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村里日常

林乔的绣工精细,扎的蝴蝶结也新奇,十分受姑娘小姐、哥儿公子们的喜爱,布庄的掌柜和店小二印象深刻,见林乔和陆明远来了,店小二忙热情地迎上前,“两位快请进,乔夫郎今个儿又带什么好东西来啦。”

林乔笑道,“叫小二哥失望了,今天和夫君到镇上办事,顺路过来看看,没带什么东西。”

林乔买了两包边角料,挑了匹鱼师青的锦布打算给陆明远做夏天的衣物,又拿了匹细棉布和一匹粗麻布。看到一处柜台上摆着各种样式未上扇面的团扇,不禁问道,“小二哥,这个卖吗?”

“卖的,卖的。咱们临安郡这边不长竹子,这竹制的扇框是特意从南边运过来的,三文钱一个。喜欢的可以买一个回去自己绣扇面,乔夫郎的话可以多买一些,绣好了,咱们店里也收。现在开始绣正好,等天气热起来,就不愁卖了。”店小二极力推荐。

林乔有些意动,转头看陆明远。

“想做的话就试试。”陆明远说。

林乔笑着转头对店小二道,“那就先拿二十个。”

选完了扇框,林乔亲自挑了一匹上好的白绢做扇面,补充了几轴绣线。陆明远在林乔疑惑的眼神下,挑了一套稍粗的棉线,配齐了常用的几种颜色。

“你上次挑的线都被我打络子了。”林乔提醒。他当时以为陆明远挑那些线是想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蝴蝶结和玫瑰花,结果白期待一场,都这么久了,也没见陆明远再提。

“这次一定能用上。”陆明远保证。他当时看那些线只觉得适合编个挂件、手链什么的就顺手买了,但最近一直忙,忙着忙着就抛脑后去了。

最关键的,当初教林乔绑蝴蝶结和玫瑰花,那不是借鉴了一千零一夜的女主,为了找个借口和林乔亲近,培养感情吗。现在都“烈火干柴”“火上浇油”了,还研究什么编绳、蝴蝶结啊,抱软软的老婆不香吗。

“真的?”林乔微微眯着眼睛,一脸不信地盯着陆明远。

“嗯。”陆明远信誓旦旦地点头,看着小夫郎近在咫尺、羽扇一样密长的睫毛就心痒。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分明是那养花的人见异思迁,看一个爱一个,花开了就抛。他可不能做那季抛的渣男,到了手就不珍惜,他要把自己的花儿养的娇艳欲滴,花繁叶茂。

今晚就回去教林乔立体刺绣,正好适合做扇面,大手握小手,一晚上一个花样,老夫老夫也是要培养感情的。

从布庄出来,陆明远又拉着林乔去了胭脂水粉铺子,家里的手脂面膏和香胰子都快用完了。他这次也没问林乔的意见,直接挑了两块柑橘味的香胰子。上次买香胰子的时候,他家小乔儿明明在柑橘味的上面停留时间最长,却没舍得买,挑了最便宜的艾草味。

陆明远拿着柑橘味的香胰子,冲林乔挑挑眉。林乔抿嘴,莞尔一笑,也没阻止夫君的好意,家里钱够花,荷包里还有珍珠压箱底,陆明远愿意买就买吧。

从镇上回村里,一连路过几个村子,田间地头只有妇孺老幼,成年的壮丁都去了临海村服徭役。

暴雨刚过,地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积水,水沟暗渠也都不同程度的积了淤泥,汉子不在家,就只能这些人上了。

小孩子不分男女哥儿,还没锹把高,就跟在母亲或是小爹后面铲泥,佝偻的老者一趟一趟地从地里搬出从山上、田边冲进地里的乱枝、石块。

忽然几道尖锐刺耳的叫骂声从南边传来,打破了这片沉寂。

“嗐,这两家可算打起来了。”赶牛车的孙大爷感叹。车上其余几个妇人夫郎也都是一脸八卦。倒不是喜欢看人打架,着实打架的两家人情况有些特殊。

打架的是王家夫郎和周家媳妇,两家的地紧挨着。

农家种地每年都要重新起垄。用犁将前一年的垄台从中间豁开,垄台的泥分到两侧垄沟,前一年的垄沟就变成了垄台。这问题便来了,若是两家的地紧挨着,上一年夹在两家中间的垄沟,今年怎么算?

去年的垄沟,今年各得了两家半垄台的泥,才变成了垄台。一女不能二嫁,一条垄台也种不出两家地。那今年这条新的垄台算谁家的?

