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遭了!

何笙潇立马呵道:“走!别被人发现!”

方羌见她转身往屋后跑,忙道:“那我——”

“你别把我说出去比什么都强!”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何笙潇实在顾不上太多了,她现在还一身的傩戏服,要是不能及时从后屋抢先进去换下来,被这些人拿住可就有的受了。

她手忙脚乱地翻窗进屋,只将身上的东西胡乱扯下来,一股脑全塞进床下,还未爬起来,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来人极其不屑。

“又犯病了?不过你觉得我们还会吃你装疯卖傻那一套吗?”

他招招手,身后进来两个腰系青带的外姓弟子,一左一右地拽起何笙潇就往外走。

她头发几乎全散,因着那女人的事屋内一片狼藉,再加上旧伤染血,真活像个疯子,被人拽起来也不反抗,一言不发地顺从着出了门。

好在夜晚光线昏暗,经过何笙潇和这群人先后踩踏,地面上爬行的痕迹已经不甚明显。

小路连着后院,此时正值初秋,未开尽的花挂在枝叶上,边缘已然枯黄。

何笙潇被一行人押着走,自顾自地观察起这里来,这一个月她几乎是被禁足在了那个小院里。

她两世与越家接触都不多,对这里并不了解,唯一知道的是——这里并不是越家主家,只是一处分支。

正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辩解,前面的人陡然止步,何笙潇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进了一间装修华丽的大堂。

“咦?”

听见诧异的女声,何笙潇回神,触及她目光的一瞬花容失色的少女猛地回头:“越伯伯,您当真要把罪扣在玥姐姐头上?!”

座上的老者手指轻点把手,半白的胡须微扬,眼下却一片乌青,语气略显疲惫:“非我如何,是她身份特殊,为着所有人的性命,审一审,又有何不可?”

少女抿唇,似乎不解这种无凭无据的做法,又在苍生与私心中犹豫。

何笙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终于在最后一刻确定了一件事。

这少女应当就是气运之女浅娴,她这次重生的目标。

何笙潇一个月前便理好了思路,总结出一个办法——既是多余的感情阻碍了浅娴的成神之路,那只要斩了这些桃花,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正思量着,老者缓缓开口道:“娴儿,你难得来一趟,不也是为了外面那些鬼怪之事,事关重大,不可为个人感情所惑。”

奉命押她过来那人越发沉不住气,指着何笙潇吼道:“孟安玥,你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杀了大哥不算,还要祸害天下人是吗?把大家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就高兴了?!”

原身孟安玥之所以成为正道罪人,就是因为其私下修炼魔道之术,不慎暴走引发灾难,越家骄子越颛以命阻之,方才平乱。

而这人对她怨气如此大,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一个月前他来替原身收尸时都是先踹了好几脚才探的呼吸,要不是有家规束着,何笙潇都怀疑他会直接来几刀让她不死也得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打算装傻装到底。

“你!”

越顼作势要动手,被自己父亲呵止:“顼儿!这就是为父教你的礼数吗?成何体统!”

越景话一出口,越顼刹时跪了下来,忙不迭认错。

浅娴嗫嚅着唇,试探道:“二伯伯,我今日来也听说了些,被害者无不是失魂落魄,疯癫若狂,并不似魔修所为。”

越景沉吟道:“不错,对外都说的癔症,但何人能下定论与魔修无关?”

“可就算玥姐姐会一些,也不能说就是她所为。”

“我也只是叫她来问话罢了。”越景负手而下,鹰似的眸子仿佛有把人看穿的能耐,“前些日子刚入门的弟子也中了招,发病已有一段时间,后来突然好了,细问之下,他复述出的环境跟你的院子倒有些相似。”

他直视着何笙潇,一字一顿道:“与你有关吗?”

“二伯伯都说了只是癔症,我又不会医术。”何笙潇面不改色,无辜道,“且我那院子是上了锁的,如何能接触他?”

