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舟车劳顿，出差回来又直接心急如焚地到了医院，担心加紧张，躺下来后祁乐思很快就入睡了，但却睡得很不安稳。
脸贴着陆明泽的侧肩，他时不时地动一动，偶尔发出几声短促呢喃，像是被迫在无数个碎片的梦境里穿梭，挣脱不出来。
过了一会，他小小唤了声“泽哥”，带着些微小小的委屈，还皱了皱鼻子。
陆明泽心里一颤，侧过头，脸颊贴上了祁乐思的额角，柔声答：“小乖，我在。”
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也有陆明泽应了他，他绵软地笑了笑，又动了动，向陆明泽的方向贴近了些，手无意识地搭在了陆明泽的腰上，手指抚了抚病号服下陆明泽的侧腰，又轻轻地笑了笑，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终究睡安稳了。
陆明泽动了动肩膀，让祁乐思更好地贴进他的肩窝，又握住了祁乐思的手。
十指交扣，轻轻摩挲，是暗夜里不为人知的禁忌，也是时时刻刻呼啸着渴望冲破的渴切。
第二天上午 ，医生确认了陆明泽可以出院后，祁乐思去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被祁乐思“命令”乖乖地待在病房里不准走动的陆明泽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在家？”妈妈直截了当，“小乖在吗？”
“他现在不在我房间。”陆明泽答，“找他吗？”
“没有。”陆妈妈停了停，说，“你祁阿姨刚刚打电话给我。”
陆明泽应了声，没接话。
“小乖的爸爸要见小乖。”陆妈妈语气严肃，“祁阿姨说他肯定会直接联系小乖。小乖和你说了吗？”
陆明泽应了声，还是没接话。
“祁阿姨不想让小乖见，所以找我，想让你想办法拦着小乖。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尊重小乖。如果他想见，我想做的是去应对可能发生的状况，而不是违背他的意志。”
陆妈妈沉吟：“可是……”
“我知道祁阿姨一定是想保护小乖，就像……”陆明泽犹豫了一瞬，声音放低，却更恳切，”就像我知道，你现在也想保护我。”
陆妈妈一怔，随即轻叹了口气：“你对小乖……认真的？”
“是。”陆明泽心里一跳，又瞬息坦然了。他轻笑，“妈，我果然瞒不住你们。”
“我和你爸爸不想左右你的人生，也不想干涉你的决定，反正要哭要笑，是苦是伤，我们也不能真的替你。你自己对自己负责。”
陆明泽从小就很沉稳，父母也一直都充分尊重他，即使他冷不丁地在这种状况下把柜出了，
也没有出现什么鸡飞狗跳的狗血场面。
陆妈妈加重了语气：“只是我希望你一定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念伤害小乖。他爸爸的存在和曾经对他妈妈的伤害、对他的不闻不问，对你和小乖而言绝对是个大问题。小乖应该会非常排斥……某种感情。”
陆明泽看了眼病房门口，声音低了些：“妈，我知道。我不会让小乖为难。”
“所以，你还是不想拦着小乖不去见他爸爸吗？”陆妈妈又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如果小乖知道他爸爸的取向，知道他爸爸是刻意骗婚……那你和他……”
“妈，我只担心小乖知道之后的心情。至于我，我自己消化吧。”
回到家，祁乐思把陆明泽强制按到了沙发上靠着，按照医嘱把他要吃的药一一整理好，然后进了厨房。
过了半小时，陆明泽有些担心地走近了自从祁乐思进去后就一直悄无声息的厨房。
半敞开的厨房门里，祁乐思微微弓着身子靠在冰箱旁看着手机，侧脸看上去有些苦恼的神色，眉头也有些紧皱。
陆明泽轻轻敲了敲门：“怎么了？”
祁乐思抬起头，看着陆明泽，倏而露出一个很有些害羞的表情：“看食谱呢……”
“我来吧。”陆明泽笑着走进厨房，从背后环住祁乐思，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问，“到底是什么食谱为难我家小乖半小时？我来灭了它。”
“泽哥。”祁乐思把手机里排骨粥的食谱关上，微微垂下眸子，“我妈刚给我发微信，问我去不去见我爸爸。”
他把手机放在了橱柜台面上，向后让自己的重心靠在陆明泽肩膀上，原本绷着的肩线略微放松了些：“我想先不见了吧。”
陆明泽低语：“你决定了？”