村里默认的规矩,两家各种一年,今年上家多种一垄,明年下家多种一垄。

偏又有那爱占便宜,不要脸的,年年霸着这垄地不放,不止,下一年还要继续再占上一年两家之间的垄沟形成的新垄台,年年如此,两年便能霸占邻家一垄地。

打架的王家夫郎便是这种人。仗着自己家成年的男丁多,他家每一块地相邻的上下家,几乎都吃过他的亏。遇到态度强硬的人家,打一架,闹一顿,第一年强占不成,第二年就老实了;可若碰上周家这种老实懦弱,不敢惹事的,便年年咬人家半垄地。

周家人丁不旺,夫妻两个又都是谨小慎微的人,不敢惹王家,就只能忍着。

村里人对周家夫妻两个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想管也管不到。而且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王家夫夫一肚子坏水,什么坏都使的出来,更没人愿意为了别人家的事得罪这种人。

“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车上一个妇人说,“周家媳妇总算立起来了,我要是周家的,早把王家的人按地上揍了。还能让人欺负这么多年?说好听了叫忠厚老实,不争不抢,往难听了说,不就是傻吗?自己家的地都看不住。”

“王家人就会捡软柿子捏。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一位中年夫郎附和道。中年夫郎看到陆明远,又想起以前的事,继续说,“陆木匠走的那年,王家不是还想占陆家的地吗?被李婶和荷花婶拿着镰刀、镢头追的满地跑。”

这夫郎和原主父亲是一辈人,他嘴里的陆木匠就是原主的爷爷,李婶就是李老太,荷花婶就是王荷花。

听到车上人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陆明远尴尬地笑了笑,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原主还小,都不怎么记得,他就更不清楚了。

“哦!哦!”忽然听到地里有人朝这边招呼两声。

“唉?是不是冲咱们车上喊?”牛车上一个面朝南面的婶子问。

“唉!等等!”地里人招着手拔高了嗓子喊。

“那边打架呢,里正喊咱们是想干啥?”又一位婶子疑惑。

“等等吧,看有什么事。”赶车的老孙停了车。不管有事没事,喊的是谁,他总得把车先停下来,给里正个面子。

村南那片地里乌压压的十几个人围在一起,隐隐能听到哭嚎打骂,但看架势,两方已经被劝架的分开了。

里正派了个**岁的小子过来传话,小孩黑瘦黑瘦的,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陆明远重复里正的话,“里正爷爷让明远哥哥去给两家写个凭证。”

陆明远和林乔从镇上回来,大包小包,东西不沉,但零零散散不好拿,两个人都拿不过来,怎么可能让林乔一个人回去。

陆明远看看林乔,对小孩说,“你告诉里正,我家屋子漏了雨,湿了不少东西,才去镇上采买添补了,东西有点儿多,我把东西送回家再过去。”

下了牛车到他们家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把东西搬回家,林乔留在家做午饭,陆明远去村南的地里。

林乔还没忘了挖水沟和徭役的事呢,愈发不喜里正支使陆明远干活。官府下来收赋税那日,里正明明拿着笔墨帮官差登记造册的,既然识字儿,为什么还要陆明远专门跑一趟,使唤人就那么舒服?

陆明远笑着刮了刮小夫郎的鼻头,“还是小乔儿知道心疼为夫,舍不得为夫被人使唤来使唤去。”

“我就溜达着过去瞧瞧,让写就写,不用我写,就再溜达回来。”陆明远说。

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道理林乔不是不懂,可到陆明远身上,就是舍不得自家男人被人随便支使。

“你又懂了,谁心疼你了。”林乔突然被陆明远戳破了心思,有些羞赧,嘴硬着把人推了出去。

王家夫郎和周家媳妇已经彻底被人拉开了,各坐在自家地头,披头散发,脸上还有几条冒着血汁儿的抓痕,谁也没比谁强。

里正瞥了眼往这边来的陆明远,头一扭,只当没看到,板着脸,继续指挥两个妇人往周王两家相邻的地头垒石块。

“往后这就是边界,谁也别越了线。”里正说。

“那剩的半垄地让人怎么种!”王家夫郎不干了。

里正厉声叱道,“不能种就别种!占别人地算什么本事,你能耐,你怎么不去开荒!”

开荒可不只是刨树根、搬石头那么简单,一块荒地想要养肥,要花多少工夫和精力。除非穷的揭不开锅,活不下去了。哪有直接占别人家……王家夫郎被里正吼住了。

“明远,给他们写字据。”里正对陆明远说。

“行啊,去哪儿写?”陆明远笑问。

里正抬头看他,皱了皱眉,“你特意回家一趟,没带笔墨来?”

陆明远被问得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问题。

不是,他来帮人写地契,还要自备笔墨吗?

里正瞅着他叹了气,“嗐,都去我那吧。”

又语重心长地和陆明远解释,“明远啊,你也别嫌我烦,我这年纪大了,眼睛花,手也抖,还提笔忘字,没你们年轻人办事利落。家里小子也都去临海村服徭役了,要不哪能麻烦你过来写地契。”

感情他还是个不得已的备胎啊,陆明远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怪不得他家小乔儿不耐烦里正。但除非咸鱼摆烂,要不然是躲不开这些人情世故的。既然决定要重新卷起来,那就只能方方面面,该卷的卷,该演戏的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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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夫郎绑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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