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井弦崩溃了,他也明白了井云舒为什么忽然开始爱自己,她不是爱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继续爱着卫东。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逃离井云舒时,井云舒失踪了。
井弦在北京那间旧屋找到她时,她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井云舒的癌症来得很突然,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了。她得知病情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接受治疗,而是买了机票飞往北京,住进了胡同里那间她跟卫东曾经的爱巢等死。那房子竟然早年已经被她偷偷买了下来。
井云舒死了,死在她曾经的爱巢里,死不瞑目。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还一直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井弦也想知道。
“你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你妈如此痴情?”Nana听完,揉着太阳穴发出了灵魂质问。
“这也是我的疑惑之一。”
“我真的太好奇了,我甚至比你还想见见你爸爸。”
“只可惜,都见不到了。”井弦摊了摊手。
“不然,我跟你假结婚!你留下来等你爸。”Nana激动地跳起来建议道。
“别开玩笑了。”井弦的酒差点喷出来,头更晕了。
“谁开玩笑了,我说真的!”Nana满眼闪着真诚。
“别闹了,为了帮一个陌生人,没必要牺牲到这个地步的。”井弦笑着摆了摆手。
“我都乐意,你扭捏什么?更何况结个婚而已,我又没损失。”
“谁说没损失,离了婚后,你就是二婚了。”
“首先,这里不是国内,离异妇女不是个贬义词,马克龙的老婆和萨科齐老婆之前都离异过,第一夫人们都是二婚好吗。其次,你怎么会默认我没结过婚?我不但结过,还接过好几次好吗!你轮不到我的二婚。”
Nana说这段话时浑身散发着自信成熟女人的光芒,井弦理解她的自信,她确实很有魅力。
“你这么年轻,结那么多次婚,是……爱好吗?”
“谁会有这种劳民伤财的爱好?无非就是爱上了,就结了,然后又发现不合适,就离了呗。”Nana说得轻描淡写的。
井弦此刻完全理解文森特的话了,果真法国人结婚全是靠多巴胺撑着啊。
“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咱们明天再说?”井弦觉得Nana就是喝多了冲动,自己不能利用人家的冲动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等到明天她酒醒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俩人为了庆祝“订婚”又喝了两杯,酒劲上来的井弦开始感觉自己的脑子跟被扔进了洗衣机一样,上下左右的旋转跳跃,无法进行任何层面的思考。
很明显,Nana也喝大了,她忽然站起来,用小小的身躯扛着高大的井弦就往外走,力大惊人。醉酒的女人果然潜力无限。
“你带他去哪?”Leo见状冲了过来,想拦一下。
“去结婚!”Nana兴奋地喊道。
这一句话彻底震慑了Leo,他一动不动目送着这对“未婚夫妻”离开了乐器酒吧,浑身上下写满了不知所措。
Nana把井弦塞进自己的小车里,开着车一路飞驰。
“咱们去哪啊?”井弦晕乎乎地问道。
“回我家。”Nana十分兴奋。
“为什么啊。”井弦脑子还被酒精控制着,发懵。
“准备材料,申请结婚啊。”
“结婚?结什么婚?”井弦挣扎着坐起来,迷离地看着Nana。
“跟我结婚!”
“哦……”井弦又躺下了。
Nana住的街道有点古老,格局跟海盗街很像,她把车停在街边,带着井弦晃悠地穿过几条小巷,踢翻了几个恶作剧的阿人小孩后,推开虚掩的公寓公共大门,穿过楼道,带着井弦爬上了二楼。
这内部结构怎么说呢?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Nana架着井弦,伸手在包里翻了半天,掏出钥匙刚打房门。
依然糊里糊涂的井弦只觉得此时此刻有种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他就被一条狗扑倒了。
井弦眼冒金星地挣扎起身,对着狗诧异道:“梵高?!你怎么在这?”
紧接着,他抬起头,恍惚间看到了正在刷牙的文森特和靠在沙发上举着电视遥控器的阮佳音。
三个人同时呆住了。
“你怎么在这?”文森特、井弦和阮佳音异口同声。
井弦的酒全醒了。一瞬间。
“我带他来的。”Nana抢答。
良久后,井弦指着Nana颤颤问文森特:
“这是你妈?”
“不然是你妈?”
确实是文森特亲妈,本名文娜。
文森特转身问文娜:“他怎么回事儿?”
文娜拉过井弦跟文森特介绍道:“宝贝!他是我的未婚夫,Steinway,我们要结婚啦!”
