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感染

“赛尔!”阿诺的瞳孔骤缩,转身喊道。

他看见原本浸泡在器皿里的“尸体”,冲破了装置的桎梏,大量恶臭得令人昏厥的液体从罐中伴随无数玻璃碎片喷涌而出,像割开腹部倾泻而出的肠子一般。

「这里已经变成地狱,一切都结束了……」

那原本被削去的半个头,连同骨肉和脑髓生长了出来,那具死而复生的“尸体”扑倒了毫无防备的赛尔身上,将那可怜的情报兵的脖颈纳入血盆大口中。

惊慌失措的惨叫随着声带的撕裂戛然而止,它像一只形销骨立的饿兽,撕扯着得来不易的“美餐”。

赛尔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惊恐的惧色中,阿诺还清晰地记得这青年如烈阳般蓬勃的热情,以及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如今转瞬竟成了具冰冷的死尸。

他来不及为这个年轻人感到惋惜和愤恨,迅速地掏出手\枪对着那“尸体”的头开了一枪。

尸体刚刚再生出来的后脑勺似乎并不坚硬,直接被炸出了一朵血花,脑浆稀稀拉拉地流了下来。

那具尸体回过头,两只诡异的青色眼睛无神地盯着他,像两颗积了灰的玻璃珠子,阿诺被这眼神震了一下——这是只有死人才会出现的浑浊的双眼。

这个人的的确确已经死透了!但是他的四肢却还能自由地活动,并且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

这就是传言中格列辛联盟的强化战士吗?!

下一秒,那具鲜活的尸体便冲他咧开了满嘴的尖牙。

它的速度是极快的,几乎是瞬息之间阿诺就被扑倒在地,它那流着哈喇子的嘴便近在咫尺,一股近乎令人晕厥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这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了,阿诺头皮都炸了起来,狂跳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生与死仅仅在一念之间。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将手\枪直接塞进了这具尸体的嘴里,连开数枪,将子弹都打光了。

其中一颗子弹自喉口而入,直接从里而外来了个开膛破肚。

阿诺趁着它还没恢复的短暂时间里,一脚将它踹飞了出去,它倒在地上,像个断了头的蟑螂似的四脚朝天地扑腾起手脚挣扎着。

他被溅了一身粘稠的血肉,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房门踉跄着逃了出去。

阿诺来到走廊,眼前的地狱般的景象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尸体几乎铺满了所有地面,甚至堆到了天花板的高度,其中不乏身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他们双目充血肿胀,张大着嘴巴,像是在无声地痛苦呻\吟,血肉将整个走廊都糊满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让人窒息的腥臭味,几乎要人将腌入味了。

他注意到这些尸体的头都被割了下来,而且似乎全被开膛破肚了,肠道以上的内脏都被挖了个干干净净。

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阿诺把门锁紧,从尸堆中费劲地扒拉出一条路,艰难地走了一段。

他从尸体堆中钻出来之后,在其中那条窄窄的甬道也很快被尸堆淹没了,他回头确定那具尸体没有追上来了,才靠在墙边,忍痛把左腿的关节接了回去。

随着“咔啦”的一声,他皱紧了眉头,不敢发出声响,咬牙硬生生忍过了这阵剧痛。

他掏出裤兜里的对讲机说到:“我是阿诺,因地面塌陷掉入负一层,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传来“沙沙”的声音,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搏斗的时候摔坏了。

情报已经到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这个地方很危险,得赶紧离开这里。

阿诺扶着墙站起来,在忽闪的灯泡中摸索,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灯泡的光都逐渐远去了,他掏出蒸汽灯向走廊照去。

这个走廊似乎是用来放置各种实验体的,分别用水泥和铁栏分割出一个个小隔间,里面放置着像是猪圈一样用来添加食物的食槽,栏杆上残留着凝固发黑的血迹。

这地方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几乎塞满了空气中的每一粒分子,每一块土地都昭示着反人类的罪恶。

阿诺在一处隔间蹲了下来,看到了一具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尸体的头被割了下来,但内脏还好好留在腹腔中。

这具尸体有些奇怪,阿诺举着蒸汽灯朝它照去,尸体的表皮似乎有拼接的痕迹,就像是用来自不同人的皮肤拼接起来一样,每一块皮肤的腐烂程度都不同,有一部分已经发黑发紫流出黏稠的脓液,有一部分却光滑鲜亮宛若刚刚去世一般。

这不是正常尸体能有的状态,难道是试图通过表皮植入的方式来改造人体吗?可是那些不会腐烂的皮肤又是哪里来的?阿诺的眉头紧锁着,情报果然没有错,格列辛就是在秘密进行着人体改造实验。

他没有再继续看,站起来又走了一段路,总算离开了那段监狱般的走廊。

他推开有些许生锈的大门,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根据地面建筑大小的对应分析,这一块应该是最中心的位置。

这里似乎是一处解剖室,阿诺借着蒸汽灯的光,看到了几张金属制的解剖床,上面还有着固定手脚和颈部的束缚带。

阿诺的脑子里忍不出想象着这里究竟进行过多少惨无人道的实验。

突然,阿诺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响,他心中一紧,在一处解剖床旁捕捉到了一抹黑影,那黑影低着头晃动着,衣服之间的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一种类似内脏蠕动的声音。

他警惕地慢慢挪过去,将蒸汽灯往那一照,光圈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是……

“沃伦队长!你怎么躲在这里?”阿诺心中一怔。同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

那个酷似沃伦的背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浑身迟钝地颤动了一下,脖颈僵硬而艰难地向后转去,像是一只关节涩住的人偶。

阿诺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但还是强行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干笑道:“队长,你是受伤了吗?”

