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霜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青奚帝那里,他非常震怒,孟青霜是他下旨入宫的,如今却闹出这样的丑闻,简直是令他的颜面扫地。
再说,孟姑娘一向是京中的才女,谢知寒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难道这样的名门贵女最后竟然比不上一个来自宫外毫无教养的野丫头不成?
自然是再次将谢知寒唤到明光殿中。
殿中气氛再次压抑无比,内侍也早就习惯太子殿下来了之后,明光殿就气氛压抑的事实,早已退避在一侧,生怕接下来会殃及池鱼。
青奚帝静静望着殿内的谢知寒,他是他唯一的嫡子,将来至高无上的位置只会留给他,再没有旁人的可能性。
在将谢衡幽禁之后,青奚帝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以,他逐渐再为将来做准备,比如清除朝中的臣子,命令谢衡无诏不得回京,最后自然就是为他寻找一位大有助益的太子妃。
他不仅仅是在为他挑选太子妃,也是在为他挑选未来的皇后。
将来的一国之母。
断断是不能让一个来自宫外的女子做的。
否则那要惹来多少非议。
他不能也不会皇室遭受那些莫须有的非议。
青奚帝自问已经将事情做的很好,即使他此生对不起阿芷,即便将来到了地下,也算对阿芷有个交代。
可是,变数偏偏出在谢知寒这里。
他明明只需要静静地接受,哪怕他心中心悦他人,但他仍旧可以与孟姑娘举案齐眉,这样两全其美,不好吗?
偏偏要在这件事上多生事端。
简直令人气愤心烦。
他不想对那位只远远见过一次面的江姑娘,赶尽杀绝,但无奈,是太子逼他。
“你若是不与孟姑娘相处,朕会杀了你那位看的跟宝贝似的江姑娘。”青奚帝语气冰冷,不留半分情面。
谢知寒闻言,只是缓缓抬了抬眼,并未有多余的情绪,因为他知道青奚帝很难做到这点。
但青奚帝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平静却字字不留情。
“你不要想朕做不到,毕竟,这还是朕的皇宫,即使东宫守卫再如何密不透风,朕难道就会受制于你。”
谢知寒静静地看着他,眸中逐渐涌起浓重的墨色。
修长白皙的手指逐渐收紧,甚至可以看到清晰的脉络。
“你对她做了什么?”声音有些不可控制的沙哑,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青奚帝看他一眼,眼神中有明显的怜悯,或许是觉得自己终于在这一场的博弈中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胜利。
他语气放缓,平静地宣判她的死期。
“你的那位江姑娘中了毒,半年后拿不到解药,她就会死。”
殿中一时寂静下来,比方才还要沉静几分,仿佛是一瞬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地带。
很长时间里没有人出声。
当真是过了很久,谢知寒才终于明白青奚帝口中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晓晓中了毒,半年后会死。
如果拿不到解药。
“解药自然在朕这里。”
“但朕只有一个要求,在这半年里,你要对孟姑娘好,并且选她做太子妃。”
青奚帝的话清晰到几近残忍。
仿佛是在对谢知寒进行当场凌迟。
只是,这痛苦却要晓晓来承担。
手心传来疼痛,可谢知寒完全没有在意。
他已经不对青奚帝的亲情有所希望,甚至可以放下之前的一切,重新开始。
他想,他会尝试着做一个更好的太子,更好的君主,甚至是一个更好的夫君。
他已经从之前的痛苦中彻底走出来。
可是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青奚帝对自己的亲情卷土重来,在不合适的时机,以不合适的理由,甚至是用晓晓的性命作威胁。
他以为的对自己好其实是完全用错了地方。
谢知寒静静站在原地良久,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凝固。
直到浑身变得冰冷,像是一尊雕塑,全世界所有人,事,物,在这一刻完全沉寂,只余耳畔传来晓晓轻轻的一声:“殿下。”
眼前只能看到她的笑颜。
可是,他最终连她也没有护住,他关心的人,珍爱的人最终他都没有护住。
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万箭穿心。
谢知寒不想再多看高居上位的青奚帝一眼,转身就出了明光殿。
殿中的内侍头垂的更低,只希望自己快速忘记方才听到的对话。
谢知寒不知是怎样回的东宫,只记得路上开的花束非常鲜艳,晓晓曾说过那些花很好看。
应当为晓晓摘一朵回去。
他缓缓伸出手去摘花,花枝上的刺刺破他指尖的皮肤,很快有血珠冒出来,身边的宫人大惊失色,想要为他包扎,可是他根本听不到他们在他面前说些什么。
他只记得,他要快些回去,晓晓还在等他。
简直可以称得上失魂落魄。
江露染看到谢知寒手中的花束,自然开心非常,很快接过来,而后就看到花枝上的血珠,心中一惊,立即去看他的手。
“殿下受了伤?”