“嗯。”祁乐思点点头，“仔细想想，我和我妈也挺陌生的，这些年都是陆爸云姨和你在照顾我。其实我妈虽然一直不在我身边，但是我知道她是爱我的。我还有陆爸云姨和你。比起大部分人，我算得上幸福了。”
他转过身，认认真真看着陆明泽的眼睛，恳切又真挚：“你们是我最好的家人，我实在没有必要矫情地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家。其实我也根本不记得我爸爸长什么样子。已经空白了这么多年，继续空白也没什么。如果他真的一定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或者是对我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他可以在电话里直接表明。非要和他见面，我其实还怕到时候我反而会尴尬。”
所以才会希望如果真的要见，也想陆明泽陪着自己一起去见面。
但是既然妈妈会因为这见面而不愉快，那就不见吧。反正他和爸爸也那么多年没有见面没有联系，他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个时候陆明泽陪着他，现在也陪着他，这就够了。
虽然已经决定了，但情绪多少还是低落的。
陆明泽感知到祁乐思的低落，轻轻揉了揉他的发，又撸起袖子：“排骨粥是吧？给我三十分钟。”
“你别动！”祁乐思有些凶地嚷出声来，“你手昨天才缝了针的！”
陆明泽转了转手臂：“没事……”
“你还动！”祁乐思真急了，一把按住他肩膀，“你去坐着！”
陆明泽浅笑：“小乖好凶。”
祁乐思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把他向厨房外推着走：“你再不听话，我还能更凶。”
顺着祁乐思的力道走向客厅，陆明泽说：“我听话，但是你也别看食谱了，我不想喝粥。”
“不喝粥，那想吃什么？”把陆明泽在沙发上再次安置好，祁乐思给他倒了杯水，看了看时间：“过半小时有两种药得吃。我定了闹钟。”
陆明泽想了想：“叫外卖吧。”
人力资源部在晚上九点，用公司内部通讯软件发了季度业绩奖励的消息。
技术开发部超额完成了季度任务，下一季度的衔接工作也得到了公司的通报表扬，业务骨干喜提下个月四天三夜的海岛旅游。
陆明泽第一时间确认了名单里有祁乐思，却又在蒋建昉的名字落入眼帘时低了兴致。
“他去干什么？”祁乐思也看到了蒋建昉的名字，“公关部上季度不是被点名批评了吗？”
他话音刚落，陈继扬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企业文化的微信号上个月划到公关部运营，由蒋建昉负责，下个月的海岛奖励团建他也去】
祁乐思把陈继扬的消息给陆明泽看。陆明泽扫了一眼，问：“蒋建昉有没有骚扰你？”
“私人的联系软件，在他给我发照片之后我都拉黑了。”祁乐思说，“他要是敢通过公司软件骚扰我，我反手就给他一个内务举报大礼包。”
“他给你发什么照片？”陆明泽脸色一变，“要洗眼睛的那种？”
祁乐思摇摇头：“也不算太过分。不过我都删了，然后就拉黑了。”
他安抚地朝陆明泽一笑：“小事，我能解决。”
“他骚扰你，怎么会是小事？”
“我又不会喜欢他，当然是小事。”祁乐思准备在软件内确认已接收了通知。
虽然不去是最简单的和蒋建昉保持距离的方法，但是大家都是成熟的职场人士，当然明白不能任性，也不必因噎废食。
看着陆明泽明显还是因为蒋建昉而不怎么愉快的表情，祁乐思放下手机，捏住了陆明泽的脸：“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我，是快点痊愈。听话，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陆明泽给了他一个乖乖的眼神：“好。”
“泽哥。”陆明泽走到浴室门口，祁乐思站起身叫住了他，“你手不方便。我帮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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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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