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玄刃

于柯睁开眼,面前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很尖利,不是剧组那种道具,开过刃的。

打眼尽是漆黑,雾沉沉的,黑夜浓稠地粘连在一起。

明灭的刀光像是急促的快门。

定格出于柯惊恐瑟缩的一张脸。

于柯抬眼,心跳漏了一拍。

一张鬼面横在自己面前,眼眶大,微凸,薄薄一层透明的皮贴在面上,甚至能见着皮下乌青的血管。

活人见鬼,在劫难逃。

21世纪,于柯一个信无神论的活人,能见鬼吗?

但是现在不同。

她穿书了。

穿到了睡前正看着的一本书。

看到结局,打个呵欠,意外就发生了,家里的灯哐当一声给她砸了个脑晕。

随着黑暗与晕眩感一通而来的,是巨大的信息量。全书内容走马一样在她脑海里打个圈,死死留下烙印,甩都甩不掉。

书的名字很符合当下节奏热点。《娇软真千金靠玄学算卦爆火全网》。

一句话的书名,buff叠得比于柯一生都长。

全文共三百万字,逐字逐句讲述了女主阮思思靠着逆天锦鲤命格,打脸炮灰反派,帮助自家公司蒸蒸日上,最后火爆全网,成为玄学大拿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都是有个标配假千金大炮灰的,好消息是,于柯不是那个假千金。

坏消息是,她是戏份只有一句话的炮灰。

更坏的消息是,她要死了。

她的死期在二十岁这一天,不为别的,只为一次连麦算卦女主说了一句。

“姐姐,在你20岁生日这天,你会死哦。”

原主也叫于柯,同名。父母双亡,家里只留了她一个独苗,自己平常社交圈也小。

每天找不着事做,就爱倒腾互联网。看见玄学算卦,好奇点进去,还刷了个跑车才排上麦。

一听这话谁不生气,原主也是个火爆辣椒,直接一句“滚”。

秒下麦退出直播间,只留阮思思皱着鼻子睁着一双水汪汪无辜大眼睛:“可是思思说得都是实话。”

原主就是本书的一个小小爽点,对她的描写寥寥几句。

大抵就是原主果然如同阮思思所说,死在了20岁生日那天,烘托阮思思的铁口神算。

而今天,就是原主二十岁生日,原主甚至白天给自己买了一块新表,得有个四位数。

如今那块表就挂在于柯细白的手腕上,指针如同催命符,追着赶着往零点那个位置靠。

只剩不到几分钟。

于柯很想给老天爷比个国际友好手势,但情形不允许。

面前的鬼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一把刀在空气里比了又比,于柯感觉自己就像那案板上躺平的北京烤鸭,这鬼在那比划从哪开始片。

鬼为刀俎,她是烤鸭,烤的脆脆的那种。

鬼脸敞开嘴巴,血淋淋的,全张脸只剩个大口,看样子是饿狠了,连花刀都懒得改。

于柯闭眼,好恶心。

预料中的疼痛感却没有到来,于柯等了几秒,恍恍惚惚半睁开眼。

天地黑得深邃,鬼向后仰。

一把玄色唐刀从黑色鬼影的脊背竖进去,给鬼兄弟开了条虾线。

鬼口大张,黑气从口子里面翻滚,消散,不过区区几秒就只剩个躯壳。

只剩异常庞大的骨头架子立在原地,上面插着那把唐刀,黑色的刀刃把黑骨中间戳出个穿透的孔。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拔出刀把,于柯随着这双手去追溯它的主人。

闯入了一双极为冷淡的眼睛,比冬月飞雪还冷。

玉面,桃花眼,本该是最为多情的面孔,生生挤了个没情绪的灵魂。

冷风飕飕地刮,从少年人宽大的衣摆灌进去,他却不觉冷一般撩起袖子,长刀入鞘。

劲瘦的身形上覆着不夸张却形状极好的肌肉,身高体长,收刀动作干净利落。

冷月如霜,刀鞘与月光碰撞。

于柯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把通体黑玄的刀。

经文繁复,游龙盘旋。

似乎有一声爆炸音在于柯脑门里震荡,她如梦初醒。

玉面罗刹,唐刀,游龙纹样。

以及他周遭,比恶鬼还阴森的黑气。

原书最大的反派——陈舟。

女主被找回前的师兄,玄门天才,误入邪道。

最后死于功法反噬。

原书对反派的描写用尽了一切描写凶恶的词汇,就差把十恶不赦贴他脸上。

原主死亡的时候,原书已到尾声,也就是该发生的都发生完了。

于柯快死了,陈舟也是。

两个人碰到了一起,横竖是死。

在名字超长的小说里,他俩一个死得其所,一个死有余辜。

陈舟抱着黑色的唐刀坐在树底下,阖着眼。

于柯没经历过原书剧情,她对反派的了解只有生硬的文字,虽然面前的少年看上去阴森森,但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有点姿色。

看着不像坏人,更何况刚刚如同神兵天降,救了自己。

她从地上稍微撑起来,望向树下的少年:

“谢谢你,不然我刚刚肯定死了。”

虽然现在死也不晚。

陈舟头也不抬:“没兴趣救你,是那个鬼挡了我道。”

一点波澜没有的语气,给于柯冻得一激灵。

于柯向后一摊,摊成了一张饼。

好吧,反派,不愧是你。

群山只剩一个黑影,冷漠注视渺小的一切。

只有手表的指针滴答滴答走,时间是最稳定的坐标轴。

于柯猛地起身,将手表移到面前。

凑近看。

十二点十分。

过了。

她还能抢救一下?!

