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桑思把整理好的笔记本递给湛明,还不忘叮嘱一句:“回去好好看啊,我会检查的,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下午来问我。”
湛明嗯了一声,比之前要积极得多。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成绩也不好,月考第一场总能睡过去,一年下来,老师也放弃了这个初中成绩十分耀眼的孩子,只当是伤仲永,转而培养尖子生。
湛明那时候觉得无所谓。
他连上大学的学费都凑不齐,家里的爷爷还病虽然压制了,但身体虚弱了不少,平常离不得人。
就算考上了大学也念不了。
以前他还觉得就这样吧,反正也没什么不好,找口饭吃还是容易的。
可现在……
他想和小同学一直在一起,最起码,不被抛下。
读书是促成他愿望的唯一方法。
想到这里,湛明又一次保证道:“我一定好好学。”
站在他面前的小同学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校服,眼睛亮亮的,脆生生地嗯了一声。
桑思还想拍拍湛明的头,但对方太高,只好将目标转移到对方的肩膀上:“你好好加油!”
把心思都挪到读书上来,安安分分的,他就能提前完成任务离开了。
两人心里的想法各不相同。
下午来得很快,桑思回寝室睡个午觉的功夫,上课时间就到了。
他懒洋洋地背着书包走到教室,却发现湛明还没来。
“咦。”桑思疑惑地歪歪头,“这都快上课了。”
以往的时候都是湛明来得早些,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上课打铃,对方都没来。
直到第一节课结束,第二节课上了一半,才有人悄悄开了后门,坐到他身后来。
桑思一下午都在纠结焦躁,听到声音,撕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捏成一团丢到后面去。
这一举动被老师发现了。
“桑思。”依旧是上次那个悠闲讲课的数学老师,他不紧不慢地放下被子,拿教鞭敲了敲黑板,“你说说这题。”
桑思站起来,长舒一口气,流利地回答了。
“行,答得不错。”老师没让他坐下,“你刚才丢给湛明什么了?”
这句话一出,全班哗然。
不少学生好奇地回头看向桑思。
大家都知道他们可能是朋友了,上课传纸条这种事也屡见不鲜。
但对方是湛明……
湛明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眼眶下有一点乌青,眼睛沉沉的,一看就是刚打完架过来,十分不好惹。
他似乎注意到学生们的目光,扭头看向他们。
他们吓得一扭头,不敢再往后看了。
“没什么,老师。”桑思心里烦躁得很,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他现在好生气。
明明上午才说了要好好学习,下午怎么就迟到了。
老师把教鞭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明显不满这个回答,声音拔高了:“没什么那你扔什么?”
“老师。”湛明突然出声,举起了手,“我要请假,去医务室。”
原本就落针可闻的教室更安静了。
数学老师被堵了这么一下,一口气闷着,却也不能说什么:“去。”
“老师,我脚崴了,得有人扶我。”湛明继续说。
“你还真是……”老师气得狠了,想骂一句,却还是没说什么,眼不见为净地摆摆手,“去!”
桑思急急忙忙转身,把湛明扶着,最后一排的过道过于狭小,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从后门出去了。
出了教室,接着关门,彻底把老师的讲课声隔绝,桑思低声问:“你怎么迟到了。”
“被打了。”湛明闷闷道。
桑思才注意到他眼下的乌青,不仅如此,衣服也脏了,手心被蹭破了皮。
看来崴脚说不定是真的。
“怎么回事?”桑思要被气死,语气暴躁了不少,“谁打你的?”
“没什么,小事。”湛明不愿细说。
“这怎么是小事!”桑思扶着他去医务室,一路上对方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有些吃力,“明明很重要的!”
湛明那么厉害,怎么会莫名其妙被打,还受伤了?
再想到他的死亡原因,桑思更暴躁了。
原剧情就是被人殴打致死,现在是不是出现了苗头?
他之前做的一切是不是无用功?还会导致对方去往死亡的道路?
一个个问题纠缠在桑思心里,他抿着唇不说话了。
“……桑思?”
