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伊始,在女人的哭泣与祈祷中,载着战士的火车向旷野驶去,硝烟弥漫在这边远的小镇,纷争于人心中氤氲而起,空气中散发着倚靠鼻息都能泛起火星的火药味。
他们如蚂蚁一般前赴后继地奔向战争的熔炉中。
“快,都跟上,找好掩体!”莱西帝国的指挥官大声道,看着士兵们纷纷挖掘工事,他低声抱怨了一句,“为什么第一道防线这么快就崩溃了,一队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长官。”几位将军面面相觑,“听说联盟的士兵们采用了些不当手段,变得十分强大,这……”
“说什么屁话!怎么能涨他人气势?”指挥官打断了他们,极为不满道。
“听着,不管联盟用了什么诡计,我们这一道防线绝不能被突破,否则我们就是孬种,对不起皇帝冕下的信任,对不起帝国人民的信任!”他气势十足地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听着,胜利只属于勇于赢取它的人!”
正当他慷慨陈词之时,他的副官举着望远镜,突然叫住了他,指着远处道:“长官,你看那是什么?”
被打断的指挥官有些不悦地挑起眉尾,一把抢过他的望远镜一看。
透过望远镜,只见远处有一道蠕动的黑影,定睛一看竟是个向着这边狂奔的人,他光着身子,瘦长的四肢奇怪地挥舞着,全身似乎都被疾风所扭曲了。
按照指挥官的预估,敌军应该还需要三天左右才能抵达这里,是逃难的平民吗?指挥官心想,拿出喇叭对着那人道:“立刻停下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那人恍若未闻,仍然在以那常人难以做到的姿势奔跑。
指挥官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举起手,一名狙击手随即开枪,精准地命中了那人的头部,他应声倒下,但未等指挥官下令让人上前查看,那人竟又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回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人的动作完全超出了人的常识,他像一根拧起来的麻花,靠着肌肉蠕动而非骨头制成,扭着身体强行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撑了起来,普通人若是做出这样的动作,关节早就脱臼了。
“这是什么鬼……?”指挥官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忍不住暗骂道。
狙击手又连开了数枪,子弹全都命中了,黏稠到有些恶心的血液汩汩地从弹孔中溢出,正常人在这种攻势下绝对已经死透了。
那人倒在地上,手脚仍在不自然地抽搐,像是壁虎掉落的尾巴一样。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爬起来,两个士兵小跑上前,其中一人蹲下查看他的尸体,另一人举枪随时戒备。
查看尸体的士兵见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双眼睁大,瞳孔涣散,眼睛呈现寂静般的青灰色,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便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又去摸他的脉搏——任何生命特征都停止了。
但当他检查完正要抽回手时,地上那人猝然发出一声尖锐嘶哑的叫喊,竟死而复生,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这一口将他的掌骨都硬生生咬裂了。
那个士兵惨叫出声,拼命地把手往外扯,手掌的一大块肉被硬生生的扯了下来,他跌坐着往后退,靠在了另一个士兵的脚下,惊慌失措地喊道:“这家伙有问题!”
但身后的同伴却没有搭理他,而是死死地盯着前方,豆大的汗珠滑过脸颊,脸色愈发惨白。
他满头大汗地随着视线抬眼看去,只见远处扬起了滚滚沙尘,但却不是平日战场里见的全副武装的士兵,而是扭曲着身体狂奔的人群。
…………
漫无边际的黄沙里,驻扎着一支来自莱西帝国的精英部队银环,这支以毒蛇冠名的队伍恰如其名,总是藏匿在敌人最意想不到之处,伺机而动。
银环的副队长阿诺·奥古斯丁站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像一名全神贯注的台球手一样伏在草草搭建的沙盘上。
这位金发碧眼的年轻长官个子很高,五官显露出冷峻的英气,但他微微弯起的眼角舒缓了这种冷硬,但有时候反倒矫枉过正,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佻。
“阿诺副队长!”一位情报兵小跑进了帐篷,朝他敬了个军礼。
阿诺直起腰,示意他赶紧说。
“联盟索瓦伊辛研究所位置已确认,是否现在出发?”情报兵赛尔铿锵有力道,他的脸被沙漠的酷热蒸得通红,但这也掩饰不了他颤抖的嘴角和眼睛里的激动。
莱西帝国与格列辛联盟曾经同属于一个联邦,但因领导者理念相悖分崩离析,最终成为了水火不相容的仇敌,多年来战火不断,而在前段时间,联盟那边似乎对士兵采用了特殊的强化手段,使得他们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这些士兵据说力量超群、耐力惊人,一夜徒步奔袭一百公里仍精神抖擞,普通的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前不久,两国在冈瑟这座小镇鏖战了七天七夜,说是鏖战,基本上都是莱西帝国单方面狼狈的防守,此战结束,莱西帝国方面全军覆没,事后周围的城镇也被联盟士兵屠杀殆尽,此等恶行使莱西举国上下哗然。
莱西帝国占据经济和文化历史优势,历来在战场上略压联盟一头,哪成想昔日手下败将,竟翻身骑到了脸上。
统治者们十分重视这一次的失利,为此皇帝陛下当众发表了足足三个小时的讲话,即使到后面已经口干舌燥,也要愤怒地发出“绝不姑息!”的嘶吼。
而他们在这里潜伏,就是为了找到格列辛联盟的研究所,窃取关于联盟强化士兵的研究情报。
阿诺深知这次任务责任重大,立刻请示了队长沃伦,得到了立即出发的指示后,银环全员随即训练有素地清理起营地的痕迹。
临时搭建的帐篷像泄了气的气球,蜷成了小小的一团塞进后勤士兵的背包里,银环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黄沙在烈风的裹挟下,将一切痕迹都抚平了,好似他们从未在这里待过。
距离研究所越来越近了,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守卫,哨塔像光杆司令一样孤零零地耸立着,在队长沃伦的手势下,小队人顿时分散开来,搜查各个角落。
阿诺警惕地环顾四周,感觉到了不对劲——研究团队若是早就撤离了,为什么这里还留着这么多车辆没有开走?
