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归澜澜差不多已经和城主府的人混熟了。
同样熟悉起来的还有自称医修的衔蝉和她的徒弟周流。
归澜澜试探了几次，都没有从衔蝉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人说话滑不溜手的，着实有些让人生气。
可归澜澜却总觉得她那语焉不详的话里藏着大秘密，让她总觉得心里一阵发慌。
这实际上是一种相当可怕的预感。
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块大石压在心上。
倒是萧流景看出来她的忧心忡忡，开解道：“若是师父在意，不如我去问一问衔蝉姑娘。”
“她与我相熟都不肯告诉我，又怎么会告诉你？”
归澜澜皱了皱眉，叹道：“可是等我们分别那天，她总是要肯说出来的吧？”
衔蝉的确是快打算走了。
她得知归澜澜最近都在长献城不打算离开，就说自己要离开了。
说着说着，还指责姬珃说他暴殄天物。
被骂的当事人只是好脾气地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
对于姬珃，归澜澜就更加捉摸不透了。
她那天对姬珃说那样一番话，虽然大部分是出于利益的考量，但其中也不乏她自己的感同身受。
有一个强势的、身为魔尊的长辈压在上头，她这一辈子都注定只能为其棋子。
所以看到明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还犹犹豫豫的姬珃，她才会怒其不争。
“这长献城中，难道真的还有希望老城主回来的人吗？”归澜澜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应当，“应该没有这种人吧？”
城主府的侍女在前面引路，萧流景落后归澜澜半步之差。
她这样问，两人都没有立刻回答。
不过归澜澜并不一定要等他们的回答。
反正姬珃迟早是要来找她的。魔界的人都嫌她这个少主软弱良善，可是真到了凡界，她才发现比她过得更加浑浑噩噩的大有人在。
三人转过几道月门，便到了姬珃的居所。
归澜澜走进去的时候，这人正充满闲情逸致地靠在那里焚香。
丝丝缕缕的烟雾盘桓而起，别具一种静美。而姬珃就苍白着脸，在那里闭目养神。
归澜澜真是想把他拽起来立刻修炼。
不过她想着对方孱弱的身体，还是把这个可怕的想法压下去了。
她一骨碌坐在姬珃对面，紧跟着又拉着萧流景坐下。
男人并不同意，道：“我是要侍奉师父的。”
归澜澜横了他一眼，他这才缓缓坐下。
姬珃看得稀奇，但是考虑到一直以来归澜澜对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他还是乖乖地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也是好奇，这个萧流景怎么就对归澜澜予取予求，一点脾气都没有的。
萧流景当然不会告诉他。
归澜澜把头转过去之后，这个青年又换衣服面孔。冷淡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姬珃脸上，看得他遍体生寒，只觉得刚好转一些的身体又像是不大好了。
归澜澜这些日子早已接过了姬珃的身体调理。
她一本正经地将手搭在姬珃的脉上，沉吟了一番，道：“也没什么变化嘛。”
“拿纸来拿纸来。”
等姬珃身后的那个老婆婆取了纸来，她便开始在纸上好一顿龙飞凤舞。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她搓了搓手道，“你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下猛药下猛药！”
那婆婆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惊愕地看过来。
奈何归澜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反而兴奋地喃喃：“这下子就好了，姬珃，我包你喝了这个药就能生龙活虎的。”
你是看衔蝉快走了这才放飞自我吧……
姬珃没有力气也没有立场来腹诽这一句。毕竟归澜澜于他而言实在是救命恩人。
他此时虽然精力仍旧不济，但早已没有了当日初见时的放任自流之感。如今再叫他去开个庆典等死那是万万不会的了。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日为何就要那么铺张浪费，开个庆典把钱用掉那么许多。
归澜澜自然瞧见了他的后悔。她心里不屑地暗嗤一声，拿了这次的报酬就走人。
报酬里除却灵石、金银、天材地宝等物，还有姬珃那个侍女婆婆做的糕点。
口味清淡，很是美味。
——归澜澜喜欢。
*
不过讨厌姬珃归讨厌，这么多天下来，归澜澜倒也真从他手里掏出不少的好东西。
回去的路上归澜澜开心地伸手去接落下的花。
“那个人……还真是。”她同萧流景大声说姬珃坏话，“求死的时候像是要拉着人玉石俱焚似的，现在求生了，就更加离奇。什么好东西都往外送。”
萧流景微笑道：“不过我与师父，不也都是为这一份决意所震撼，才要助他的吗？”
是这样没错。
归澜澜被他说破心事，脸上不禁越上一点浅红。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她指责萧流景：“你说这个干什么？他有他的可怜，师父也有师父的拮据！”
“快想想办法，多从他那里抠点东西出来。”
萧流景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却没再戳破，只是摇了摇头。
他也是个坏东西！
归澜澜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在心里盘算起来。
魔尊那个伤，上次她见的时候也没大看清。总之肯定也要半载才能养好吧？
她也只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准备了。
不行，还是得回去再被哥哥们暗杀几次才行。
不然魔尊肯定会起疑心的。
归澜澜想着，回到住的地方——他们现在住在姬珃后来新安排的一处院落里。进了自己的地盘后，她就借口说自己不舒服，让萧流景少来打扰他。
萧流景：“师父身体不适，我怎能不在一旁侍奉？”
他就是这点不好！太过体贴有的时候也挺碍事的。
“没事没事，你让我休息会儿就好。你去背会儿书吧，先前教你的，等我醒了可是要抽查的。”
既然当了师父，归澜澜自然不会什么都不教。她从医术教起，总结了些自己的心得让萧流景记下来。
萧流景被教训了，应了一声是。脸上也没有什么不快的情绪，只是平淡地退下了。
归澜澜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自己心里就有鬼，总觉得不太安定。
她思来想去，又报废了存货里的两支笔，布好了隔绝窥视的阵法，这才打开界门。
希望哥哥们的暗杀能够效率一点吧！早点挨完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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