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年少疾风知劲草

楚风刚回到书院,何骄就传来信。

玉舟白病了。

高烧不退,嘴里还说着胡话。

自从玉舟白在山上说完那一句话后,他就又昏了过去。一直到回到书院都没再醒过来,是何骄一路把他抱回来的。

不同于以往粗暴的拎着或夹着,何骄在玉舟白闭上眼后,沉默片刻,轻声骂了一句“傻子”后,把他给抱了起来,动作柔缓。

这是完全不同以往的何骄,是玉舟白见了要直呼“天上下红雨”的程度。

就这样,何骄把玉舟白一路抱回了锻造院,而楚风则独身来到莫问山房前,解下身上的剑,放置一边,在铺满碎石子的小路上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只是膝盖还没挨着地,小屋的木门就被骤然推开,屋内飞出一个蒲团,直直落到楚风膝盖下方。

蒲团里塞满了棉花,楚风这般莽撞的跪下,也不觉得痛。

楚风对着屋内叩了一个头,用力之大,额头顷刻就见了血,鲜红血液与红痣交缠在一起,她道:“师尊,弟子特来请罪。”

莫问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看着窗外楚风额头上的血,她咬牙切齿怒道:“你有什么罪?!我看你没罪得很!”

楚风起身,小小的身子已有风姿,她擦了擦流进眼睛的血,道:“弟子身为师长,却没有教导好师侄,是犯教导不严之罪;弟子对晚辈所行之事不加以劝阻,是犯纵容之罪;弟子不加以调查,就相信他人的话,是犯失察之罪。”

“三罪并罚,请师尊惩处弟子。”

楚风再次深深叩头,额头与地面的碎石子相触,这次她不曾起身。

“你……”像是气狠了,莫问山好一会没有说话,半晌才道:“好了,起身吧。”

一阵风轻柔地托起楚风,把她扶了起来。

楚风拿起一旁的剑,重新绑回身上,拾起地上的蒲团,走进屋内。

莫问山就坐在小桌旁的椅子上,桌上是沏好的清茶。

楚风把蒲团放到原本的地方,与这里的蒲团比起来,她手上这个格外鼓囊柔软。楚风乖乖走到桌旁,喊了一句“师尊”。

莫问山点点头,道:“你可知我为何要罚你?”

楚风疑惑道:“不是弟子方才所言吗?”

莫问山恨铁不成钢道:“往日你也闯过祸事,为师都不曾罚过你,又怎会因为你说的那些就惩处于你!往日那些事情为师都可以替你解决。但是今日不同,那仝酒仙功力大成,你可知你若真犯了她的忌讳,为师不一定能留住你的性命。”

“幸亏你与舟白并没有做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所以你们二人才安安稳稳地回到了书院。但是下一次呢?”

“倘若下一次你们招惹了脾气更爆裂的妖兽,你们该当如何呢?若真出了事,又该让我如何面对你死去的情景呢?”

楚风本以为师尊是气她督导不严,却不曾想到这。她复又跪到地上,低声道:“师尊,我知错了。”

莫问山道:“即以知晓,我罚你,你可服气?”

楚风道:“服气。”

莫问山叹口气,道:“那就罚你去祠堂抄书,你可愿?”

楚风道:“愿。”

莫问山扶起她,道:“夜间山路难行,明日去吧,抄书三日,也算给仝酒仙一个交代。”

谁知莫问山扶了一下居然没扶起,她疑惑看她:“风儿有异议?”

“弟子没有。”楚风端正跪姿道:“只是今日之事是在我纵容下,才发生的。舟白师侄病痛未消,我愿替他领受责罚。”

“请掌门成全。”楚风喊的是掌门,而不是师尊,就是希望莫问山不要因为她是自己的徒儿而轻罚,依照院规处理就好。

楚风的错远不及玉舟白,玉舟白此次可不止犯了一桩过错。偷盗,瞒骗,擅闯阵法,加起来只怕罚的不轻。

莫问山僵了一瞬,她早已知道他这徒弟执拗,却不曾想已到了如此地步。

此次若不是她实在生气,她是不会罚楚风的,直接把消息压下来就是。结果楚风不仅自请罪,还要给舟白担责。

莫问山喉咙有些干涩,她为楚风的正直守礼而骄傲,却也为此而心疼。

这是她唯一的徒弟,是她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她可不想罚太狠。莫问山过了一会才缓缓道:“既如此,就罚你抄书二十卷,鞭十。你可愿意?”

到底是留情了。

为了不耽误月底的入道仪式,莫问山可谓是斟酌再斟酌。

“愿意,多谢掌门成全。”楚风叩头。

莫问山没忍住叹口气,再次伸手去扶楚风,这次很顺利地把她扶了起来。

今日夜色已深,楚风拜别了师尊回到房间,第二日天不亮就去了祠堂。

里面执掌刑罚的掌教已经候着了,莫问山昨日就给他传了信,故而见到从没受过责罚的楚风前来,也不惊讶,他按照流程问道:“座下是谁?”

楚风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挺直身子,道:“弟子楚风,特来领错。”

掌教道:“今你之错,尚可教诲,罚十鞭,抄书二十卷,你可服气?”

