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夫妻没有隔夜愁,床头打架床尾和。那他就把可能惹林乔生气的事押到睡前再说。
晚饭后,陆明远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将近亥时,收了笔墨,凑到炕上,像往常一样,从后圈住小夫郎的腰。
被他一搂,林乔便觉得腰软,胳膊肘向后,捅了下靠上来的人,“别闹,我后面可没长眼睛,小心针扎到。”
陆明远抱着林乔,下巴磕在林乔左侧肩膀,“我靠这边儿,扎不到。”
小夫夫新婚燕尔,陆明远黏他,林乔哪有不高兴的,
“宝贝手真巧,这花儿活灵活现的。”陆明远夸赞。
荷包上,林乔绣了朵那天挖回来的“铁线莲”,黄蕊,奶白色的花朵,栩栩如生。
陆明远语气越来越亲昵,林乔不答他的话了,抓紧把手上的荷包绣完,收拾好针线,反身搂住陆明远的脖颈。
一番亲热,陆明远估摸着怀里的小夫郎没力气骂人了,才将下午去看了船,打算过几日出海的事说了。
“你还要出海!”林乔一听,未等陆明远将话说完,便拔高了声音,红着眼睛瞪人。只是嗓音虚哑,气息不匀,眉眼间情韵犹在,丝毫没有威慑力。
十指纠缠,陆明远攥着小夫郎的手不放松,“小乔儿,这次出海看准了时机真的很安全,绝对不会出现上次的事。”
“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林乔不依,把被陆明远攥着的手往外扯了扯,没挣动,声音带了几分委屈和鼻音,控告道,“陆明远,你欺负人。”
他挑这个时间坦白出海的事,林乔打不动,骂不动,是有些欺负人,陆明远亲了亲小夫郎眉间的孕痣,再要去亲嘴角的时候被林乔扭着头躲开了。
陆明远轻抚小夫郎脸颊,将气哼哼的脸摆正了,看着小夫郎要哭不哭,湿润润的眼角,只觉得心疼,“小乔儿,我带你一起去。”
上辈子他爷爷每次要办点儿什么事,若是奶奶觉得危险,不同意,他爷爷就带着他奶奶一起去。夫妻之间该是对等的,并肩作战,互相扶持,而不是一个将另一个护在身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听了一起去的话,怀里的小夫郎一愣,杏仁眼看着他眨了眨,眉头微蹙,不说话了。
陆明远笑着揉了揉小夫郎的唇角,“一开始就是要带你去的,但你话都不让我说完。知道你是担心我,呐,为夫答应小乔儿,以后专心科举,坚决不会冒险,去哪儿都带着你。把小乔儿拴裤腰带上。”
“真没事?”林乔半信半疑。
“为夫哪舍得让你冒险。敢带你去,自然是百分百的安全。”
“百分百?”
“就是完全,肯定的意思。”陆明远解释,“再说,这次出海要好几天,哪儿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他们家这边近山,周围又没什么人家,家里连个院墙都没有,白天还行,到了晚上,真不能让林乔一个小哥儿自己在家。
林乔不说话了,心里开始重新盘算琢磨出海的可行性,毕竟陆明远大部分时候都是很可靠的。
陆明远亲上小夫郎的唇角,“乖,放心,真没事儿。”
翌日,读了一上午的书,吃过午饭,和林乔上山砍了一趟柴,到了半下午,陆明远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收拾出海的工具,准备出海的事了。
出海之前,他们还需要去镇上一趟。家里米面不多了,去岛上肉类可以自足,但米面干粮需要备足了,家里连着几天没人,还得把林乔这段日子做好的荷包香囊拿镇上卖了。
另外,原主每次去岛上都会祭奠一下教他父亲赶海捕鱼的师傅。他代替了原主,也有义务替原主去扫扫墓。
第二日一早,陆明远和林乔坐了牛车去镇上,先去布庄卖了荷包,又去粮铺买了米面。林乔想买便宜一点儿的糙米被陆明远制止了。高粱、小米他都能接受,但拉嗓子的糙米,好不容易脱离了末世,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了,他真不想受这份儿苦。
林乔在家的时候不说锦衣玉食,但也没短过吃穿,若非生活所迫,谁愿意吃糙米,既然陆明远也不想吃,咬咬牙,他多做几个荷包,多打几个花样的蝴蝶结也就出来了。
他们要去岛上,家里没人,不好一次买太多粮食堆在家里。一怕老鼠,二怕贼人,过些日子连雨天,空气潮汐,还容易发霉。于是只买了岛上这几日用的,卖荷包的钱就够了。林乔松了口气,努努力,也不是吃不起。
又去了镇上做家具的木匠那里。他们搬家的时候,衣柜、床一些大件不易挪动的家具抵给李老太了。这些日子,两人的衣物都是包在包袱里,堆在炕上,看着着实不妥,翻找起来也不方便。
陆明远想挑贵的买,被林乔拽住了,“夫君不是说要用柞木打家具吗,现在就先买个小的衣柜用着,等木材干了再说。而且,屋里打了炕,若是再放个大衣柜就显得逼仄了。”
