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舟白说的在理，楚风只好作罢，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舟白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却不知哪里奇怪。
楚风手搭上他的手，起了身，道：“那我们先上山。”
仝酒所在的山头说不远也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何骄选了个离书院远些的地方，防止弟子往来打扰到她。
但是，若太远了，就不在梧桐书院内了，届时发生什么事情，往来时间不一定及时。
楚风和玉舟白走了约一个时辰，到了山脚下，玉舟白走上前去，把令牌贴到护山大阵上。
令牌上的阵法与大阵同时运转，发出阵阵嗡鸣声，大阵浮出复杂透明的花纹，手上的令牌也隐隐发烫，
玉舟白举着令牌，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大阵破开一个圆形孔洞。
孔洞越来越大，直到扩大到允许一人通过的大小，才停止。
玉舟白有些不敢进去，还是楚风拉着他，先一步踏了进去。
刚进大阵，天色就立刻暗了下来。外面分明是寒风猎猎的初春，阵内却是一片萧瑟秋景，落叶在地上铺满厚厚一层，一片金黄之色。
山腰阴风阵阵，裹挟着地上的落叶呼啸而过。
玉舟白被这氛围吓到，伸手攥着楚风的袖子，怯生生问道：“师叔，还走吗？”
楚风疑惑地看他一眼，舟白师侄此次怎么如此胆怯，纵使心有疑惑，楚风也还是伸手安抚玉舟白，道：“既已到来，也该寻个答案。”
楚风带着玉舟白登上山顶，山下之景尽收眼底，却没看到仝酒仙的宫殿。楚风皱眉，先前师尊明明与她说，在戒子中取了一座宫殿放于山上，以供仝酒仙修炼居住。
此时为何一眼也看不到？
楚风带着玉舟白又在山上寻了一圈，依旧是没找到仝酒仙的身影。
再找下去，就到了梧桐书院落钥的时间了，楚风只得先带着玉舟白下去。
虽没找到人，玉舟白却也做好了决定，二人回到书院后，分别时，玉舟白拉着楚风的手，展然一笑，道：“师叔，我决定了，我不要修道了。人各有命，我不想如此痛苦的活着，我不过一凡夫俗子，此生能遇到师叔师尊，已经值了，我不求长生。”
楚风回院的动作顿住，转过身来，看着玉舟白的笑脸，郑重道：“舟白，你确定吗？”
玉舟白的笑容热烈灿烂，楚风却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浮于表面，不真实，像是带着一张假面。
玉舟白道：“师叔，我决定了。我不想长生，不在乎寿数几何，我不想再受师尊的折磨了，我要人间快乐逍遥……”
听此楚风的眼神一凛，眼睛微眯，看着玉舟白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她背上的剑缓缓出了鞘。
“岑——”
剑鸣声响起，楚风双指并起抚过剑身，她执剑而立，身子差不多与剑一般高，小脸面无表情却暗含杀机，道：“是你不想长生，还是玉舟白不想长生？”
“玉舟白”脸上的笑容顿住，慢慢住了口。
二人就这样相对在山门前站着，沉默良久，还是“玉舟白”先开了口，他眨眨眼睛，一瞬间是不同于自身的风情，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我装的不像吗？”
楚风道：“像，但是舟白从不会说何师兄折磨他，纵使何师兄如今做了很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他也不会如此揣测师兄。”
“他心性纯良，我知道的。”
“玉舟白”点点头，展颜一笑，不再纠结这件事，道：“你，楚风，我听说过你。你师侄正在幻境中，经历他所求的，你和我打一架，我就给他破境如何？”
“若无我相助，只凭你那师侄破阵，怕是难哦！”
“玉舟白”一手叉着腰，一手虚空点了点楚风，娇俏地眨一下右眼。
楚风点点头，后退一步，反手执剑，做出守卫的姿态，道：“请前辈拔剑。”
“玉舟白”又或是说仝酒仙，她娇笑道：“奴家可不用剑，可别以为人人都如你们剑修那般粗鲁。况且打你，奴家又何须拔剑呢？”
楚风摇头道：“这对你不公。”
仝酒仙把肩上的头发拨到身后，道：“奴家虚长你千岁，功力可不是你这小童能比的，我不执剑，才是公平呢。”
楚风却很固执，她收剑入鞘，道：“既如此，那我也不用剑。”
仝酒仙咋舌，稀奇地瞅她一眼，道：“真是奇了怪了，莫问山那姑娘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小古板。”
楚风一手架在身侧，一手递出，沉声道：“请前辈赐教。”
仝酒仙也不多废话，一手击在地上，腰身下塌，蛇信吐出，乌发垂落，挡住身后的光景。
她的腰肢扭动，再起身时，眼前哪还有玉舟白的身影，分明是一条面容姣好的美人蛇。
仝酒仙尾巴飞快的游动，几乎是瞬时就到了楚风面前，她没有选择范围更广的毒气，而是直接用尾巴抽了过去！
“嘭！”一道巨大的声响，在楚风耳边诈响。这尾巴方才是直冲她的面门来的，若不是她躲闪的快，此刻怕是已经成了一滩肉泥了。
楚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然后伺机而起，快速飞奔到仝酒仙的身后。她踩着身后的树枝，借着树枝一个向上的力，直奔仝酒仙的脖颈处而去。
楚风单手锁住仝酒仙的脖颈，想顺着飞出去的力道，将其带摔在地。
仝酒仙也不是好欺负的，她迅速扭过身，在倒下的瞬间，让楚风当了人肉垫子。
“咳——”楚风咳出一口血，卡着仝酒仙的手却没有松开。她单手卡着仝酒仙的脖子，翻身坐到了仝酒的身上，提拳就砸了下去。
