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林林茂地广,深秋的冷风呼呼地刮过,冷冷月色下交织着缠绕的张牙舞爪的树影。
魏清宁出来后看到了神色紧张的祖磷,还有准备拔剑的苏泽渊,下意识地就要去拔剑。
“这么大阵仗干嘛?他们进不来的。”孙机躺在躺椅上,喝着手边的紫砂壶茶水,舒服地眯着眼漫不经心地说着。
魏清宁的耳力很好,她师父就说过,她的五感远远胜过常人,故而一般人的拔剑出招再快都难逃她的眼睛耳朵,现在隔着苍茫林海,她清晰的听到了大批人马的叫嚣声往他们这里来。
孙机看着他们还没有放松警觉哼了声傲然笑着,“我在这林子住了十来年了,特意利用地势布置下了机关阵,一般的人进不来的,乱闯乱走还会中招的。”
他自顾傲气的说着,完全没瞧见魏清宁那茫然的眼神。
“你的机关能管用吗?不会和木鸢一样吧。”魏清宁认真道。
孙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气得一下弹起来,“小丫头!我告诉你,我真的忍你很久了,你的乌鸦嘴——”
按照他的设想,那些机关的阻碍下,追来的那群人势必会受挫的,没想到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孙机瞪了眼魏清宁,着急地挠着头,自言自语的走着。
祖磷也没去管这不靠谱的孙机,走向魏清宁郑重道:“等下要是他们找来了,带着你的朋友离开!你剑法精妙但内功浅,远远不是何乱秋的对手,何况还有个计异天。”
魏清宁有些焦灼,不过现在这情况她只能答应下来。
那声音似乎近在咫尺,还夹着怒骂声。
不过也是咫尺没有再接近,叫骂声反而是更大了。
孙机得意了起来,捋捋山羊胡须,“看吧进不来了。”
没想到喧哗声越来越大,好像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几人都深感不妙。
他们站在这里还隐隐看到了火光冲天,紧接着是兵戈交接的声音,听起来那打斗场面还不小。
“我出去看看。”魏清宁就要往前去。
祖磷也紧跟了上来,“一起去多个照应。”
“泽渊!鸢姐姐交给你了!万一不对劲带着她跑!”魏清宁扯着大嗓门喊着。
苏泽渊哎了一声,他还想出去的。
“死丫头!你不管我死活啊!”孙机气急败坏。
魏清宁头也没回,“你再做个大木鸢吧!”
孙机登时气得够呛,只能拿苏泽渊撒气,两人在院子中灶台前开始追逐,闹得鸡飞狗跳。
倚着门框站着的王如鸢轻轻地笑了,半晌又从怀中拿出了那本千毒记的书。
她要再努力一些,不再成为他们的累赘,要成为他们并肩同行的同伴!一起生死与共!
上原林的入口那里火光尤胜。
魏清宁趴在高高的树干上往下看着,其实孙机的机关阵做得也还不错,那些机关都会随着闯入的人悄然移动隐藏正确的入内道路,不是眼力极强的人是看不出的。
不远处的两拨人厮杀得兴起,哀嚎声怒吼声不绝。
“磷姨,那些人是谁啊?”魏清宁努力地辨别着和魇魔教交手的那一群江湖人,看起来他们好像是一起的,一样的白底蓝纹的袍子,剑法看起来也好像差不多。
祖磷就蹲在她的身侧,看着像个孩子一样乖巧地趴在树干上的魏清宁,她轻笑了声,低声道:“看起来是江陵的云重门。”
“传闻他们的祖师爷曾在荆州的八宝山悟道,得到过隐士剑神的指点,创下了云路十八剑,自此在江陵开宗立派,算起来已经是快百年了,是个闻名江湖的门派。”祖磷对这些还是知晓的。
云重门,好熟悉的名字。
魏清宁想破了脑袋也没记起来。
反而是对战有了变化,计异天的武功诡谲狠毒,他杀起来几乎和修罗一般,常常是手撕那些云重门的弟子,场面血腥的让祖磷不让魏清宁再看下去。
“磷姨打完了吗?”魏清宁听话的闭上了眼。
祖磷轻声道:“还没有,不过计异天是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他们准备突围了,咿呀,云重门的老祖宗都来了?”
听到这个,魏清宁没忍住悄悄睁开了一条缝。
夜色中,有人轻功飘然而来,长剑像沧浪掠去,尽数绞杀那些跟随计异天的弟子。
“嚯!云归你这老不死还没死呢!”计异天不客气地骂着。
那对面的须发皆白的老人精神矍铄,见到满地的尸体,压着怒气沉声道:“计异天,二十年前那场血战居然没诛灭了你。”
计异天闻言哈哈哈大笑右手叉着腰,左手指着云归,“老不死的,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二十年前,要不是本教出了叛徒,联合那些狗屁的武林正道攻入天风崖,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
云归拦下了怒气冲动的儿子云出,觑着眼道:“看起来这二十年你的内功大增啊,不过血腥残暴是一点没少!”
