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独行

怀里的人两颊酡红,唇瓣微微嘟起,带着柔软的光泽。一双眼半阖不阖,眉头时不时蹙起。

玄应笑看着她,轻叹了口气。那酒壶她见了,并不大,时舟只喝了一半,就已醉得不省人事。

深秋天黑得早,此时月爬上树梢,枯黄的叶随山风一阵阵飘下,落在脚下。

玄应打横抱着时舟,把脚步放得很慢,皎洁的清光照了她们一路。

回到后山,玄应把时舟放在床榻,起身想去点灯,找了一圈才发现屋里连灯台都没有。她眉眼柔下来,取出夜明珠,坐在一旁看她。

时舟睡得不算安静,醉了还不忘摸索枕头抱在怀里,身上的被子也被踢开。

约莫是不舒服了。玄应想过要不要替她解下外袍,又怕她醒来知道后介怀,便什么都没有做,只静静望着她。

这也是玄应对自己为数不多的贪心。

不知坐了多久,玄应俯下身,再次替时舟盖好被褥,正准备离开,脖子被猛地勾住,没有防备,失力倒在了床上。

短短一瞬,来不及玄应反应,时舟咬上了她的唇。

是咬,上唇被时舟衔了一小块,咬得并不很用力,玄应的唇角泛起酥麻。

时舟依旧闭着眼。

两人身体隔了枕头,脸贴在一处,身下的人呼吸平稳,更衬得玄应气息紊乱。

屋内并不算明亮,夜明珠幽蓝的光影里,红色漫上玄应的耳垂和脸颊,头顶也显露出异样。

如果摔倒的那一刻是猝不及防,那现在就是玄应的自我放纵。

她什么都不做,被动承受。

时舟的唇很软,还残留着醇香,像浸在酒里的云朵。

箍在她后颈手往上,双手握住了玄应头顶冒出的龙角,玄应眼睫颤动,极力克制滋生出的**,挣脱了时舟的禁锢。

她关上了门,在躁动的心跳声里落荒而逃。

时舟醒来时,身上还穿着外衣,有些凌乱。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昨天和宋雅乐喝酒来着,然后…忘了。

看这样子,估计是宋雅乐把她丢床上就不管了。

时舟起身,将床边摔倒的凳子扶起,自己靠在了窗边。

水源源不断落入寒潭,山间空寂,偶尔听到鸟鸣。这样的场景,她过去只在千百年前古人的游记里见过,的确清幽养心。

许久,她深深呼一口气。

她关上了窗,将誊抄好的几本书装进乾坤袋,拿出夜明珠放在书案上,又把青璇希音两把剑放回剑架。

做完这些,她掏出怀中的玉牌,定定看了会,也轻轻放在了书案上。

天灰蒙蒙的,隐约可见山头的微光。她在这呆了一年多,生物钟都自我适应了,每天天不亮能自然醒。

时舟照常前往主峰上课,照常与师兄师姐插科打诨,交流功课。

夜幕降临,登云宗的人安睡,时舟离开得无声无息。

她已经找到了回去的阵法,只差布阵的灵器,书有记载,它们散布在东洲。

时舟想,如果顺利的话,正好能顺道去晋安城看望秦羽若。当然,不顺利也是要去蹭饭的。

她已至辟谷期,但仍然改不了一日三餐的习惯,每到饭点都要找地方落脚吃饭。

作为一个该享受就绝不委屈自己的人,餐餐不重样地体验当地美食,买两身看起来普通但贼贵的衣服,一张面具,一把店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灵剑,三五天下来,钱袋捉襟见肘。

改是改不了的,作为南方人,修界的干粮她实在吃不惯,而且每天睡觉她总不可能露宿野外。

得搞钱。时舟这样想,照她这个败家子的速度,恐怕撑不到东洲,就饿死在了路上。

“听说昨儿刘府又赶出来一个。”

“见怪不怪,他家那女儿,病了几年。名医术士请遍了,钱也花了,不还是神志不清的。”

喝一口汤,时舟侧着耳朵听隔壁聊天。吃饭的地,最容易听到些八卦,时舟常以此为乐,什么哪家出了修士,哪家有人在东洲做了大官,谁和谁的小姨子偷.情,一个比一个劲爆。

“他们家倒不稀得这几个钱,倒是这病,真蹊跷。”

“蹊跷啥,怕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嫁不出去咯。不过要是刘家嫁妆丰厚些,我倒也,嘿嘿嘿...”

