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洛予死死盯住他,但又不敢轻举妄动,不清楚来人的底细和实力,贸然行动,二人恐都有危险。
男子闻声转头,一身满是污痕的素白麻布衣衫,身量虽是成人,但面容却似孩童般稚嫩鲜活,金色瞳仁中若无骇人杀意,所有人都会只当他是被这无妄之灾波及到的可怜人,可他周身漫出的肃穆杀气却在极力否决这般猜测。
但他却在看清屋内二人的面容后,漏出了极为诡异的笑容:“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师徒俩蹙眉对视一眼,均是一头雾水。
但此时门外的哄闹却在不断逼近。
“人从这边逃了,给我一间一间地搜!”
随即传来男女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男子重新紧锁眉头,扫视一圈后故作镇定道:“只要帮我躲开那群人,你们便可平安无事。”
“少侠这般好身手,你的敌人,我们恐怕挡不住。”洛予低头示意无法动弹的自己。
男子看向他的眼睛,竟嗤笑一声:“不要让我的位置暴露便好。”
说罢便瞬间消失在房间里,二人腰间紧缠的绳索也被松开,身后却幽幽传来冷淡又不失妖媚的声音:
“按我说的做,别耍花招。”
“否则,别怪我让你们人头落地。”
手轻轻抚过江岁礼的脸颊,她随即吓得浑身一颤。
洛予见状拍了拍她的手背:“会没事的。”
“好了,这场大戏能否圆满落幕,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下一秒,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六七个面目狰狞的大汉。
粉尘遮掩之下,江岁礼本着不会演戏但绝不拖后腿的想法快速翻身钻进被窝躺好,作出弱柳扶风之姿。
恰巧隐身躲于床榻里侧的男子也因她毫无预兆的靠近而眼眸一颤,屏住扑向她耳侧的灼热呼吸,而女孩睫毛毫无规律的颤动也扰得他格外不安。
拥挤的房间内瞬间盈满紧张与压迫,洛予却自然而然地开始表演。
洛予忙把江岁礼护在身后,作出一副惊恐不安的模样:“你们是什么人?”
大汉冷漠开口:“刚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闯进来?”
江岁礼也顺势向他背后缩了缩,可怜兮兮的:“方才没有,现在倒是……”下一秒眼泪就要涌出来了。
“小娘子别害怕,我们不过寻常捉拿犯人的官员。”
人群后走出一名优雅执扇的女子,身姿曼妙、眉眼含情:“盛会当前,这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着想。”
可直觉告诉他们,这女人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在手中聚起一团泛起诡异绿光的火焰,慢步游走在房间各个角落。
靠近床帏时,女子暮然伸手探向江岁礼额前:“寒冬腊月,小娘子怎会体热出汗?”
洛予抬眸尽是怜爱和警惕:“家妹吵嚷着要来此地玩耍,不曾想在赶路途中惹上风寒。”
江岁礼歪头轻咳几声。
女人的表情却转瞬变冷,只因此时火光变色,照出了柱子上的红色印记:“二位的房间当真没闯进什么可疑之人?”
江岁礼紧张地攥紧棉被下的拳头,反观洛予还是那副德行:“大人明鉴啊,一个活人闯进来我们还能看不见吗?”
眼见女人眸色暗淡、就要出手,洛予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是一刻钟前好像有一只白色的狗闯进房间乱窜,惊扰了我家小妹。”
“最后又从窗口跳了下去。”垂眸努力回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狗,反正不是人。”
看着房间杂乱的摆设,女子转身同随从对视一眼后又恢复了柔媚的笑容:“看来这里的确没有我们要找的人,那便不叨扰二位了,祝你们出游顺利。”
派出一人查看过窗台后便纷纷离开了。
“出来吧……”
“这位公子的心理素质倒是强硬。”
耳畔突然传来声音,江岁礼转头便对上了那张调笑的脸,彼时那人也收回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啊!”江岁礼瞳孔一颤,在那人伸手触碰自己之前便下意识向外翻滚下床,与他拉开距离,后又顾不得摔下地板的疼痛,连忙躲向洛予身边。
单手撑脸、侧卧榻里的男子也终于起身。
洛予的面色骤然变冷:“你眼睛眨都不眨就抛给我们一个大麻烦,也并非寻常人。”
江岁礼还没缓过劲,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有这么大本事,为什么不直接逃走?”
“因为他没有能力逃走。”洛予起身上前撕掉方才贴在男子胸前的符纸,又眼疾手快地粘了一张新的在他身后。
“现在,也逃不走了。”
定在原地的男子却不以为意地挑眉:“我现在也并没有想要离开这里。”
“你是什么人?”洛予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我啊,不是人。”
看着二人被自己呛得五颜六色的脸,男人破功了,扶着额头直笑:“哈哈,我只是比你们厉害的人罢了。”
洛予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子神色瞬间一凛:“知道又如何?”“三长老难不成要替那老东西捉我回去?!”