半天等不到对方回应,湛明试探着问了一句。
桑思没说话。
湛明有点心慌,小同学上午才重新和他说话,怎么现在又不理人了,于是又喊了一声:“思思?”
“好了,你安静一会。”桑思气闷道。
医务室不远,就在教学楼对面,没过一会就到了。
老医生看到湛明,诶呦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又来了?”
桑思想起对方上次来是为了给他拿冰袋。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上次是我脚崴了,这次是他。”
老医生笑了一声:“不愧是好朋友,受伤还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坐吧,我看看伤势。”
他说的“进去”是指医务室里面的病床,病床与外面的办公台用一张帘子隔开。
湛明伤的是右腿。
校服裤子宽松,就算从裤脚推上去也不用担心会蹭到上课,老医生看了一眼:“衣服还弄脏了。”
的确,膝盖处有一些灰迹。
接着,医生把裤脚掀开,惊讶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桑思也探过头来看,一看更生气了。
右腿的膝盖以及小腿处都破皮了,有一大段创口,伤口还没清理,血肉里夹杂着灰尘,看着非常可怖。
桑思气得跺脚:“这么严重,你怎么不跟我说!”
湛明笨嘴笨舌地解释:“只是看着可怕,过几天就好了。”
“诶。”老医生觉得这俩小孩还怪好玩的,不紧不慢地煽风点火,“这伤几天可好不了,你先等等,我给你清理。”
“谢谢医生。”桑思低声道谢,旋即狠狠瞪了湛明一眼。
不一会,医生就拿着医用酒精和消毒棉进来了。
他先是把伤口擦了擦,灰尘全都清理掉,随后拿出消炎药涂抹:“最近几天要记得忌口,辛辣不能吃,冷的也不能吃,最好吃点清淡的,有营养的。”
桑思全都记下。
药物涂抹完毕,医生又裹上一层纱布,包扎好,才收拾好药品走出去。
上了药,湛明想动一动,舒展一下,被桑思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缩了缩,不敢再动。
“我去给你请假,你下午就在我寝室好好带着,哪也不准去。”桑思态度严厉,不容反驳道,“晚上放学我送你回去。”
“这几天最好请假,在家里休息,课堂笔记我会带给你的。”
他说完,掀开帘子走出去,找医生打算付钱。
医生摆摆手,没要:“学校给我开工资就是给你们这些娃娃治病的嘛,要什么钱嘛,这钱多买点吃的给他补补。”
他边说,边指了指帘子的方向。
桑思再三道谢,不再占用医务室的地方,把人搀扶着回寝室。
“桑思……”
“除了受伤原因,其他什么话都不要和我说。”桑思冷酷道。
湛明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不说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件事比较麻烦,而且和桑思没关系。
这件事只会占用小同学学习的时间。
湛明坚定不移地想着,并且决定不说话了。
起码小同学不是无视他,比前几天好多了。
想着想着,湛明心里掠过一丝心酸。
桑思原本还想听原因的,结果湛明一句话都不说。
他又生气了。
要他眼睁睁看着任务目标被打是绝对不可能的。
下午,桑思不仅给湛明请了假,也给自己请了假。
湛明在寝室休息,见他一直不回来,只以为桑思在上课,没想太多,哪知道人直接带着请假条离校了。
桑思的目的很明确,找之前那个红毛。
红毛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学校附近晃悠,今天也是,而且比起之前几天,他多了几分焦虑。
他带着三个小弟在一个巷子口叹气,心道老大的伤不知道怎么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去看医生。”
“应该会吧……伤势看着好严重。”
“就怕他不去……”
说着说着,几人又开始叹气。
“你们叹什么气。”一道熟悉的嗓音突然传来。
他们往巷子口看看,没人。
红毛只觉得有个东西从天而降,砸到自己头上:“诶呦!”
“让让,我要跳下来了。”桑思从他们身后的墙上翻过来,刚刚扔下去的是他的书包,“你们好像了解很多啊,跟我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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