒,全是从那小洞里喷出来的。”

“手指粗细的洞?”樛淳道:“不应该啊,在宋家那妖逃窜时留下的痕迹少则一尺半,可见是个庞然大物,怎会宿在那么小的洞中?”

“我不知道。”南鹤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并未瞧清楚洞里有什么。”

樛淳顿了半晌才道:“难不成是触手?”

想到对手可能是一只长满触手的妖,南鹤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屋子干净整洁,像是常住的模样,若那洞只是为了放一只触手,他是如何进来的?想来应已是一只道行高深,能自行变幻大小的妖了。”

樛淳虽谈不上对虫子又多讨厌,但也喜欢不起来,听他这么一说,脑中登时出现了一条可大可小还肉乎乎蠕动的虫子,咧嘴一笑道:“还有些可爱。”

一语惊得南鹤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气来,道:“老者那处可还打探到其他消息?那歌谣是怎么回事?”

见樛淳摊手,南鹤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道:“罢了,咱们先去状元廟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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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状元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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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青竹晚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