楚风道:“弟子服气,请掌教责罚。”

掌教从一旁的木架上取出软鞭,道:“念你是女子,可不褪衣。”

楚风谢过,掌教执鞭绕至其身后,手扬起,一鞭就抽到了她的背上。

楚风此时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童,这一鞭力道不轻,痛的她大脑嗡鸣阵阵,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楚风攥起拳头,撑在腿上,防止没力气支撑不住摔倒下去。

掌教伫立在门口,给足了她缓解的时间,才又抽了下一鞭子。

这一鞭比起上一鞭,疼痛只增不减。鞭痕叠着鞭痕,疼痛加倍,楚风的眼泪瞬间滴落。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是疼痛难忍,受不住的落了泪。

十鞭过去,楚风没撑住趴倒在地上,小小的人儿像是从水池中捞起来的一样,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后背的鞭痕交叠,沁出丝丝血迹。

楚风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刚上山那天,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着热气,意识也朦胧不知去向。

隐约间,她感觉有人抱起了她,那人的怀里很好闻,是淡淡的茶香。

好累啊。

楚风莫名想到了当初送她来此的娘亲,可惜她还没有见过那位娘亲一眼。

再次醒来,是在祠堂的蒲团上,外面寒风呼啸,祠堂内却是一片暖意。

楚风蜷缩在蒲团上,慢慢起了身。不知是何缘故,她觉得嘴里苦涩的很,不过背后却没那么疼了,也许是疼的麻木了。

楚风看向门外,天色已暗,她来时尚未天明,此时却已经入夜了。

她昏迷了一天?

楚风起身,费力的爬到书桌前,端正了坐姿,准备抄书。

执刑掌教给楚风选了一些心经和书院院规,厚厚二十本叠下来有半个楚风那么高了。

楚风将其一一摆好,放到身侧,先从心经抄起。

窗外的风把地上刚生的嫩芽卷的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办法把其拔起。

疾风知劲草。

殿内楚风也像根坚韧的小草,执笔细细地写着。

“莫问山,你收了个好徒弟。”在大殿外一棵树的枝丫上,蹲着两个人。

一人正是言语中的莫问山,而另外一人则是许久未见的玉修罗。

玉修罗依旧带着面具,只是与之前不同,这次带的是颇为低调的铜制面具,面具是狰狞的凶兽,平白给她浪荡的气质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因为有交错的树枝挡着,再加上天黑和位置刁钻,楚风一直不曾看见这二人。

莫问山看着楚风小小的人儿,跪坐在蒲团上,兢兢业业地抄书,心痛不已。楚风此番受伤,不知要何时才能好,之前好不容易把这孩子养胖了些,只怕这下又要瘦回去了。

莫问山沉浸在悲伤之中,一时间都忘了回玉修罗的话。

见莫问山不理自己,玉修罗向右挪了两步,用手捅了捅莫问山的腰。

“行了,别在那伤春悲秋了,说些正经事。”玉修罗正了正神色。

莫问山道:“何事?”

玉修罗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你之前拜托我的事,你先前不是说普宁寺的敬颂老和尚要出关了,你要去南海,恐怕要错过,让我替你去求一道卦位吗?”

莫问山道:“正是,你求到了?”

玉修罗骄傲抬头,嘚瑟道:“当然,我出马就没有成不了的事。”

说着,她又皱眉,只是被面具挡着看不见,她道:“就是那山下的扫地和尚,太过于凶悍了,我不过问问路,他就拿扫把抽我,还打坏了我先前的鎏金面具,若不是我带了备用的,我这美丽的脸可就要被一个秃驴看去了,真是可恨。”

莫问山一语点破:“你那问路的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玉修罗一噎,还真被说中了。

只是她不过是喊了句“敬颂那个老秃驴在何处”,那和尚就暴起伤人也未免太过不讲理了。

但是,若论起不讲理,玉修罗可以说是一骑绝尘,此刻,她就无赖道:“我不管,是你让我去找那些秃驴的,你得赔我的面具,那个好些钱呢!”

莫问山好脾气地笑笑,道:“那是自然。只是敬颂大师此次怎么给了卦位了,你可知晓?”

玉修罗道:“此事,说来也蹊跷。我在山下正在被那扫地和尚追杀,却听到从山上传来的一声‘住手’,然后那和尚就住了手,他们不知密语了什么,那和尚居然还主动给我带了路。”

“我本以为是那和尚要戏耍于我,一路都小心着。结果等我上了山,还真见到敬颂那秃驴,他搁那诵经,一脸神神秘秘的,真是装神弄鬼。”

玉修罗抱怨两句,又回归正题。

“见我来了,敬颂秃驴就收了经书,问我可是前来替你求卦。当时可吓着我了,我差点以为敬颂偷听我们说话了。不过转念一想,那些秃驴天天掐掐算算,知道这些也不为奇。”

“我就和他说是,敬颂秃驴就让我回来和你说,他此次出关,就是为了你所求之事来的,让你在此等他,他过几日就来。”

玉修罗转述完,好奇问道:“莫问山,你要算什么,连敬颂那种等级的秃驴,都为你出关,不简单啊。”

莫问山看着远处屋内的楚风,面色难看,道:“可我要算的只是风儿的道。”

玉修罗一愣,楚风不过一个10岁的娃娃,纵使资质再怎么卓绝,也不应该能让敬颂出关。

除非……

可怜的小楚风,妈妈抱抱(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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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年少疾风知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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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是无情道人
连载中兰亭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