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回去的路上沈竺欲言又止。

“想问我为什么救她?”宋乔鸢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问。

她颔首:“其实你不必趟这趟浑水,乱世中人人都不想粘上麻烦,都想独善其身。你可以不救郑大婶这对你毫无任何损失,你也可以不帮我不救祖母。

这个世道人心寒凉,血亲之间都会走向仇恨,利刃相逼”

宋乔鸢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未了才开口笑道:“正因世道疾苦,我就更应保持本性,不然岂不都成了冷性无情之人。”

沈竺瞠目结舌。心底蒙尘散去玉盘得以挣脱束缚,又震惊又钦佩。

她忽然忆起往昔,仿佛看到曾经据理力争的自己。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哭着向父亲嘶喊。

沈父一巴掌扇过去,她大脑一片空白像被当头打了一棒,趔趄几步倒在地上,脸颊火辣辣的疼,她沈竺不可置信看着他。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沈父双脸通红,目眦欲裂指着沈竺鼻子,厉喝,“从前你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现在做出此等有辱门楣的事,竟想女扮男装去征军,这让你今后如何嫁人!”

“圣上早已下令,已经明令允许女子经商女子参军,为何我不能去?!”沈竺噌的一下站起来。

“你去大街上看看,有几个女子经商从军的,早就被骂的狗血淋头了,法律允许可人心中的成见从未允许过。”

“那我就要打破他们心中的成见,凭和男子做的事女子不能做。”她语意铿锵决绝,不容置喙,“谁说我就一定要嫁人,我偏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啪”

沈竺头晕目眩后退几步,堪堪稳住脚跟。脸颊映上猩红的掌印,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怖的像个疯子。

“放肆!我四处逢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能有一个好婆家!”

沈母匆匆赶来,心疼的擦掉她眼角的泪。

“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这些,你一直都是这样,不过问我的意愿就擅自替我做主,之前乳娘的事也是这样。

我要求安葬她,你说一个下人而已死就死了。可她不是下人,她在沈家待了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们就这样薄情寡义。”沈竺哭着辩白。

沈母泪眼汪汪,“原来你还在怪我们。”

“我为什么不能怪你们,你一生下我便将我抛弃是乳娘将我养大的,如今她死的不明不白,我想为她伸张,你们不允;我想将她安葬,你们却说贱命一条没就没了。”

说到最后嗓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她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从前乳娘在世,爹娘对她赞赏有加说她是沈家的一份子,他们一家其乐融融。

等她回神之际宋乔鸢早就拉着她回到宅子里的亭中坐下。

宋乔鸢挥了挥手:“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了?”

沈竺摇摇头,笑道:“我唤你纸鸢怎么样?”

瞧她面露不解,又说:“挣断牵引线翱翔于广阔天地间不被束缚的纸鸢。”

宋乔眉眼弯弯点头,本想倒杯茶,壶中茶水见底,只好同沈竺拿去膳房沏了壶新茶。

沈竺其间一直闪烁其次,她会意从袖中掏出先前开方子忘扔的账单。

“你看可有问题? ”

沈竺疑惑:“你说的那位青年郎中看来我俩明日得再去趟医馆看看是否还能遇着。”

“王春德先前从未开过账单,”细细瞧了眼,恍然大悟,“原是涨价了,我怀疑他...”她附耳对宋乔鸢说了剩下的话。

宋乔鸢惊讶地瞥她一眼,二人愣了愣,随即又一同笑了起来。

夕阳西沉,余一抹残阳黯淡照着。炊烟袅袅升起,弥漫着米香与蔬菜的清新晕开,窗棂起了层薄雾。

沈竺揭开蒙在菜篮上的布,拿出昨日买的排骨清洗一番。宋乔鸢从菜园里摘了几颗青菜和萝卜去水池边清洗。

因刀功不好,她被沈竺派去灶台添柴火,铁锅上方升起白白厚厚的雾,宋乔鸢又向沈竺讨了些肉和青菜切碎扔进稀粥中。

另一个铁锅则炖着萝卜与排骨,沈竺时不时掀开锅用木勺轻轻搅动,汤色乳白醇厚,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鲜美可口,盛入碗中。

窗外最后一抹残阳完全浸没于地下,暝色渐深。

宋乔鸢将一道道菜端上桌,沈竺则去唤孙满春前来用膳。

三人围坐一张圆桌,孙满春看了看桌上冒着热气的菜又看了看身旁的两位姑娘,想起昔日阖家团圆的日子,鼻头一酸,眼底发涩。

若自己的儿女外孙还在世恐怕也是这番其乐融融的景象,或许孙女也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

“这个家鲜少有这么烟火气的时候了?”孙满春蓦地开口。

沈竺给她盛了碗汤:“所以我们身体如此康健的祖母就应该好好走出这方天地,带着他们去看广阔山河。”