“老东西,我今天没空陪你唠嗑!改日必然登门拜访,你们云重门早些准备好丧衣丧服吧!哈哈哈哈!”计异天说罢身形极快抓住一个落单的云重门弟子,右手一使劲,那弟子登时被大卸八块,血肉滑落一地。
云归怒不可谒,出剑过去。
他这二十年闭关修炼,也没闲着。
计异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抢过身侧一个教内弟子的大刀,开始和云归对战起来。
两大高手对敌,两方的弟子都退避的远远的。
那内功爆发起来,碗口粗的树干都被打的斑驳不堪,有一棵树已经轰然倒下,激起灰尘滚滚。
“云老先生的剑法好精妙啊。”魏清宁暗暗赞叹着。
祖磷低声道:“要是风自白还活着,他现在的剑法怕是比这位云归还要强,毕竟那会儿他不过二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这话说的魏清宁吃惊地看着祖磷。
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达到了现在云归的水平,那天赋太可怕了,哪怕是师父说她天赋很好,她要做到也有点难吧。
她不过出神一会儿,那里已经角逐出胜负了。
云归的白色广袖长袍被计异天的大刀搅得不成样子,嘴角隐隐有血水渗出,染红了那花白的胡子。
对面的计异天则是毫发无伤,他纵声大笑着,“老不死的,你不行了!快些滚开!”
“教主,不去寻那个娘们了?”何乱秋问着。
计异天回头看了眼苍茫的林海,冷笑着道:“在这里布置机关的人是有点子本事的,今夜又多了咬着不放的一群狗,就先让那娘们多活几天,走!”
“拦住!!!”云出再也忍不住。
没曾想云归抬手制止了,他刚要开口一大口血喷了出来,踉跄地后退着,“别追了,现在的计异天远远胜过那时候的计异非,江湖又要大乱了,你我不是对手,还是修书金浮楼的好。”
云出约莫四旬的样子,听了这话重重叹息咬牙道:“真是可恨得紧!都怪儿子无用,天赋一般继承不了父亲的绝学!还要父亲这般年纪出来应战!”
“天赋......呵呵呵,要是那人还活着就好了。”云归气色灰败,喃喃自语着。
云出又看了看黑夜中的林海,“爹,他们说有人进去了?是谁?我记得这里住的是孙机。”
“为父也不知啊,天快亮了,还是先回去再作打算。”云归由着云出搀扶着带着垂头丧气的一帮弟子离开了。
“小宁,依你看,云归的剑法如何?”祖磷问着。
魏清宁认真地道:“很好,就是有些不足,还有老先生年纪大了,自然比不得盛年的计异天。”
“要是你和云归交手呢?”祖磷追问着。
魏清宁啊了一声憨憨笑着,“我的剑法应该可以交手一阵,但是我内功不深厚,对付不了多长时间的。”
祖磷若有所思了会,摸摸魏清宁的脑袋,带着她跳下来。
“你们回来了。”王如鸢迎了上来。
魏清宁忙道:“鸢姐姐你还病着呢。”
“我没事了的,不过是发热而已,我还担心你们。”王如鸢的神情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云归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啊,这云重门是到头了。”孙机嘿嘿笑着又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孙机喝了口茶接着说,“现在这江湖,各门各派后来者好像都不咋地,连金浮楼也一样。”
“孙叔,你这不对吧,你嘲讽我干嘛!亏得我这些年一直挂怀你。”苏泽渊有些委屈地环抱着手臂哼着道。
孙机咳嗽一声,说实在的他不是故意的。
毕竟小时候苏泽渊这小子还是蛮可爱的,也会帮着去缠着祈夜澜,那会儿还说过要带着他去江陵吃千张扣肉的。
“没说你没说你,你现在不是跟着这臭丫头学剑法,这臭丫头说真的,剑法太绝了,要是没有我操纵着木鸢,她啊也能脱困。”孙机摸着小山羊胡子笑嘻嘻说着。
半晌孙机又说着,“我说的还是太绝对了,这后来者,臭丫头绝对算一个,臭丫头还没双十年华就这样出色,将来啊必然名扬天下,臭丫头你哪门哪派的?”
“我无门无派。”魏清宁不想编排了。
孙机茶水险些喷出来。
自学成才啊?难不成有一个风自白?
魏清宁已经习惯这样的反应了,她没去管惊讶的孙机,这一夜多波折,这会儿终于想起了那个鲁班盒的事情。
“鲁班盒?”孙机摸着山羊胡子微微点着头。
听完魏清宁的描述,他神定气闲道:“拿来吧。”
“我们放在了来江陵的碧瓦镇,明天就去取。”魏清宁说着。
孙机摆摆手,“拿来再说,这一晚上累死了,老子睡觉去了。”
眼看着天要亮了,他们也准备再去睡一觉。
魏清宁正要和王如鸢回去休息,注意到祖磷心事重重的模样,她走了过去,“磷姨,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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