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洛予也愣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子自嘲地笑了笑:“罢了,还是多谢这位道长出手相救,你骂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这买卖是否太不对等了?况且……”洛予绕着他转了一圈,“你现在在我手里。”
“凡人的符咒能撑多久?”
“那也撑得到你的敌人回来捉你。”
江岁礼像个局外人一样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突然就被扯入其中。
“这位小娘子姐姐,就让你的好哥哥放了我呗?”
小娘子、姐姐?这什么破称呼?
还有,什么叫好哥哥啊?!总觉得很不正经!
江岁礼怕他继续冒出什么语出惊人之词,起身指着他喊道:“师父,能不能封了他的嘴?”
洛予也眉头紧锁,伸出手。
“哎哎!我错了、我错了。”立马转换甜腻黏人的语调:“哥哥姐姐别这么残忍嘛。”
听着他熟练的卖萌,江岁礼只觉慎得慌。
那双眼睛媚人,也杀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重雪。”“姐姐叫我小雪便好。”说罢还抛出一个媚眼
江岁礼又浑身一抖:“你、好好说话,我不吃这一套。”
徒弟的反应,让洛予也不由得一笑。
师徒二人轮流攻势也戳不破重雪的厚脸皮,他总是将话题引到莫名其妙的角落来试图掩盖。
符咒法力消散,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重雪成功揣着整盘烧鸡逃走后,江岁礼又问了洛予:“师父,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不是人。”
“啊?”原来不是在瞎扯嘛……
洛予神色认真地回答她:“也并非寻常妖物。”
“总之,是我们惹不起的。”
江岁礼的思路转了个弯:“那师父你好厉害啊,竟然制得住这妖魔。”
洛予摇头否认了:“若不是他受伤了,又因为要隐藏身份而封印了灵力,为师也压根做不到这一步。”
又低头看向掌心:这次回来,身体果然损耗得更严重了。
江岁礼眼眸颤了颤,有些后怕。
但洛予却晃动着手里的符纸:“怎么说,我于他也算救命恩人,徒儿不必担心。”
“就算真动起手来,为师也护得住你。”
.
江岁礼回到自己房间,双手托脸坐在桌前,历经方才种种,心始终定不下来。
突然,有一团东西飞到脚边。
江岁礼捡起来凑近一看:
啊!这不知名的白色绒团是什么动物身上的尾巴……
江岁礼下意识把它扔远,又赶忙跑到窗边往下看:
重雪嘴里叼着鸡腿,朝她挥了挥手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是他扔的?
恶作剧?还是、谢礼?
江岁礼立刻摇头否决了自己奇怪的想法:那小怪物能这么好心?
可四处翻看又确实是一截普通的尾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处,江岁礼想拿去给师父瞧瞧,但转念一想:
还是改天再问吧,师父也该休息了。
.
“岁岁?岁岁?”
“还没醒吗?”,洛予拎着食盒一下又一下地叩门。
半晌后,江岁礼终于意识到自己一觉睡到了天黑。
“死活喊不醒,为师都佩服了。”
“不过重头戏都在晚上,你运气不错。”
尚不清醒的江岁礼再次被一路拖出了酒楼,让她震惊的是,千味坊的生意丝毫没受影响,依旧歌舞升平,座无虚席。
真是不简单啊。
“这大雪前后的天祝宴是为纪念黎国开国皇帝击退域外蛮夷所设,彼时全国会连续举办五日盛会来庆祝国家繁盛和百姓安居。”
“今日是第一天。”
怪不得进城时便是这样一番让人不愿移眼的美满景象,江岁礼也为周围环境所感染。
“所以师父一大早拖我下山,是为了让我也见识见识这王都盛宴?”
见徒儿一个劲卖乖,洛予同样提起了嘴角。
“快走快走,皇家的人马已经到永安街了!”
“哇!快去占个好位置!”
“听说今年主持宴会祭祀的是三皇子!”
“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皇子?他不是隐入仙门、不问世事了吗?怎么有功夫回来做这些?”
“一向自视清高的皇子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俗事,但我表妹的领居的哥哥在皇宫当值,前些天确实看到三皇子回宫了。”
闲聊的商贩忽而放低声音:“说是被皇帝召回青阳,还急匆匆的,也不知道皇宫出了什么大事。”
“嘘,谨言慎行!”
没有随人流奔逐的二人对视一眼、不以为意。
江岁礼咬了口糖葫芦:“不愧是王都,随随便便就能听到王宫的八卦。”
“怎么?徒儿对皇宫感兴趣?”洛予歪头看向她鼓起的脸颊。
女孩忙一口吞下,摇摇头:皇宫这种是非之地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就算我拜入仙门,也难保能逃出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墙。
没错,还是看剧的经验~
“三皇子真的来了,快走快走!”
“传闻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皇帝最出众的儿子,今日终能相见了!”
江岁礼还是因身旁女子的激动发言提起了兴致,随即冲着洛予眨眼:“师父,要不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洛予的脸上布满黑线,嘴角不由得一抽。
在被鄙视前江岁礼连忙找补道:“凌云派既与黎国王都相邻,身为弟子,自然也想见识一下这传闻中最为出众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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