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日,天一亮,陆明远早早地起了,刚披上外衫,衣带还没绑,身后的衣摆就被人拽了拽。
林乔没睡醒,声音格外软,沙哑且带着鼻音,“夫君……”
陆明远听得心花怒放,转头摸了摸林乔脸颊,“天还早,再睡会儿,为夫去做饭。”
林乔蹙着眉心,陆明远今天要去山上,早上还要早起做饭,家里家外的活儿都让陆明远一个人干了,哪有他这么给人做夫郎的。但现在,他恐怕真的起不来……
陆明远俯身亲了亲林乔额头嘴角,“乖,小乔儿是好小乔儿,都是为夫太孟浪了,过些日子,等小乔儿适应了就好了。”
林乔红着脸,把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乖得要命。所以不能只怪他孟浪,不怜惜体贴新婚夫郎。陆明远忍着把人抱在怀里揉一顿的冲动,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
烫面、揉面、呛葱油,铁锅烙饼,小砂锅熬萝卜豆腐汤。做着饭,陆明远都觉得自己后面那条根本不存在的尾巴翘上了天。
两锅十二张葱油饼烙完,天也大亮了,陆明远回屋抱着小夫郎又温存了会儿才把人喊起来吃饭。
他今天要去山上,家里没个院墙,不能放着林乔一个人在家这么睡着,至少要起来吃了饭,穿戴好了再歇着,万一来了人也不至于太慌张。
陆明远琢磨着得修个院墙了,要不然家里一点儿**都没有,关键是还不安全。
小夫夫亲亲热热地吃了早饭,陆明远用油纸包了两张葱油饼,和水囊一起装在背篓里。又另拿了麻袋、短锯、镰刀和防身的弓箭。看着小夫郎从屋里闩了门才放心地上了山。
老宅就在山脚下,离村子远,离山里却近。陆明远绕到屋后,直接从后山的小路上山。
原主常年往山上跑,哪个时节哪片山产什么摸得清清楚楚。
每年的这几日,山里几处朝阳山坡的刺龙苞就差不多可以摘了。他今天上山去看看,若是没长出来就扛些柴回来,总之不会白走一趟。
他们村地处昆山余脉,寻常百姓摘个野菜、采个蘑菇都是在山林外围,身上有点儿手艺、胆子大一点儿的敢往中围走走,再往里便是深山,虎豹没有,但狼群是有的,除非是很厉害的猎户,一般不会有人深入。
就摘个野菜,陆明远也没打算深入。更何况家里还有个让他挂念的“娇妻”,身上像拴了根无形的橡皮筋,多一步都不想走。
陆明远抹了把脸,甜蜜又苦恼地“哼哼”笑了两声,一有了家室立马就变成了离不开家的“小男人”。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他家小夫郎漂亮又温柔,乖软但主动,贤惠却会撒娇,简直梦中理想的纸片人老婆好不好。不能怪他。
陆明远心情好,身上轻飘飘的,脚下健步如飞。不到半个时辰,便找到了第一片刺龙苞。
村里人摘刺龙苞的时候,遇到够不到的枝桠会直接砍断。
即使不砍断,刺龙苞树每年冬天也会自己死一部分枝干。砍了之后,不仅地下茎会繁殖出新的小苗,没了顶端优势之后,剩下的树干还会生出更多侧枝,第二年能摘的刺龙苞芽反倒变多。
陆明远先摘了能够到的,够不到的,用镰刀或者锯从半人高的地方砍断。
摘了上半背篓,收拾好工具去第二个山坡。
原主对山林熟,陆明远按着原主的记忆,像进自家菜地似的,径自去了第二个山坡。
那个山坡朝阳,一大棵刺龙苞树长在半山腰。说是一棵,更像是一窝,从地面分出五根主干,每个都有胳膊粗细,整个树冠像把巨型大伞。刺龙苞树很少有能长这么大的。
