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真是太巧了。花不落忍不住心想。
他怀疑渺渺跟他们是一家的,一问阿苦才知道,原来,他们只是三个被遗弃在边境地带的孤儿,靠两方军队的施舍才勉强活了下来,直至长到能自顾温饱的年纪,他们才分开,两个去了骰子城,一个去了瑶城。
其中多少辛酸,花不落不问,阿苦自然不答,只是被途中风沙迷了眼,眼眶红了一圈。
骑着魔兽赶路的花不落安慰道:“没事,等找回了身体,你们兄妹三人便可团聚。”
沿最短距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目的地。
窑子城城内管制不严,城门处却站着士兵。
听来过此地的杳杳说,那是为了防止里面的姑娘逃出去。
花不落看了一圈,发现看守的不过才四名而已,都解决也不费事。
阿苦却让他莫要妄为,毕竟,这城里有多少将领,还未可知。
他想了一想,觉得有理,便易容成了魔族将军,打算蒙混进去,让阿苦就在城外接应。
阿苦点头称好,然后就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里,无视了例行的查名。
守门的士兵也不敢多言,只待花不落走远后,才骂了几句。
但也不敢骂得太大声,因为指不定会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好在将军面前告上一嘴。
花不落在边境待了数日,早摸清了这群魔的习性,将上位者目中无人的态度学了个八分像,以致于进城不过几分钟,就被一个想邀功的老兵所注意。
“将军大人,这是来寻快活?”只见老兵弯着腰,一脸谄媚地问道,真是像极了当初服侍他爹登上皇位的太监。
花不落感到一阵不爽,没搭理,不想老兵还跟着他,眼珠子一转,猜道:“将军大人来此,可是寻一位能歌善舞的女子?”
闻言,他脚步一顿,瞟了眼老兵。
对方似是从这一眼中悟出了点意思,立马接前言说道:“那位姑娘我可好生看照着,没让受一点委屈!”
花不落这才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带路。”
老兵立马喜笑颜开,弓身走在了前方。
越是深入,越觉得恶臭味扑鼻。
不像是排泄物发酵后散发出的味,倒像是尸体被架在火上烤。
花不落皱了皱眉,反观老兵却面不改色,应该是已闻习惯。
沿途没见着一位姑娘,甚至一个兵,如此安静,应该是都待在屋里休息。
直至他们终于来到一座瓦房前,屋内飘出了几声凌乱的琴音,伴随着尖锐的惨叫。
花不落顿觉不好,刚要阻止老兵继续前进,那屋门就嘭的一响,炸开了!
被崩了一脸木茬子的老兵哆哆嗦嗦地摔在了地上,唯见屋内鲜血溅满四壁,笑靥如花的少女竟被人活活剥去了面皮!
“啊——”他忍不住惊叫起来,却在发声的那一刻,被一根凌空甩来的琴弦割断了脖子。
有一女正从屋内缓步走出,手中沾满血腥,抬眼见人的一瞬,就操控琴弦攻了上来!
“姐姐……”
迎击时,花不落听到杳杳害怕地低泣。
这一声似乎影响了渺渺,让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但又很快被狠厉占据。
花不落却瞅准这一秒的时机,用灵力废掉了对方的手臂。
绷直的琴弦因此软了下来,但未能逼退渺渺半分,反而让她眉间的朱砂愈发鲜红,几近滴血。
花不落想与她拉开距离,却又被那诡异的朱砂吸引了视线,只见其越裂越长,越裂越大……
“你也想,戴上我吗?”
恍惚中,一道女声钻入他耳。
花不落情不自禁地捧起了那张脸,竟见原本点着朱砂的位置,成了一道裂开的细缝!而细缝之中,正蠕动着无数血红的身影!
红仙!
他一下子回想起在白玉京上的所见所闻,灵气聚在掌心,一把将那张脸粉碎,这才终于从幻象中清醒。
可惜周围已成炼狱之景——
天、地、人三者混成了一色,被涂上一层粘稠的血腥。
那些经渺渺之手释放的红仙,遇人则杀,遇魔则斩,一路碾着,几乎要将整座窑子城夷为平地。
浓重的铁锈味盖过了恶臭,直钻入花不落的鼻腔,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忍着恶心,一边在血红的世界里寻找渺渺的身影,一边在心里疾呼:“天道!你管不管!”
可天道就跟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回应。
花不落暗骂一声,格开所有挡路的红仙,最后终于在一座巨大的熔炉前发现了渺渺。
“天道!”他再次尝试呼喊,却依旧没有回应。
而被善面完全控制住心神的渺渺已经飞至熔炉顶,被里面的热气吹拂着身体。
无数弯眼怪笑的红仙正围着她起哄,拍着掌,尖锐的声音汇成一个字:“跳!跳!跳!”