他指尖还在流血,江露染想回身去拿药瓶,却被谢知寒紧紧抱在怀中,她的体温隔着衣衫缓缓地传递过来,一点一点缓解了他身上的寒意。
像是春日的冬雪消融。
“晓晓,孤很想你。”
江露染有些不明所以,她在他怀中轻轻动了动,却被谢知寒抱的更紧。
“殿下,我就在这里。”
今日的殿下好像有些奇怪。
但是此时最该做的事是涂药。
十指连心,殿下一定很疼。
涂药的时候,谢知寒静静看着江露染的眉眼,一错不错。
江露染包扎好之后,有些羞涩:“殿下,是不是今天我今日的眉画的不好?”
所以殿下才会盯着自己看这么长时间。
“不,晓晓今日很美。”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血脉。
不知道这毒可不可以转移。
这样他就可以不娶他人,也可以让他的晓晓活下去。
只是恐怕要辜负当初的诺言,永远不离开她。
“去传太医。”他静静地吩咐宫人。
太医?殿下是在明光殿受了伤吗?江露染有些紧张。
“殿下,是出了什么事吗?”他此时的脸色的确不太好。
“是不是陛下对殿下不好?”她就知道青奚帝不是什么好人。
谢知寒心中轻叹一声,他倒宁愿是青奚帝惩罚自己,将毒下在自己身上。
也不愿意她伤到一丝一毫。
太医很快过来,江露染呆呆地看着太医给自己把脉,眼神中满是疑惑。
“...殿下?”
“晓晓别怕,最近几日天气有些冷,孤请太医过来为晓晓开几副调理身体的方子。”
原来是这样。
江露染稍稍放下心,其实相比于自己是否受了风寒,更应该看太医的应该是殿下。
毕竟,她的包扎一向很潦草。
太医诊完脉,对谢知寒交代了江姑娘平日里需要注意的事情。
左不过是一些小事,比如多喝热水,注意保暖诸如此类。
谢知寒目光沉沉,看着太医的眼神有些不善,太医心中有些嘀咕。
他也没有说错呀,防范风寒就是做这些。
殿下是因何眼神不善?
“太医难道没有其他要说的...比如中毒之类。”
中毒!太医心中闪过惊诧,语言惊慌,就差给谢知寒跪下了。
“回殿下,微臣方才把脉,的确是没有观察到江姑娘中毒呀,殿下的意思还是说,微臣给江姑娘下了毒,微臣就算是有十条性命也不敢对江姑娘做出如此行为,还请殿下明鉴。”
谢知寒静静盯了他半晌,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作伪,这才放他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太医一直心跳加速,看来殿下今日让他来把脉不是简单的预防风寒。
难道是江姑娘中了毒?
太医心中惴惴不安,宫中谁人不知这江姑娘可是殿下的眼珠子,殿下视她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谁人敢对江姑娘动手,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不过,这宫中的事情一向阴私复杂,不关他的事他可不想去掺和,毕竟,他还要活命。
傍晚时分起了风,仅仅只是一瞬间,院中的落叶就簇簇地落下来,宛如夏日落雨。
谢知寒静静思索片刻,还是唤来了南风。
“去请神医过来。”
南风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神医指的是那位曾经为江姑娘治过病的老先生。
难道是殿下出了什么事?
“殿下难道生病了?”
谢知寒缓缓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看上去有些绝望。
“不是孤。”
南风一愣,不是殿下,但却让殿下如此心慌的就是江姑娘。
而宫中能对江姑娘动手还不被察觉的就只是陛下。
而陛下的手段一向狠辣。
南风心中一凛:“属下这就去办。”
南风日夜兼程,路上换了好几匹快马,终于到达了王神医所在的医馆,南风踏上台阶,就看到王神医和菘蓝在悠闲地晒太阳。
事态紧急,南风顾不上礼数,对着王神医道:“神医,快随我去一趟京城。”
王神医此时正躺在摇椅上浅眠,耳边音乐就听到南风的话,谁阿这是,一上来就让他去京城。
真当自己是皇帝不成,想让自己去哪就去哪。
眼看王神医无动于衷,南风上前摇醒他。
“神医,这是殿下的旨意,事态紧急,快随我走吧。”
这声音听上去好生熟悉。
王神医睁开眼,就看到南风扯着他的袖子。
他方才说谁?
殿下?
殿下?!
还有谁能被称为殿下,除了京中一向素有贤明的太子殿下,王神医不作他想。
他惊得立刻清醒过来。
可以看出来那位公子身份尊贵,但是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尊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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