眼看着拳头砸下来，仝酒仙哪能坐视不理，这可是她最宝贝的脸。
就算是在梦中，也不能伤了她的宝贝脸蛋。
仝酒仙尾巴重重地抽了过来，倘若中了这一击，不死也要残废。
楚风无奈只能躲避，一个鹞子翻身，然后猛退了三四步。
仝酒仙的尾巴没打到人，在空中抽出巨响的破空声。
“楚风，拔剑吧，不拔剑你打不过我。”仝酒仙用尾巴支起身子，快速向楚风游来。
楚风充耳不闻，只又提拳攻了上去。
仝酒仙功力强悍，不惧她的攻击，再次用尾巴抽向她。
谁知楚风躲闪之后居然抱住了她的尾巴，仝酒仙的尾巴在抽打过后，一般顺势收至身后，而楚风也顺着这个势，来到了仝酒仙的身后。
背后可是盲区！
仝酒仙迅速回头，果然楚风已提掌劈来，目标正是她的脖子。
仝酒仙急急下腰，避开了这一击。
谁知，这一记不过是楚风的障眼法，她在仝酒仙下腰后提拳直指其露出的蛇身七寸。
仝酒仙也反应过来，原地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击。只是虽说避开了，却也有些狼狈。
“年少才俊，果然名不虚传。”仝酒仙缓缓起身，没有再做出攻击动作，嘶鸣出声。
“前辈为何不用法力？”楚风歪歪头，疑惑问她。
若是仝酒仙方才用了道法，她是不可能近得了仝酒仙的身的。
而且，对打过程中，仝酒仙都不曾使用技巧，全然是肉搏。
“你不是也没用剑吗？”仝酒仙“哼”了一声，“你很有天分，但我不想欺负孩童，等你道法大成那日，我若还没飞升，我们就打一架。”
“至于现在，你该出去了。”仝酒仙扬唇一笑，“有人来找你呢。”
仝酒仙轻轻敲击了一下方才楚风借力的树木，周遭顿时安静下来，幻境像是布满裂纹的铜镜，一寸寸碎裂开来。
楚风猛地坐起身，在满天黄叶中清醒过来。
原来她和玉舟白并没有爬上山顶，她们二人刚进了护山大阵就昏了过去。她先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幻境一梦。
楚风目力极好，纵使在如此厚的落叶中，她也能看到玉舟白一点绿色衣角。楚风连忙把他挖起来，让他靠坐在树上，连自身头上和衣上的落叶都没管。
玉舟白眉头紧皱，似乎很不安稳。他的手紧攥着，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有血迹漫出来。
楚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到护山大阵一阵嗡鸣声。楚风抬头看去，就见一脸寒意的何骄踏了进来，手里还攥着运转着法阵的发烫的令牌。
何骄怒气冲冲的进来，却看到玉舟白和楚风的狼狈样又泄了气。
他平日里都把令牌锁了起来，偏今日要给仝酒仙送丸药拿了出来，谁知就被玉舟白这小子记挂上了。
玉舟白还趁中午对他大献殷勤，结果暗地里把令牌给偷了！
若不是他下午一直不见玉舟白回院，派人去问了问，知道他和楚风一起往这个方向去，他又突然想起中午的不对劲，只怕要被一直蒙在鼓里！
何骄又气又急，忙拿着备用的令牌过来算账！
但是此刻他却发不出脾气，他蹲下身，没好气地扯过玉舟白的手腕，粗略地把了一下脉。
脉息微弱，脉搏缓慢，有油尽灯枯之相。
何骄虎目圆瞪，手上青筋暴起，用力握紧玉舟白的手腕，抬头朝着某一处恭敬却又急切大喊道：“前辈，孽徒无意冒犯前辈！此番闯入全是我一人过失，是我不留心乱放令牌，才让这孽徒闯入。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前辈有不满之处，请冲晚辈来。”
楚风抬眼震惊地看着何骄，刚才何师兄闯入时，她就隐约觉得不对劲，没曾想这令牌真是玉舟白窃来的。
舟白师侄何时竟如此大胆？
楚风此时也明白今日与玉舟白是属于无端闯入禁地，要挨罚的。
但是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楚风也对着何骄先前朝向的方向，朗声道：“前辈，我们方才说好的，请前辈助他破境！”
山上传来仝酒仙柔媚的笑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娇嗔道：“你们两个，急什么！”
“奴家又没说不给他破境，只是他既有所求而来，奴家自然要满足她。幻境两世轮回，你们当采花呢，这么快？”
仝酒仙话音刚落，玉舟白就猛地抽搐一下，侧身呕出一大口血。
仝酒仙的声音跟着响起：“瞧，这不就醒了？”
何骄再次摸上玉舟白的脉，已无之前将死之象了。他长舒一口气，拱手向山上谢道：“多谢前辈，待这孽徒醒来，我定亲自压他来向前辈道歉。”
仝酒仙道：“不必，他们二人也只是来求个结果罢了，无需如此苛责。”
何骄道：“多谢前辈，此番对前辈多有叨扰，就不继续麻烦前辈了，晚辈先行告退。”
仝酒仙“哼”了一声，道：“去吧。”
何骄用袖子擦干净玉舟白唇角的血迹，拂落他身上的黄叶，准备把人抱了起来。
只是刚一俯身，玉舟白就猛地睁开眼，他盯着眼前的何骄，拼命抓着他的袖子，仿佛他一松手，人就会跑了一样。
他声音凄凄，喊了句“师尊”。
又费力地扭过头，死死看向楚风，也喊了句“师叔”。
他眼角滑过泪，玉舟白道：“不要抛下我。”
玉舟白：（小狗哭泣）别抛下我
作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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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窃令牌幻境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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