说话的男子粗俗地笑出了声,旁的几人打趣,笑啐他痴心妄想,但看表情,都不乏有此畅想。

时舟斜扫一眼,心说果然。那男子粗布麻衣,矮矮搓搓的,尖耳猴腮,长着一副市侩面相,没吃完的面饼屑沾在嘴边,笑得淫.荡。

时舟沉着脸,白一眼这人,嘴里爆了句粗口。什么人啊,也不拿镜子好好看看自己这寒碜样。

隔壁桌的人笑声突然停下,看向自言自语的时舟。

时舟冷笑一声,低头继续吃饭。他们要是能听懂算她输。

没看出什么异常,他们又接着聊了起来。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刘家富甲一方,刘家老爷年近半百才得一女,前两年突然染上病,求治无方。

奇怪的是染了病,请的却是江湖术士居多。

可能不是病,时舟想,小说里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好歹在五洲第一宗门的登云宗进修过一年多,或许自己能试一试,成了皆大欢喜,救人的同时还能搞到钱,如果解决不了就不收钱,时舟下定决心。

结账离开,一路问了几个人,很容易找到刘宅的位置。

一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墙,和西弥城城主府不一样,瓦顶呈深灰色,台阶灰白,和道路上黄土的颜色形成对比。

时舟站在不远处,见漆黑的两扇大门紧闭着,不一会,半扇门缓缓打开,有小厮推搡着人出来。

年幼的小厮不客气啐道:“呸,江湖骗子。”

那道士捡起被扔到地上的拂尘,强行辩解道:“贫道只是一时失手,再给贫道一次机会,定能根治刘家千金。”

另一个年长些的小厮,不耐烦挥挥手,“招摇撞骗的,这次算你运气好。没把你腿打断,就当为我们小姐积福,还不快走,别在这碍人眼。”

时舟看一眼自己的腿…这,治不好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大?

门被关上,时舟凑近,拍了拍道士的肩。

道士慌忙回头,打量时舟一眼,才镇定下来,“你是?”

“道友,道友。”时舟赔笑道。

她瓮着嗓子,带了面具,只露出半张脸,加上一身男装,不细看看不出她是女子。

她递上一颗灵石,“我是三清观的外门弟子,这才没穿道服。”

道士掂了掂灵石,脸上明媚起来,抚须点头:“好说好说,想打听什么?”

时舟故作不解,好奇问道:“我听说这刘家的小姐得了怪病,听不少人提起,都是一张嘴一个说辞。道友亲自诊过刘家小姐,可记得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病要靠医士治,能让我们登堂入室,自然不是药石能解决的。”那道士晃了晃脑袋,伸出手,“更多的,一颗灵石可不够。”

时舟内心给他翻了个大白眼,他刚刚说的但凡动点脑子都能猜出来,咬文嚼字还把成语用错了。

但事先又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时舟咬咬牙,又拿出三颗灵石递到他手上,皮笑肉不笑应和道:“这是自然。”

大致了解到情况,时舟叩开了刘宅大门,被开门小厮领着去正院,熟练的操作,看起来是习惯了。

七绕八拐到了主院,接待她的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脊背有些弯曲,头发斑白,慈祥的脸上爬满皱纹,白胡须稀稀拉拉,声音显得很苍老。

若不是身旁人对他恭敬喊老爷,时舟是不会把他和别人口中五十多的刘老爷联系到一起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

时舟心中同情,实话实说道:“我尚未看过小姐的病情,只能说尽全力一试。”

她这身打扮在他们看来本就不算靠谱,又说出这番话,一旁的管家面露犹豫:“老爷,这...”

刘老爷愁眉紧锁,话语里仍留了一丝期盼:“我看比那些夸下海口的江湖骗子可信。试一试,万一这个就能治好欢儿呢?”

这明理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治不好人就要打断腿的做派。

婢女领时舟去后院闺房,一开门,香气扑面而来。时舟蹙眉,初闻还好,多待一会混合的香味让人略感不适。

屋内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时舟一人。时舟心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刘老爷心有点大。

手里捏着两张符篆,时舟屏息,轻步靠近。

入门是外间,四个角落各摆放了一盆兰草,一应家具齐全,精雕细刻,表面细腻润泽,靠近能闻到隽永清香。

外面书架摆满了书,格调雅致,时舟心里刚夸这家人有涵养,入内间时,却呼吸一窒。

墙上,桌上,甚至床上地上,都摆满了画,尤以人像居多,类似仕女图,身体纤细修长,但无一不是面部表情扭曲,十分诡异。

时舟咽了咽喉,又掏出几张防身符篆,在心里默念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她环视四周,空荡荡的,却不见刘家小姐的人。

她正想回头,肩膀被轻轻捏了一下,气息洒在后颈,登时大脑一片空白。

“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要离开我?”娇娇软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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