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谢惊帷眼眸中倒映着眼前人错愕的表情。
晏氓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是不是因为伤得太重,出现了幻觉。
可少女认真的目光在提醒他,不,这不是梦。
他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放在地上的指尖深深陷入湿泥。
冰冷柔软的触感不断刺激着他,让人强撑着清醒。
“我……”他声音有些微哑。
在谢惊帷期待的目光中,他沉默了良久。
随后他抬头,流金眼眸微微闪烁,他张了张嘴。
谢惊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重新挺回了腰肢,她没有伤心,而是安抚地笑了笑,“没事,是我有些莽撞了。”
她看了眼天色越来越暗,想到晏氓此刻的身体皱了皱眉,“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了,那些人迟早能追来,走,我们先离开这里。”
晏氓欲言又止。
随后在谢惊帷将他扶起来,打算又背他时,他拒绝了,“不行,你必须得保存体力,这地方我知道,离凡间城池还有很远的距离。想要徒步下山至少得走上三天三夜的路程。”
而且被一个大姑娘背在背上,他也羞得很,若是被他那些部下瞧见,不知道该怎么在背后笑话他了。
谢惊帷盯着他,直到少年开始都不自在了,她才不解道:“你怎么扭扭捏捏的,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再说了我扶着你走,恐怕就不止三天三夜了。”
她向前一跨,低下身,“上来。”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晏氓,他微微睁大了眼,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见身前的少女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么,少主大人难道看不起我吗?还是觉得我不配背您的尊躯。”
她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不过她自己的身体再了解不过了,再说之前又不是没背过。
晏氓心一横,一咬牙。
她说得没错,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若因为他一个人因为羞耻而害了他们二人,那他就是真正的罪人。
他僵硬地将两只胳膊搭在少女肩上,结果对方就像是生怕他要跑一般,直接身体往前一倾,让他不受控制地直接扑了上去。
两个人身体立刻紧密相贴。
胳膊被人往前一拔,晏氓只觉得膝窝里多了一截胳膊。
骤然间,他整个人爆红。
这一次他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是埋着头试图掩耳盗铃,可少女如瀑的高马尾却不断地扫在他脸颊上。
他死死咬住下唇,羞耻感让他几乎快冒烟了。
谢惊帷的步伐很稳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那密道的方位已经被她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在穿过一片密林时,她的脚步才缓缓慢了下来,她注意到背上某个小魔头久久没有反应,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
她有些担心地扭过头,却只能瞧见那张侧颜。
微风拂过两人之间,掀起她的马尾,发丝凌乱地几乎整个糊在了少年身上。
如果从身后看,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凌乱长发下盖住的鲜衣身影是什么奇怪挂件。
脖颈间晏氓灼热的呼吸让谢惊帷微微皱了皱眉,她看见天色越来越晚,月光已经洒了下来,如同一层银色薄纱,披在两人身上。
谢惊帷在一处杂草前停下,此处的树林较为密集,她警惕扫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她抬了抬少年有些下落的身子,一边长腿一迈。
将那些杂草纷纷别开一边,压出一条一人道来。
她背着人,穿过杂草丛,最后在一处刚好一人匍匐过的洞口前停下。
她很快从洞口检查了一下内部,发现漆黑一片。可身上的少年却烫得越来越严重,再加上渐渐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谢惊帷没有再犹豫,直接将背上的人带了下来,然后非常迅速地将他塞了进去。
随后自己一边推他进去,一边将外面被压开的杂草给扶了回去。
确定外面看不到此处后,她才回过头,直直钻进了这小洞口。
而她没想到的是,这山洞内倒是别有洞天。
入口虽然小,但一进去便会发现里面极其宽敞,甚至能听见流水响动的声音。
不过谢惊帷没有想那么多,而是将那个被她丢进去的晏氓给扶靠在自己身上。
她碰了碰他额头,发现烫得如同整个人刚刚从沸水里捞起来。
“怎么会这么烫……”她喃喃自语。
魔域人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她不知道,不过她突然想到了少年腰带之前的芥子袋,说不定那里面会有什么魔药可以疗伤。
谢惊帷想到这里,摸黑往晏氓腰带处探去,可摸来摸去,似乎都没有找到准确的位置。