沃伦慢慢侧过身,露出了原本被他挡住的东西,阿诺低头瞥了一眼,只感觉一股寒意攀上了他的脊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那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身着的正是他们小队的军服,里面鲜红的血液整掺杂着内脏碎块一股脑地往外喷涌。

他没有认出那是谁,只是愣愣地从尸体上挪开视线,与一双在黑暗中也发散淡淡荧光的青灰色眼睛对视了,这个生物有着与沃伦队长一模一样的脸庞,但却毫无生气,脸色煞白僵硬,俨然是一只行尸走肉。

“不是吧……”阿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双腿像是僵直着被禁锢在了地面上,无论理智如何催促都动弹不得。

沃伦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行动很迟缓,像是还没有习惯这个身体。

“嘀嗒——”阿诺看见粘稠的口水从沃伦不自然咧开的嘴角淌了下来。

沃伦腹部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边缘看是咬伤加伤口撕裂造成的,里面的血已经流得七七八八了,没有正常人类能在这种伤势下存活下来。

感染……阿诺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实验报告上的词汇,那些怪物能通过某种方式将正常人类同化。

但无论理性上再怎么清楚,感情上也无法接受,这是他最崇敬的人,他爱戴他就像爱戴自己的兄长,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人成为了怪物?

“我是阿诺……你还认得我吗?”阿诺吊着一口惊心动魄的气,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难以遏制地打着颤。

而回应他的是一声无情的嘶吼,他被狠狠地扑倒在解剖床上,手中的蒸汽灯哐当一声掉在一旁,光线在空中打转,照射出血雾般的灰尘。

压在他身上的,仿佛不是他一直敬为兄长的队长,而是一只茹毛饮血的饿兽。

它张狂地嚎叫着,哈喇子粗犷地往外喷。

“你醒醒!我不想杀你!”阿诺钳住对方的下巴,将他几欲张开的血盆大口摁回去,声嘶力竭地喊到,“沃伦·阿蒙列克!你是莱西帝国的英雄,你不应该变成这样!”

阿诺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蒙尘般的青眼中揪出一丝清明,就像在浓雾中找寻缥缈的一缕微光,但这终究是徒劳,这个生物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沃伦”,而是一只支配着沃伦躯壳的恶灵。

他的心宛若浸入九尺寒冰,冰封了他的所有热血。

这家伙嘴里的鲜血和涎水像决堤的瀑布,从他的手指缝中倾泻而下。

阿诺的泪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他极度悲怆地喊着,抬腿抵住“沃伦”的腹部,空闲出来的一只手在四周胡乱摸索着,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掉落在一旁的蒸汽灯。

他一把将蒸汽灯横着塞进“沃伦”的嘴里,抬起肩膀死死卡住对方的腋下,用力一翻身将其摁倒在解剖床上。

他伸手一抓,夺过那解剖床上用来扣住手腕的镣铐,“咔”一声锁在了“沃伦”的手臂上。

“唔呃呃啊!!”那“沃伦”胡乱地挣扎了一下,将口中的蒸汽灯咬碎吐了出去,蒸汽灯跌跌撞撞摔在地上,灯泡炸开无数条裂纹,变成了一闪一闪的信息灯。

阿诺迅速后撤了好几步,掏出背上的步\枪,对准它的脑袋。

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颤抖得像是回到他第一回在战场上杀人那般青涩。

第一次从战场上活着下来时,他手脚都是发凉发颤的,胃酸在内脏里翻腾,吃什么都想吐,每每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上面似乎都沾满了鲜血和罪恶的味道,那时是沃伦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他。

他告诉自己,在战场上不要把自己想成人,也不要把敌人当做人,想象自己是一把镰刀,而敌人是一捆一捆的韭菜。

“你见过自己奶奶弯腰割韭菜吗?手一钩一挥,‘刷’一声就割下来一大片!”

“我……”阿诺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着,他疯狂地深呼吸企图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开枪……开枪……他心中默念着,食指慢慢往下按去。

突然,那时灵时不灵的蒸汽灯“呲”一声似乎是彻底报废了,阿诺心下一慌,扣下了扳机,却只听到了子弹嵌入金属的锵然锐响。

糟了!他在黑暗中又连开了几枪,但声音都不对。

紧接着,他听到锁链断裂的脆响,仿佛一记洪钟之声铿锵顿挫地砸在他的脑神经上。

在哪?!阿诺浑身都肌肉都紧绷了,皮肤上的冷汗都迅速紧迫地蒸腾起来,他迅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仔细辨别着耳畔的细微声响。

“叮铃——”一声锁链晃动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

在这里!阿诺举起枪对准了那里。

而此时那半死不活的蒸汽灯突兀地回光返照了,一束光照亮了阿诺眼前一张狰狞的面孔,比想象中得还要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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