整个世界安静了……
连梵高都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那我爸怎么办?”阮佳音率先打破凝固的空气。
“你搞.我老母?”文森特双目赤红,冲着井弦吼道。
“这跟你爸有什么关系?”文娜把蹦起来的阮佳音按回沙发上。
“不是你想得那样!就是我喝多了,遇到你妈,跟你妈说了我的问题,她好心提出可以跟我假结婚。”井弦解释。
“你跟我爸不是要复合了吗?”阮佳音再次蹦了起来。
“你别解释,无论如何,你搞人老妈就不对!你缺母爱啊?”文森特怒目圆瞪。
“我跟你爸早就分手了,不会复合了。”文娜语重心长地摸着阮佳音的头。
“我没搞人老妈啊!而且她这么年轻,谁看得出有这么大个儿子?你是亲生的吗?”井弦辩解。
“谢谢,我平时都不保养的,天生丽质。”文娜得意洋洋。
“我不是亲生的你是?”文森特喊道,“卧槽!我就不该给你出这个主意,结果挖了个坑自己掉进去了。”
“你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阮佳音补刀。
“哦哦哦!你就是他说的那个混血算盘吧?”文娜指着儿子恍然大悟。
……
四个人吵得天崩地裂,世界已经完全乱套了,只剩下梵高安详地坐在那,聆听着纷乱。
“无论如何,我不同意!”文森特站在沙发上大喊道,他一米九的身高,快顶到天花板了。
“我结婚轮得到你同意不同意?”文娜仰着半个身子气势汹汹道。
“那是假结婚!假结婚!”文森特急了。
“假结婚又如何?又不违法,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假结婚了?”文娜反问道。
“那倒是没有。不愧是结婚爱好者,关于这个话题就是专业。”文森特冷哼一声。
“你平时干的那些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文娜忽然扯开了话题。
“我干那些还不是因为你?你现在反过来嫌弃我?”
“我哪有嫌弃你?你讲不讲理?”
“不讲理的是谁?随便跟人结婚的又是谁?”文森特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怎么就随便了?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妈妈的?”
“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吧?Steinway?呵呵,你还真是好骗。”
“我管他叫什么?我只是想帮帮他,结个婚又没损失,都是中国人。”
“中国14亿人口,你结得过来吗?而且帮人也要有个限度,他比我都小两岁。”
“我可以叫你哥。”井弦忽然插嘴。
“然后我管你叫爸是吗?”文森特回头吼道。
井弦一下子闭嘴了。他十分后悔自己嘴贱,插这个嘴干什么?这不是吸引火力吗?
文娜也完全没浪费良机,瞬间开溜,文森特瞥见文娜进了房间,快步跟了上去:“别跑,事情还没说清楚你跑什么?快把门打开!”
……
井弦趁着文森特那边没工夫搭理自己,一不做二不休,拎着包就准备溜之大吉,结果被阮佳音一把拉住:“去哪?”
“跑啊!”
“你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不负责就跑啊?”
“你告诉我,这个责任我该如何承担?”井弦满脸无奈。
阮佳音想了想,拎起自己的包,跟着井弦一起跑了。
梵高听出井弦跑了,很想跟上去,但又不放心文家母子,整个狗急得四处乱转,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Steinway?施坦威钢琴是吗?”出门后,阮佳音阴阳怪气地看着井弦,井弦的脸瞬间红到了脚后跟。
“就……随便一说。”
“我本来以为只有文森特是那种一脸严肃胡说八道的人,万万没想到,你才是高手啊,你比他还有反差感,他长得不正经,你长得那么正经,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不是故意的,这说来话长……”井弦长话短说把自己跟文娜的“纠葛”描述了一下。
“这事儿确实是这女人的风格。”阮佳音对井弦的描述后表示完理解,“她对谁都很亲切很好很自来熟,又自带媚骨和桃花眼,总感觉在到处放电,其实她看狗都那个眼神。”
“谁能想到文娜是文森特的妈妈呀。文娜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吧?混血显老,文森特看起来至少二十九!文娜连一米六都不到,文森特快一米九了!一个中国人,一个混血脸,长相根本看不出来相似好吗!文这个姓虽然特别,但当时她说她叫Nana,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啊。”井弦简直满腹委屈,就差悲鸣了。
“这确实很难想到,我第一次见文娜挽着文森特的胳膊,以为她背着我爸找了别的男朋友。”阮佳音附和道。
“而且又不是真结婚,假结婚的主意还是你哥出的,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井弦嘟嘟囔囔道。
“你这人真是不会换位思考,忽然跳出来个年轻帅哥要娶你老妈,当你老爸,你也不开心吧?你以为演电视剧啊?找个比自己小快二十岁的老公,全家欢呼雀跃?”
“也是……”井弦想了想道。
“你有地方去吗?”阮佳音被夜风吹得缩了缩脖子。
“15分钟前还有。”井弦指了指文家的方向。
“那去我家吧。”
“你带人回去你爸不会生气吗?我感觉他好像管你管得很严的样子。”井弦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腿上已经迈开了前去的步伐。
“是你他就不会生气,他喜欢中国人,也喜欢你。”阮佳音自信说道。
在回家的路上,阮佳音开给井弦科普文氏母子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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