林乔倒非真的执着柞木家具,只是觉得买大的贵的有些浪费钱。含章书院的老先生让陆明远中了秀才之后去府城找他,以陆明远过目不忘的能力,明年的秀才该是十拿九稳的。去府城读书,自然就没法住在村里,买了好的家具也用不了几天。
“也是,那就买个小的先用着,等木材干了,咱们自己画了设计图,找人定做。”陆明远同意道。
两人挑了个样式简单的小衣柜,又挑了个高脚的饭桌。长方形的饭桌摆在墙边,平时还可以放些瓶瓶罐罐,一桌两用。
镇上,家具是免费送到家的,但他们住在河口村,距离远,多给了店家六文钱,才同意送货上门。
一进村便见打谷场里聚了不少人。
“哎呦,明远,去镇上置办家具了?”村里一个叔伯问道。
陆明远笑着点头,“添个一两样,总不能一直凑合。二叔,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聚一起。”陆明远指了指打谷场那边。
“嗐。”被陆明远叫二叔的老汉叹了口气,“这不又到了收税征徭役的时候了吗。”
太祖皇帝马背得天下,当今圣上继位后休养生息,轻徭薄赋,二十税一,但各种名目的赋税加一起,对寻常百姓来说依旧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春天收税,秋天收粮,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壮丁,每年还有一个月的徭役,若是不想服役,则要交二两的银子,以钱代役。
陆明远也想起赋税这件事了,原主每年都是交完税就出海。原主父亲过世后,李老太就不给原主交税了,人头税和免徭役的钱都是原主自己出的。
回了家,将衣柜、桌子摆好,陆明远和林乔就开始算自家的税钱。
人头税每人一百二十文,林乔是私贱籍,要交三倍的人头税,他们和陆家分家了,户赋、献税都要自己交,还有屋子旁的菜地。
大周种粮食的田地秋收后按二十税一交粮,他们家的地不种粮食,就要在春天的时候先交上税钱。
加上免徭役的二两银子,林林总总,差不多三两。
林乔攥着荷包,低着头和自己生闷气。除去给陆明远免徭役的银子,他家交的税钱不到一两,其中就有三百六十文是他的人头税,比菜地的税钱都贵。换算成荷包,一个荷包卖四文,就是九十个,他一天做三个,也得做满三个月。
陆明远揉揉小夫郎圆圆的后脑勺,“愁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再说,我那徭役的银子可是二两呢,占了税钱的三分之一。你那点儿钱算什么。”
“等夫君明年中了秀才,徭役和地税就都能免了。”林乔说。
“是呢,所以更不用愁了。再给别人挂个名,还能挣点儿粮食。”陆明远安慰道。秀才可以免五亩地的税钱,他家就一亩菜地,还可以给别人挂四亩。
林乔心情好了些,低垂着眉眼,拉了拉陆明远的衣摆,“所以,夫君要好好读书。”
夫郎劝学什么的,这可太管用了。
陆明远看着小夫郎柔软的眉眼,心里抑制不住的喜欢,怎么会有这么对他胃口的人,哪哪儿都合他的意。这哪是挖了肋骨,分明用的心尖肉。
在小夫郎艳红的孕痣上亲了一口,陆明远保证道,“小乔儿就等着做秀才夫郎吧,为夫这就看书去。”
收税先下通知,留着这一天的时间给人筹钱,第二日县里来的官差才会下到村里,在里正的陪同下,挨家挨户的收赋税,登记造册。
交了税,送走官差,陆明远和林乔开始规整家里的东西,收拾准备出海。
院试要担保文书,一份五两,三份就是十五两,这还不算去县里的盘缠,要想宽宽松松地考一次院试,至少要二十两银子。交了税,他们家就只剩十两多一点儿,之后还要给陆明远买笔墨书籍,一番计算下来,出海的事,林乔再没有半分的犹豫。
陆明远说没事儿,那就必须没事。
陆明远收拾出海的行李,林乔和面,蒸了一锅葱油花卷,一锅杂面馒头,又用野菜加了把韭菜,炒了鸡蛋剁碎,包了素馅的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第二日一早,小夫夫一个灶上一个灶下,煮了水饺捞运气,图个顺顺利利的好兆头。
更新时间暂改为:没榜,隔日更;有榜,字数随榜单,尽量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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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村里日常(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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