就在她以为自己碰到了时,少年闷哼一声。
谢惊帷以为碰到了他伤口,瞬间收回了手。
可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可能不拿。
于是谢惊帷便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的注意,她微微抬手,手指从怀中少年发丝处往下探。
这下总不会摸错地方吧。
她指腹一点一点下移,滑过少年微翘的睫毛,挺翘的鼻头,柔软的双唇……
谢惊帷头皮一麻,快速略过那一处柔软,手指不断向下,突然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突兀。
她有些好奇地碰了碰,发现这个居然还能随着她指尖的动作上下滚动。
忽然间,她眼睛狠狠一闭。
静心,静心。
谢惊帷你不是来玩的,你是去给人取药的。
于是她留恋不舍地擦过了那脖颈间的突兀,直到指尖在接触到那熟悉的布料时,手下继续向下。
一直摸到一条长带状的物什,她知道自己找到地方了。
她沿着腰带摸索,最后在碰到一个形似小袋子的东西时,手指快速地解开。
芥子袋落在了她手中。
谢惊帷拿着芥子袋,将它解开后,开始摸索起里面的瓶瓶罐罐来。
她指尖触碰到的地方至少不下十瓶。
这时候的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怎么知道这些药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不过感受到怀中呼吸越来越重,体温越来越烫时,她咬了咬牙。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在里面摸到一个比较熟悉的形状药瓶。
那应该是之前她给晏氓涂抹伤口时用的,这个总没问题吧,用在他伤口的地方应该没错。
于是谢惊帷打开药瓶,两指刮起一点药膏,准备动手。
而这时,又有问题出现了。
她似乎忘记了,刚刚因为靠得太里面了,这里什么也看不见,更别说找到伤口上药了。
谢惊帷沉默。
她被自己这一系列行为蠢到了。
她就不能把人给挪到离洞口近的地方,然后借着外面的月光来给人上药,而不是像方才一样。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进度啥也没有。
果然是关心则乱。
谢惊帷翘起那两根刮了药膏的手指,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将昏睡的晏氓带到了洞口边。
果然一点点月光便透过那凌乱的杂草中照了进来,不过此处稍微有点冷,谢惊帷只穿了一件单衣,她摸了摸浑身鸡皮疙瘩,开始给怀中人上药。
她先是将药膏均匀地涂抹上晏氓擦伤的脸颊上,不过轻轻一抹,效果便很快出现了。
原本划痕血迹瞬间一清,露出了少年本就优越的脸颊。
不过那滚烫的肌肤,还是又烫又红。
被凉风一吹,少年在昏睡中下意识地往谢惊帷怀中躲了躲。
盘腿坐着的谢惊帷,继续埋头上药。
等身上除了腰腹部没有检查外,大部分轻伤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不仅有魔药的原因,还是晏氓本身那超强的自愈力。
谢惊帷指尖落在少年赤金腰带,两只手都因为上药染满了刺目的红,甚至都能滴血。
由此可以看出,这小魔头有多能忍。之前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忍到一直离开密道才昏睡过去。
她手指刚刚解开少年腰封,鲜衣在她手下散开。
在注意到腰腹部的伤势时,她瞳孔猛地一颤。
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那面色诡异潮红的晏氓。
她手指微微颤抖,甚至都无从下手。
那腰腹部的中衣已经染成了黑红的血色,腰腹部巨大的伤口鲜血淋漓,血肉翻飞发白。
甚至能够看清其中的透着魔气的肠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鲜衣被封得够紧,再加上最后残余的魔气护着,那样的颠簸他都还像个正常人。
谢惊帷只看着,就觉得疼痛难忍。
不敢相信晏氓这一路究竟是这么忍耐下来,没有告诉她。
她眼中含泪,随后很快便仰起头把那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吞回去。
不过眼泪当然吞不回去,而是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想要用衣袖去擦,可衣袖全是抱住少年时染上的红。
她只能任由眼泪落下,砸在她衣襟前。
随后她才低下头。
现在这个伤势根本不是抹药能够解决的。
必须得重新想办法。
一股寒风携着细雨吹了进来。
谢惊帷背对着洞口挡风,她将晏氓身上的衣服重新穿戴了回去,不过腹部那巨大的伤口她用芥子袋里面形式包扎物的东西隔开了。
不行,不能再这里再待着了。
他这个伤口太深了,必须得找人医治。
可凡间真的有人能医魔吗?
谢惊帷顾不得想这么多,她目光微凌,抬手别开了洞口外的杂草,确定雨越渐小了后,直到雨停,她就将人重新抱了出去。
而她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了。
“这里有血迹,他们定是才走不远,我们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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