这棵树位置比较偏,原主也是去年秋天打猎时偶然看到的。原主没摘过这棵树的芽,陆明远原先也不确定这棵刺龙苞到没到采摘的时候,因为也是阳坡,便顺路过来瞧瞧。
但现在不用犹豫了,来的正是时候。
灰绿的芽苞裹着层嫩黄的萼,一个便能握满手,肥嫩鲜脆,还没有刺儿。
刺龙苞的树干是狼牙棒,即使新长出的嫩芽上也会带着软刺儿。品种不同,带着的软刺儿多少也有差别,一般情况下,红色芽苞刺儿最多,这种灰绿的刺儿极少或者没有,堪称极品。
这棵树可得好好剪剪形,若是能把周围的小苗移一些回家也不错。
末世前,他们老家就有人专门种植刺龙苞,冬季砍下半米左右的枝条养在温室,大概过年的时候就可以上市,那价格卖的,让人想都不敢想,真真赚的盆满钵满,比他这个“臭搬砖的”强太多。
陆明远手痒心动,下一秒,又立刻甩掉这想法。说好的咸鱼一条,看云数蚂蚁呢,发家致富可不符合咸鱼作风。
陆明远“咔咔”砍了高处的树枝,掰了芽苞,顺手给大树修了修形,扛了半麻袋、背后还背了满满一背篓,朝着第三处朝阳的山坡去了。
第三个山坡的刺龙苞还没长开,来的有点儿早,但也能采了,为了这几棵树再专门跑一趟也不合算。
这一片刺龙苞芽小,摘完了麻袋也没装满,还差点儿。但天色不早了,陆明远不打算继续往里走,直接顺着山势下山。
路过一处溪水的时候,找了个大石板,将背篓麻袋卸下,洗了洗手,歇息吃午饭。葱油饼已经凉了,但也不算难吃。陆明远灌了两口水,正想倚着石头歇会儿,余光突然瞄到一只五彩艳丽的山鸡。
山鸡挺胸抬头,拖着艳丽的尾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晃,跟模特走T台似的。
陆明远定睛看过去,远处山坡下还有只灰扑扑的母鸡。
啧,不是走T台,是开屏了。
春天,不仅万物复苏,还是搞对象的时候。
大家都是凭实力搞对象,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陆明远拿了弓箭,屏住呼吸,挪到一个容易射中的位置,“嗖”一声,五彩山鸡尖叫一声,挣着扑扇了两下翅膀,倒地。山坡下的母鸡惊叫了两声飞走了。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末世几年的经历了。没有末世那几年,他怕是连弓怎么拉都不会,更别说一箭射中猎物了。
陆明远将箭从山鸡身上拔下来,拿了个绳子把山鸡捆在腰上,乐颠颠地扛着背篓麻袋下山了。
山鸡肉做馄饨是最香的。他可以让小乔儿包馄饨,然后自己凑过去,让小乔儿手把手教他包馄饨。他可以教束脩的。
陆明远从后山小路回家,甫一下山,就见他家小乔儿蹲在溪边洗衣服。院子里的晾衣杆上还晾着被单床单,不用看都知道是这两天换下来的。
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陆明远心里美滋滋的,像被塞了团温软的棉花团,拎着山鸡奔着溪边的人过去,献宝似的,“小乔儿,你看,我打了只山鸡。”
林乔闻声抬头,见到陆明远,嘴角逐渐上扬,“夫君回来啦。”说完把衣服捞到洗衣板上,起身迎了上去,帮着陆明远把肩头的麻袋卸了下来。
陆明远把山鸡举在两人中间,“小乔儿,今晚吃馄饨吧。”
“哎?”林乔愣了下。这山鸡品相很好,明天又要去镇上卖刺龙苞,不正好一起拿去卖钱吗?家里的钱,连一百文都凑不上了。
陆明远单手将人搂进怀里,下巴磕在林乔肩膀上,脸颊在小夫郎耳侧蹭了蹭,“山鸡做的馄饨可好吃了,小乔儿肯定没尝过。刺龙苞已经可以卖很多钱了。今晚吃山鸡馅儿的馄饨吧,都好几年没吃了。”