震得人耳膜发疼。
“天道!”花不落最后一次尝试呼喊,所幸这次终于得到了回应。
“嗯?”低哑的语调,对方像是刚睡醒。
但他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要求道:“快降雷劫!劈我这里!”
“你这要求倒是稀奇。”天道呵笑了一声,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花不落咬牙飞上了熔炉顶,拉住了渺渺已向里倾斜三十度的身体。
“红仙都在我这泛滥成灾了!你真不管?!”他忍不住向天道发了脾气,心说你再不插手,方圆百里都将再无生灵!
可对方却只是叹息:“雷劫是杀不死红仙的。”
天道的这句话无异于给花不落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让他差点被这群怪笑的家伙连着渺渺一起推进熔炉里。
那该怎么办?
他在脑海中拼命思考着对策,不想天道又话锋一转:“但你可以‘吃’了这些东西。”
吃?!
“或者说,吞噬,吸收。”天道换了两个好理解的词。
但你依然没说该怎么“吃”!花不落在心里怒吼。
是像吃饭那样吗?他抓起一缕红雾就塞进了嘴里。
还是像打坐时吸收天地精华那样?他一手抱渺渺,一手张开,对准半空中的红仙,将他们看作灵力,然后,吸——
竟然真成了?!
花不落无比震惊,看着自己手上向外凸出的经脉,感受其中激荡的灵力。
红仙,竟然能转化为灵力?!
恰于此时,雷劫成片落下,笼罩了窑子城,隐匿了他的身影。
足足有一个时辰,久到远在最西部的十偶都赶来了这里。
他向最先抵达此处的风夜行询问情况,对方却一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破防道:“你说为什么,一周前还与我修为相近的人,怎么今日重逢,他都能引动雷劫了呢!”
十偶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安慰,不想风夜行又道:“明明一周前还跟我一样没人爱,怎么今日一见,美人就抱到手了呢!”
刚从雷劫里走出的花不落恰好听到了这句,将渺渺的脸又往怀里掩了掩。
结果风夜行又指着他道:“你看他——”
十偶忍无可忍地给了其一个暴栗。
花不落抿了抿唇,忍住了笑声,他怀里的渺渺却挣扎着要站起。
“你的脸……”
他刚想提醒,渺渺却掀开了头上蒙着的布纱,轻声说:“我没事,没关系。”
她摸着自额角延伸到侧颈的伤疤,喃喃道:“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一没找回杳杳的身体,二犯下了滔天的杀孽,上天仅以毁容作为对我的惩罚,终究是太轻。”
更何况,毁容也只是为了取下她戴在脸上的善面。
花不落安慰说:“他们都认为,是我引动的雷劫害死了整座城的人。”
渺渺却摇摇头道:“属于我的罪,怎能让恩公来背,我万死……”
花不落打断了她的话,望着右侧方说:“阿苦来了,你带她去休息吧。”
“万死难辞其咎”终究被憋在了心里,渺渺被阿苦带了下去。
他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找着理由送走一个,不想风夜行又凑了过来,指着他不破不烂的衣衫问:“你怎么毫发无损?”
花不落心想,天雷又不追着他劈,自当毫发无损,但他嘴上却说:“你猜。”
风夜行气急,跟在他身后冲空气挥了两拳,成功得到十偶的白线奖励。
无视一旁的“呜呜”叫唤,花不落听十偶说:“长老们都在外面等你。”
“啊?”
什么长老?等他做什么?
满心疑惑的花不落跟着十偶走了近百米,岂料窑子城外竟真有乌泱泱一片的魔族首领!
他们中,年老的白胡子飘飘,年轻的还抱在怀里,男的袒胸露腹,女的身披彩衣,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见到花不落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绽放的诡异的热情。
“孩子你叫什么啊?”
“哥哥你喜欢什么啊?”
“少年你来自哪里啊?”
“郎君你有没有娶妻啊?”
这都什么鬼问题!
花不落招架不住,忙躲在了十偶的背后,只听对方无奈地解释道:“魔族近五百年都没出过能引动雷劫的君主,所以,你的出现,让长老们都比较,嗯……兴奋。”
的确兴奋,兴奋得都不像是单纯因为雷劫,而是因为……红仙。
花不落多留了十二份心眼,在逐一搪塞完这些有的没的问题,他被这群长老簇拥着,住进了……一间客栈。
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他以为凭这种热情程度,他能住上宫殿,但长老们却笑着说,之后会为他单独划分出一座城来。
花不落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应允,在一堆魔的窥视之下,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扔下一个分身后,直接跳窗跑路,头也不回。
笑话,都被称为魔君了,领土还得靠别人给?
自然是,他去抢一个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魔君(已修)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