于柯伸手用力拍了下自己脑门,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压久了的腿有些麻,但不影响她的亢奋:“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是我亲爷,果然给我开了一挂,我就说穿书的不可能全是炮灰。”

“哈哈哈哈哈哈。”

陈舟撩起眼皮,就看见眼前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女生,几步窜起。

峨眉山猴子一样又笑又跳。

他皱了皱眉,将自己的玄刀抱得更紧,压抑着体内汹涌的黑气。

出来等死,都能遇上神经病。

果然有够倒霉。

于柯直接裹了裹自己身上宽大的羽绒服,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烂泥巴路往前走。

没管反派啥想法。

什么想法都不关她的事。

她没事干去惹人家干嘛,没见带着刀吗,万一人家觉得她也挡眼了。

想起恶鬼的惨状,于柯缩了缩肩膀,她不想被开背啊。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果不其然,没信号。

手机电不剩多少,她开电筒,稍微让自己周围没那么黑暗。

顺着乌漆嘛黑的路转身走。

群星静谧,看不见尽头的麦田也静谧。

没有高楼大厦,只有月光,麦田,村落。

夹杂几声野狗的叫声。

原主的活动地点和蚂蚁一般小,只在住宅区,这地方明显不是城市,不像是原主没事干能半夜逛来的。

要于柯来看,农村都不太算。

烂泥巴路,土墙的屋,瓦片被风一刮叮叮咚咚地响。

白天再苍翠的树,到了晚上也和鬼影一样张牙舞爪。

于柯觉得自己的腿上被不轻不重撞了一下,像是路上蹿出个小猫的力道。

要是在平常,她高低要弯腰呼噜呼噜毛。

但这是在哪啊,这是在玄学文,在一个一点人烟子都找不到的鬼地方。

她抖了一下,感觉到裤脚被扒拉得更紧了。

往下撇,看见一个半条腿高的衣衫褴褛的小孩。

皮包骨,手机的电筒是苍白的,更显得小孩脏污的脸没有血色。

眼白很少,眼珠子能占一整张眼睛,有点诡异。

于柯差点背过气,想掐一下人中。

腿上绵绵的力道没有减轻,但同样没什么威胁性。

于柯喘了几口气,缓过来,和小孩对上眼。

不像鬼,身上没冒黑气。

谁家小孩,荒山野岭随便放养。

她蹲下来,平视小孩,不敢拿灯照人家眼,怕太刺人:“小孩儿,你妈呢?”

小孩眨眼,张口啊了几句,没说话。

指了指远处,于柯跟着小孩的手指往外看,眯着眼才看到一团微小的亮光。

冬天的风带着湿气,小孩身上衣衫褴褛,脚丫子都是光着的。

就一块破布,勉强挡住重点部位。

于柯一咬牙,把身上的羽绒服垮下来,往小孩脑门上罩下去。

在小孩惊恐的目光下把她裹个严实,小孩甚至瞪大眼往后退了几步。

于柯里面就穿了件毛衣,不挡风,冷得她有点哆嗦。

上牙齿碰下牙齿,说出来的话都含糊不清,但她还是隔着羽绒服揉了一下小屁孩的头。

“我带你找妈。”

小孩估计有点语言上的障碍,说不来话。

于柯说完,她就嗷呜两声。

还真跟小动物一样。

刚好她也得走出去,就这么在这村里呆着不是事,至少得走到大路上。

至少得走到个有信号的地方吧。

小屁孩是人,她妈估计也是活人。这个地方,有活人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小孩过了一会儿才试探性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被软绵绵的温暖感包裹,舒服得眯眼。

她伸手,小孩乖乖把手递过来,于柯捏了捏,冷得像冰:

“一会儿见着你妈妈我真得说道她几句,大半夜的孩子乱跑都不知道。今天得亏我在,不然得出事。”

小屁孩应声:“嗷。”

“真的好冷啊,我好想我的空调,想我的被窝,特别特别软乎。”

小屁孩把脸往羽绒服里面蹭了蹭,软乎。

“嗷~”

于柯顺着亮光的方向走,原野广袤,群星低垂,路途远而长,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顿住脚步,和抱着刀黑气沉沉的大反派对上眼。

少年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她,黑色的瞳仁沉在夜里,握刀的手紧了紧。

于柯感觉手上牵着的小手有些颤抖,心想大反派气场太强,给孩子吓到了。

连忙把小屁孩往自己背后挪,怕她俩一起碍着大反派眼,成两只开背小虾米。

她尴尬挥了挥手:“巧。”

陈舟扯了下嘴角,巧个屁,他一直没动。

这女的自己蹦蹦跳跳跑出去,又被鬼打墙打回来了都不知道。

明明刚刚一只破小鬼都能给她吓成那样,现在手上牵个真正的厉鬼。

还能面不改色跟人手拉手。

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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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赎了玄学文偏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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