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起吃午饭吗？”
中午放学后，桑思主动对湛明说话。
也是近几天来，他第一次对湛明说话。
桑思从早读一直纠结到中午放学，最后干脆放弃了这个问题。
他纠结个什么劲？说不定湛明只是随口一说。
桑思对“依赖”这么排斥也是有原因的，父母从小就很培养他的独立意识，不论什么事都要他自己解决；哪怕是高中转入新的学校，被同学霸凌，也只是换来一句：“我很忙，这种小事不要烦我，你自己可以解决。”
那个时候他没办法解决。
桑思闭了闭眼，把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部驱逐。
久而久之，他就变得格外独立，甚至独立过了头——毕竟连父母都不能依赖，还有谁会帮他呢？
甚至对“依赖”这个词都不愿直视。
“这几天抱歉啊。”桑思低着头，脚尖时不时地蹭一下地面，“明明是我个人的原因，搞得你也不开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湛明目光沉沉。
桑思低着头，没看见他的神态：“我不太喜欢依赖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说这种话。”
“总之这几天我闹别扭，弄得你心里也不愉快，真对不起。”桑思道完了歉，自己倒是和自己和解了，“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就当给你赔罪啦。”
“……嗯。”
湛明眼眸垂下，看不清眼底的情绪，闷声应道。
他心思敏感，就想得多了些。
湛明在想，他是不是太弱了？
这个弱并不是指打架实力，而是……除了打架意外的所有。
湛明跟着桑思往食堂的方向走，一直在出神，没说话。
他想了想自己能拥有的所有……随后悲哀地发现，他真的没有任何一项可以拿出手的长处。
随后，湛明的目光渐渐垂到桑思拽着他衣角的手上。
在外人看来，他和桑思之间根本就是差生抱团而已。
湛明已经习惯了这种言论，也无所谓这种话语。
但是同样的形容放到桑思身上就不可以。
想到这里，湛明的眼神渐渐变得冷酷。
他非常非常喜欢桑思，绝不允许别人会对他说任何坏话。
“湛明？明明？小明？”桑思喊了他好几声，最后无奈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一挥，“回神啦，到食堂了。”
湛明猛地回过神，从臆想的片段中回过神：“思思？”
桑思猛地一松手：“咳咳，别，别这么喊我，就喊桑思好了。”
还没人喊过他这么亲近的……昵称。
桑思感觉怪不自在的。
“好吧。”湛明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像是一只浑身散发着悲伤情绪的大狗勾，瞬间就不开心了。
桑思忽然间不忍心了。
任务目标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喊一下又怎么了！
“你，你要是想叫就叫吧，也不是不可以……”
低落的大狗勾瞬间就恢复情绪，目光灼灼地看着桑思，欢喜雀跃得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要是有尾巴，可以要摇起来了：“你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你看着来。”桑思心情被感染了，一下子也变得很好，把饭卡往湛明手里一塞，“我去占位置。”
食堂很大，足足有三层，容纳一个学校的学生也不在话下，更何况有许多学生都回家吃，因此内部空间很空旷。
桑思选了中间一个位置坐下，确保湛明一转身一定能看见他，随后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拿出了笔记本。
他虽然住校，但每个中午还是带着书包回去，在午休结束前可以整理上午与昨天下午的笔记。
等湛明过来，他才把笔记本放到一边，餐盘已经摆好在他面前了。
菜色都是他喜欢的，一荤一素，还有一碗盛满了蛋花的番茄汤。
“好厉害啊。”桑思看着汤夸赞了一句，他看过学校盛汤的那个大桶，要是没点技术还真捞不出这么多蛋花。
湛明微微一笑，耳根在头发的掩饰下变得通红。
相比之下，他餐盘里的菜色就比较简单了。
只是简简单单两个素菜，免费的米饭倒是盛了很多。
“饭卡。”湛明把饭卡递给桑思。
桑思哦了一声，把卡收进书包旁侧的小口袋里。
他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开始回想起这些天湛明和他一起吃饭时的场景。
对方，好像，都是，只点一个或两个素菜。
桑思皱了皱眉。
这怎么行！高中正是长身体的阶段！要补充营养。
虽然对方的身高看起来很像个成年人……但学习是要用脑的，用脑很费精神！
至于对方为什么只点素菜……桑思倒是了解一点，就是省钱。
哪怕是他请客，也习惯性地不点多。
“我不吃肥肉。”桑思哼了一声，理所当然地把碗里最大的那块肉放到对方的餐盘里，“不许浪费，你帮我吃。”
接下来，他又如法炮制，夹了好几块肉放到湛明碗里。
几次下来，就算湛明再傻也明白对方的意图了：“你没菜吃了。”
“还不是都怪你。”桑思理所当然道。
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些日子，他脾气变了不少。
要是在穿越之初，他是绝不会这么说话的。
“要不是你不点些有营养的菜，我也不会把我的分给你啊。”桑思浑然不觉自己想法的转变，还振振有词，“你帮了我那么多，好不容易请客一次，你还这样。”
湛明哭笑不得。
“所以下次一起吃饭，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群，不然就把我的分给你。”现在食堂菜色的分量还很充足，分一半根本不影响什么。
湛明有些无奈，也拗不过桑思，只好全盘接受了。
他要是有钱，就不会这么窘迫。
湛明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桑思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随后放下筷子，检查整理的笔记，确保每一个知识点都详细写出来。
“你可以不用这么忙。”
“那怎么行。”桑思翻了一页，不假思索道，“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湛明心里动了动。
他也曾觉得自己对桑思的亲近之情简直莫名其妙并且来势汹汹，怎么也摆脱不了。
但是现在来看……
他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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