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草莓酱时间还早,他们今天先收拾家里不赶海,陆明远又领着林乔去了山上,他砍柴,顺便猎两只兔子明天吃,林乔就在他周围摘野菜。
陆上正是野菜茂盛的时候,岛上的野菜却有些过时候了,老的咬不动,林乔只挑了尖儿上最嫩的芽儿掐,不多,但焯一下水,凉拌,也够一盘了。
“小乔儿,快过来,过来,好东西。”陆明远喊道。
林乔见他一脸兴奋,忙拐着箩筐过去。
“看看这是什么?”陆明远指着地上一堆草叶。
枯黄的草叶下隐隐能看出圆形,有点儿像鸟窝,林乔又凑近了些,这下看清了,草叶下竟是一窝青绿的野鸭蛋。两人数了数,一共十三个,捡了八个,留五个,在周围找了找,又找到两窝,三窝一共捡了二十五个鸭蛋。
野鸭蛋腥味儿大,但能放一段时间,等过几日回了家,用调料和盐煮水,加点儿酒,腌成咸鸭蛋,筷子一戳,便冒了金黄的鸭蛋油,正好端午的时候可以吃。
多了二十五个野鸭蛋,林乔的箩筐也满了,一手提着筐,一手拎了两只兔子,陆明远拖着柴,两人下了山。
回了院子,趁着太阳还暖和的时候,陆明远把晒在外面的草席扛回屋,铺到炕上,铺完了去井边处理兔子,拔拔院子里的杂草。
林乔在厨房做饭,晚饭是中午剩的兔肉,凉拌野菜,还有馒头片抹草莓酱。他心疼陆明远以前没顿像样的饭吃,只能吃馒头片,便在锅底抹了油,将切好的馒头片煎得金黄酥脆。
晚饭的时候,陆明远见到煎好的馒头片顿时来了精神,再不惋惜没有面包片。又甜又腻,满是香精、调味剂的面包哪有小夫郎亲手煎的馒头片好吃,纯天然,香脆健康。
陆明远用木勺子舀了草莓酱,细细地往馒头片上抹。那草莓酱凉透了,被他一抹,不仅没了恼人的酸味,空气里倒晕开了香甜的草莓味儿。红润盈透的草莓酱,配上金黄的馒头片,引人食欲。
“来,小乔儿,尝尝。”陆明远将涂好草莓酱的馒头片抵到小夫郎嘴边。
林乔在草莓香散开的一瞬间便忘了之前觉得陆明远只能吃馒头片抹草莓酱的可怜心酸。他夫君这么可靠的人,想要做给他吃的东西怎么会难吃。
浓郁清香的草莓酱,配上酥脆麦香的馒头片,酸甜可口,林乔一双杏眼幸福地眯成了两弯新月。原本瘦到凹陷的脸颊长了些肉,皮肤也不似以前那般暗黄粗糙。爱人如养花,陆明远一脸欣慰,给自己也抹了片馒头。
岛上潮湿,两人从家里带了棉被行李。船小,能带的东西有限,陆明远没带书墨,林乔也只带了一轴急用的针线。天一黑,无事可做,早早地熄了灯,还能省些灯油钱。
陆明远搂着怀里温软的身子,心猿意马。这么早,哪儿睡得着。怪不得古人孩子都是一串一串,一堆一堆,夜里一点儿娱乐都没有,温香软玉在怀,可不就只能造人了吗。
翌日一早,陆明远去院子里收拾赶海的工具,林乔做早饭,两人简单地吃了,便去了海边。
陆明远按着原主的记忆,领着林乔去了一处礁石错落的海滩。两人一人提了一个水桶,他先在沙滩上教林乔怎么找蚬子、猫眼螺,之后自己才去礁石处。
薄野县好几个村子傍海,蚬子贝类卖不上价钱,他们船小,能从无名岛带回去的东西不多,自然要紧着价高的东西捡。这片海滩最多的就是海参。陆明远又捡了个拇指粗细的扔水桶里。人少就是好啊。
新鲜的海参两百文一斤,镇上的海鲜铺子有多少收多少。原主最多的一次,五六天的时间捡了近百斤。
他捡着捡着,发现石礁下藏着一只章鱼,伸手就往外拽,张牙舞爪的章鱼把拖着海带过来找他的林乔吓得叫了一声,面色煞白。
陆明远忙把章鱼扔水桶里,用干净的小臂蹭蹭林乔圆圆的头顶,“摸摸头,吓不着,小乔儿不怕不怕。一会儿回去,为夫就做了它给小乔儿压压惊。”
林乔回过神儿,盯着水桶里的章鱼解释,“也不是怕,就是第一次见,那样子有点儿……”
章鱼的样子就跟臭豆腐似的,爱的人喜欢的得了,接受不了的也确实没办法。陆明远也不强迫林乔接受,看着林乔身后拖着的海带,问道,“小乔儿是来问这个的吗?”