宋乔鸢见缝插针般给她孙满春盛了粥递去,暖意直冲肺腑,她露出久违的笑。

一番寒暄,吃的差不多了沈竺扶着孙满春回房时她笑着像天真无邪的孩童拉着沈竺谈天说地。

回来时宋乔鸢早把碗筷清洗收拾妥当站在屋檐下吹着凉风。瞥见沈竺过来,两人在院子里绕着宅子走了一圈。

月明星稀,时不时会冒出田蛙的低吼声,风一吹就盖了过去,亦盖过了这块土地的一切沉冤莫白。

天光侵晓,鸡鸣初响。

宋乔鸢醒的极早,却睡得格外安稳,一夜无梦。反应过来时她欣喜的在榻上滚了几圈,又用双腿蹬了几下空气。

未了,好久不见的系统终于出了声。

“叮,恭喜宿主,支线任务完成15%”

“我是不是脱离梦魇系统了,是不是,是不是?”

系统失望地摇头:“很遗憾,并没有。您最近没有梦魇也许是因为谢亭微最近遭受精神和身体上的重创,只是猜测也可能是因为您二次穿越造成空间不稳定。”说完留下一道不稳定的电流声退去。

宋乔鸢半信半疑,但很快便将此事抛在脑后。立时出了屋瞧见沈竺醒了,二话不说拉着她去了医馆,买了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青年郎中仍像先前一般和顺有礼,还问了嘴孙满春的病。结账时,王春德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把二人吓了一跳,他吩咐青年男人去后院采药,自己留下来收银,不过这次还是没有账单。

除了馆,沈竺隐隐觉得背后有人盯着,拉着宋乔鸢拔腿就跑。

待二人离开视线,王春德才收回目光。

晓色初分,涂月的风伴着鲜脆酥香的烙饼及蔬菜的草木气息飘过来。

竹坪有早市,百姓们早就拿过框子里的青菜一一摊在地上吆喝售卖。相较于渭阳时刻死寂紧张的街道这儿更加充满浓浓烟火气。

宋乔鸢与沈竺逛了一圈,买了条鱼便打道回府。

沈竺放好鱼,开始淘米添火。宋乔鸢在一旁捣药,二人分工明确。

“他又涨价了。”宋乔鸢一下又一下捶着药,语气淡淡的。

“每回都涨可给他赚疯了。”

像是戳中了笑穴,二人很有默契得笑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日头漫漫爬上来,宋乔鸢扶着孙满春前来用膳。

她气色渐好,不过没吃几口还是会咳得满脸通红,沈竺吓得放下碗筷给她拍拍背,又问她的身体怎样了,孙满春只好安慰她,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膳后,孙满春在院中漫步晒着太阳,二人迅速收拾好碗筷。宋乔鸢大步去盥室备好药浴,朝外头喊了一声,沈竺便扶着她来了。

打开门,眼前雾气弥漫,混着极浓的药味扑鼻而来。沈竺挥了挥手打散雾气,走到桶边,她服侍孙满春更衣。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孙满春不想再麻烦她,穿好衣裳独子往连通盥室的耳房走。

沈竺正与宋乔鸢交谈,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心里有些恼:“怎的不唤我过去,若是脚滑摔了怎么办?”

孙满春拉着她的手拍拍手背:“不会的,不要过于担心别把自己绷的太紧了,心放宽些。”

沈竺只好作罢。

孙满春趴在榻上露出后背,宋乔鸢轻轻按了按后背几处穴位后从针包里抽出细针扎上。静等一炷香拔下来又将她翻了面,探了探颈脉与桡动脉,脉象无常便又继续施针。

宋乔鸢撩起她的裤腿,轻柔按了按腿部穴位开始施针,后边的穴位借重复此动作。

水气消散,疗程得以结束。

她收拾好银针,发现孙满春早已睡去,替她掩好被褥,悄声同沈竺出了门。

沈竺大口汲取新鲜空气,揉了揉腰和脖子,全程保持着靠柱抱臂的姿势。

宋乔鸢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正要回房休息,门外却不合时宜响起敲门声。

宋乔鸢面露疑惑看向沈竺,她摊摊手,二人只得一齐去开了门。

门开的刹那,郑大婶猛地跪地,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泣泪不断:“宋姑娘救命之恩,我永生难忘!”

她的身体一瞬僵住了,周遭空气停滞不前,缓了好一会儿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赶忙扶她起来。

“快快请起,你不必如此言谢,能这么快就有效也是你孩子身体较好。实际上我也并未做什么,我只是给了你正确的方子,是你选择相信我。”

“不,无论怎么说若不是你看出那方子有问题,恐怕我的孩儿仍被病痛折磨,活活咳死。”她抹了把泪,再次下跪却被宋乔鸢拦了下来,“还是要多谢宋姑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收下吧。”

她正欲拒绝,郑大婶头也不回扔下篮子就跑。

沈竺提上地下一箩筐的水果蔬菜,转了转手腕,只见筐底还藏了一整块鸡肉。

宋乔鸢看向郑大婶离去的方向,心头升起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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