听到陆明远说好几年没吃了,林乔不禁想到李老太对陆明远的苛责,陆明远自己就能打猎,却连个山鸡的馄饨都吃不上,没由的就心软了,自己男人自己疼,他做荷包也能挣钱,不差个山鸡钱。
林乔回抱陆明远,拍了拍男人的腰,安慰道,“行,今晚吃馄饨。”
“那太好了,一会儿小乔儿回去和面,我处理山鸡。”
林乔回屋拿了两个敞口的大箩筐,帮着陆明远把刺龙苞倒出来,又根据大小品相分拣成两个等级。差一点儿的五文一斤,水灵的七文一斤。
“不舍得花钱的,见了七文的便会觉得五文的便宜,买个一二斤也没什么。舍得花钱的,见了五文的便会觉得七文的物有所值,买的称心。”林乔边挑拣边跟陆明远解释。
陆明远也懂得这道理,但就是嫌麻烦、犯懒,不想事事巨细,掐死任何有可能继续卷的苗头。但看小夫郎认认真真的样子,想着法子把他背回来的刺龙苞多卖钱,他就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陪老婆的事怎么能叫卷呢。
挑完了刺龙苞,陆明远撒了些水在上面保鲜。
“行了,小乔儿回去和面吧,剩下的衣服我洗,洗完了正好处理山鸡。”
洗衣服的水池是他前些日子淘出来的,水面宽敞,溪水清澈,平整的大石板当作搓衣板,打过胰子的衣服漂进水里,几下就干净了。沾着泡沫的脏水顺水流走,衣服一捞,水面依旧干净见底,让人心情舒畅,洗个衣服心情都跟着一起洗了。
他在洗衣池上游又淘了个做饭洗碗用的小井,打了井水将山鸡扒皮洗净。
回屋的时候,林乔已经和好了面,馅料也拌得差不多了,就等他手里的山鸡。也不用林乔插手,陆明远剔下山鸡胸脯和腿上的肉,剁碎了给林乔拌馅儿,自己则把剩下的鸡骨放在锅里,加水加调料熬汤,一会儿就用骨头汤煮馄饨。
架上火,盖上锅盖,陆明远凑到正在包馄饨的林乔身旁,“小乔儿,教我包馄饨呗。”
林乔捏好手上的馄饨摆在盖帘上,又拿了个馄饨皮儿,“嗯,我慢点儿包,你看着。”
林乔放慢手上的动作,一边包一边给陆明远讲解。
陆明远边看边学,嘴上应着,眼睛瞧着,手指照着林乔手上的动作翻动,然后,没成……
是真没成,不是装的。要真看看就能学会,他也不至于这么大个人还不会包馄饨。
“小乔儿……”
陆明远手上那团面,馅儿是包住了,但那形状,真看不出是馄饨。林乔盯着那团面眨了两下眼,温声安慰,“嗯,没事,再来。”
陆明远又跟着林乔的动作试了两次,包出的东西次次不同,奇形怪状。林乔受不了了,让陆明远自己包,他在一旁看着,看着到底是怎么捏出这么些个玩意儿的。
“这里不对,往里边折。”
“这样?”陆明远手忙脚乱,往怀里翻了下。
“不是,这样,往中间。”林乔没忍住,抓着陆明远的手往里折,终于看出馄饨样儿了。
“就这样,再包一个。”
陆明远乖乖听话,又拿了一个,到最后,两边往里一折,又没了馄饨样儿,完全使不出林乔那股巧劲儿。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地望着林乔。
林乔被他看得心里一软,“我再帮你包一个。”
陆明远麻利地拿了面皮,舀了馅料,林乔抓着他的手从头开始折。
这馄饨从傍晚包到天黑,带着明早儿的份儿,包到一半,陆明远烧火煮馄饨,林乔继续包。夜色下,不大的茅草屋,炊烟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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