他来到一辆车前,这辆车似乎已经停在这里很久了,沙子淹没了一半的轮胎,车内空无一人。
打开蒸汽车车厢,里面放着大量压缩食品还未拆封,这一车的粮食估计够他这支小队吃上一个月。
不一会,搜查的人回来了,建筑外面一个人都没有,这个研究所里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分头行动,阿诺,你带着另一队,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有些古怪。”沃伦泥塑般的眉头紧锁着,虽然这地方疑点重重,但事态严峻,哪怕下面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要闯上一闯。
“收到。”阿诺应下,迅速带着另外几人从研究所的西门潜入。
研究所大厅里堆满了废置的装置,上面粘着许多没有彻底清洗干净的鲜血和不明的液体,几人上前查看,也没能发现什么线索,于是继续向深处走去。
没走多久,阿诺的耳边突然传出一声略显刺耳的断裂声,似乎是从脚底下传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脱口而出:“快让开!”
但坍塌的声音将他的吼声淹没了,他们站立的地板突然破裂开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摔了下去。
阿诺位置比较靠边,他抓住一根钢筋,勉强悬在了半空中,但没过多久,这钢筋也断裂了,但他还算有所准备,没有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不过左腿在撞击之下,关节似乎脱位了。
滔天的灰尘滚滚向他扑来,他捂住口鼻,一边咳嗽一边呼喊着队友的名字。
灰尘慢慢散去后,他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套奇怪的装置,它有三米高,像是罐装的水桶,有人用黑色记号笔在玻璃上写了“U564”的标号。
里面泡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因为他半个头已经没了,可以直接看到他的舌头和喉咙,身体泛着诧异的惨白色,绿色的血管几乎要从皮囊下爆开来,无数条管子插进他的身体,似乎在往里面输送什么,装置前有个像是显示能源的标识,正在半死不活地冒着红光,像是快要寿终正寝了。
这巨大器械的顶部正不断地冒着烟气,估计就是这些东西侵蚀了天花板,才导致坍塌的。
见到如此诡异的一面,即使是身经百战的阿诺,也感到了些许不适。
“副队……”废墟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
“赛尔。”阿诺循声而去,把他从一片废墟里挖了出来——赛尔的一只手被硬生生压变形了,腹部也被一根细细的钢管穿透,不过所幸还活着。
他又一瘸一拐地去确认了其他队友的位置,这回遗憾的是——无一幸存。
“副队,别管我们了,先去拿资料。”情报兵赛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气若游丝道。
阿诺自然知道任务为重,只好拖着左腿走到桌边,用留影机把文件都拍摄记录下来。
他挂心塞尔的伤情,没有一张张细看,只是把文件铺在桌面上,草草拍摄下来,但拍着拍着,文件的内容逐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文件大体上是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叠放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容逐渐古怪了起来,笔迹变得越来越杂乱,涂改也逐渐频繁起来,昭示着研究者的精神状态似乎越来越差。
「实验失败,浓缩液注射过多,G816、K079死亡。」
「实验失败,L112细胞重组失败。」
「实验失败,R763器官停止活动。」
「实验失败……」
从一开始信心满满的记录,到无数的实验失败,实验体接连不断地死去。
「收容器皿故障,U564突破收容皿,造成五十三人死亡,九十人感染。」
U564号?看到这一句,阿诺的心脏登时落了一拍,这不就是那个玻璃缸上写的编号?
就当他升起这一念头时,他身后的装置倏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警报,刺眼的红光充斥了整间屋子,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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