这海带是野生的,没有养殖的厚实宽大,但海带在大周可不常见,一般都是赶上大潮的时候,被海浪从外海带进来的,偶尔才能见一次。
“嗯。”林乔点头,“那边好多,有根儿,应该是海里的植物,就过来问问能不能吃。”
他在京城的时候吃过海带,看着这东西挺像的,但不敢确认。他记得家里的厨娘、奶嬷嬷跟他说过,海带一般都是海外的商人带进来的,很难得。
“这是海带,可以吃,晒干了也容易储存,含碘,营养价值很高。”陆明远解释。
“碘?”林乔问。
陆明远摸摸鼻子,行吧,说顺口了,“一种对人身体很好的东西,我是听爹说的,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走,咱们过去看看。”
陆明远拎着两人的水桶,跟在林乔身后去找海带。
海带被冲在一簇礁石后面,海水一退,海带绕在了礁石上,留在了海滩。
两人还未走近,便听礁石后面有尖细的小孩声,间或一两句女人的声音。只听声音便知这孩子随了娘。
林乔皱了眉,这是被人半路截去了。
这簇礁石离刚刚陆明远的位置不远,他根本没想到能被人抢了去。
而且,他们昨天来的时候沿岛绕了一圈,不是只有一个小哥儿的船吗?岛上什么时候来了女人和小孩?听声音便知是个不讲理、胡搅蛮缠的。
“去看看吧。”陆明远安慰道。无名岛无主,海滩上的东西谁先捡了就是谁的,最好的情况不过是见者有份,五五分。
“哟,生面孔,第一次来岛上?”到了地方,陆明远长腿一撩,坐到岸边一处礁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礁石底下忙着捡海带的一家四口。
一男一女领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稍大一点儿,十来岁的样子,又黑又瘦,头发乱遭遭地扎成一团,正忙着把海带往岸上拖。一旁的男孩,看着小个两三岁,收拾的倒干净利索,拿着个棍子四处乱蹦,和旁边妇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看着就讨人嫌。女肖父,儿肖母,在这家人身上倒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汉子一副老实人的面孔,冲着陆明远点了点头。
女人瞅见林乔手里的海带立时皱了眉,她常上山采山货,瞬间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小哥儿先发现的海带,但太多,拿不了,回去找男人帮忙,片刻的工夫就被她占了。
女人眉毛一挑,心里暗爽,占了别人东西,看别人吃瘪的样子可比自己捡了海带还舒服,“这岛可是无主的,海滩上也没写着谁的名字,先到先得,可不兴硬强的。”
“理是这么个理,但这海带是我夫郎先发现的,大姐也说了,先到先得,总得讲个先来后到的理儿。我夫郎人美心善,不和大姐计较,你们家拿走的,就给了你们,剩下的可就不行了。”陆明远说。
“怎么?还想明强!”女人叉腰怒问,“凭什么说是你们先发现的,谁能证明?”
陆明远低头浅笑,跟这种人没法讲理,看向女人身后的汉子,问道,“大哥怎么想?”
男人眼神闪烁,顿了下,说道,“既是无主,见者有份,一人一半吧。”
“什么一人一半,没用的东西,这家我说的算。干你的活儿去。”女人冲着男人骂道,又转头问陆明远,“我遇到了,就是我的,一根儿都不给你,看你能怎样!大周可不允许打人,你伤了我,不仅要陪医药费,还要挨板子。”
“啧”,陆明远咋了下舌,“这板子怕是挨不上的。”
士农工商,哪怕他只是个童生,也不能随意用刑,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这板子还真打不到他身上。
陆明远活动活动手腕,“我不打女人,叫你男人过来,咱们比试比试。输的滚蛋。”
陆明远是个猎户,肩宽腿长,一站起来,眼看着便比女人身后的汉子高了许多。那汉子是个老实人,平时哪和人喊打喊杀过。冒险来无名岛,也是被屋里人逼得没办法了。
他媳妇回了趟娘家,回来嫌东嫌西,看家里哪都不顺眼,逼着他来无名岛碰碰运气,挣了钱回去重新起个房子,还要送儿子去镇上学堂,可他家哪儿供得起读书人啊。既然嫌他穷,当初为何不找个有钱人家,为何要同他成婚。
见陆明远要来真的,男人一把将横眉竖眼的媳妇拽回身后,笑着问陆明远,“兄弟,不打不相识,有那打架的工夫,能捡多少海货了。和气生财,见者有份,这堆海带咱们五五分。”
海带难得,价钱高,一人一半也能挣不少了,没准儿这次回去真能起个房子。在不惹怒陆明远的前提下,男人还是想尽量多争取一下。
陆明远心里嗤笑,怂包。这男人看着老实,却躲在媳妇身后,默许媳妇的泼辣蛮狠,真出了事,又顶着张老实人的嘴脸出来说和。媳妇闹成了,好处是他们家的,媳妇没闹成便是妇人不讲理,但他还是忠厚的老实人。
陆明远转头问林乔,“一人一半,行吗?这海带是你发现的,怎么分还是你说的算。”陆明远活动活动肩膀,谁拳头硬谁说的算,不行他就下去打。
林乔看着汉子身后一脸不服气、张牙舞爪的妇人,心里虽然气,但也没办法,类似的事儿村里常有,总不能为了点儿海带真动起手来吧,不值得,“算了,看着晦气,让他们拿着东西赶紧走吧。”
女人不干了,“你说谁晦气呢?你一个贱籍,说谁晦气!”女人挽着袖子,啐了口吐沫星子地上,“不要脸的小蹄子,孕痣红的跟血似的,比馆里的货都浪,就会勾……啊!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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