越景与她对视片刻,探究的眼神看得何笙潇有些心虚,但不多时他便不以为然地背过身:“带她一起走,主家让我们看管的人,至少要交到他们手上。”

走?去哪儿?

她猛然想起,虽是深夜,但一路过来,偌大一个越家怎会真的不见一点亮光,连日日灯火不熄的守夜库都漆黑一片,显然是人去楼空。

刚才这老头说浅娴是为了鬼怪之事来的,这是要去讨伐魔修,还是单纯针对外面那些东西?

事态紧急,没人打算与面露疑惑的何笙潇解释什么,仅剩的寥寥几十个人见老者迎着夜色背光走入暗墨,便都严肃起来,跟在后面往外走。

“除了留守家中的人,其余人下山后按计划兵分两路,凡遇到可疑情况,都控制起来,等家主下令。”

“是!”

苍老浑厚的命令与整齐伐一的应答声在暗得只剩轮廓的越家门口激起回声阵阵,何笙潇被几个青带围在中间,身上的铁链步步碎响。

她回头看了眼匾额上的“襟怀磊落”,有些可惜自己落在床下的傩戏服,但想来跟着这些人也没法用这法子驱邪。

越家的这处分支坐落与小镇附近的山上,一行人每隔两米便有人拿着夜明珠照明,无人说话,唯有沉重急促的喘息在所有人之间传播。

行至山腰,右边的林子乍然一阵扑棱声,众人脚下一顿,纷纷拔剑出鞘,严阵以待地死盯着空无一物的深渊。

越景上前一步,掐诀念咒间一柄泛着蓝色荧光的细剑瞬间从收纳袋中飞出,横在他面前。

凉风拂面,半晌未再有动静,越顼想招手示意收剑,一声刺耳的尖笑阻止了他,同时一股寒意如夏日的毒蛇窜上众人背脊。

有声音,人呢?

何笙潇第一时间往地上搜寻,眼睫微颤,又将目光落在了前面的一个师妹身上,见她害怕得弓起背,不断东张西望,就是不看下面。

趁旁边的人无暇顾及自己,她做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往前一撞,师妹踉跄前倾,突然爆发出惊呼,指着离她脚仅两米的地面发颤:“这、它、它在这儿!!”

一干人闻声低头,借着星光璀璨对上了一个近乎扭曲、满脸稀泥的诡谲笑容。

它趴在地上,身子九十度弯折,野草般的头发拖在水坑里。地势陡峭,它就这样低伏着一路爬过来,在紧张的气氛和黑夜的掩护下,竟无人提前发现。

纵然是名扬四海的越家也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之前顶多见过一些发疯的人,但因为有其家人控制着,还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

几十个人头皮发麻,心如擂鼓,下意识地靠近领头人,但突如其来的视线似乎刺激到了地上的东西,它尖叫着像离弦的箭直冲向那个师妹,快出了残影。

在惊慌的哭叫声中,千钧一发之际,蓝色的弧线猛地打在扑上来的影子身上,破空声直接将它定在旁边的巨石上,血喷泉般外涌。

“还以为有多难缠,不过如此。”越顼见自己父亲轻松灭了这不速之客,顿时有了底气,上前打算仔细研究一下已经半死不活的鬼怪。

何笙潇目睹了整个过程,此刻也默默地看着越顼的动作,心觉不对——这些东西又不是单纯变异了,伤口不可能成为消灭它们的条件。

正思量着,地上的人手指微蜷,但因为角度关系没人发现,何笙潇脚下一踹,一粒石子飞溅,啪地打在越顼膝弯处,他一声轻呼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地上的人挣脱了桎梏,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了他原来的位置,恰好擦着头顶越了过去。

再看地上那把水剑,已然断成两截,化为荧点缓缓消散。

这一幕实在猝不及防,众人还未回神,何笙潇一把推开突然叫喊起来的师妹,后者惊得长剑一顿乱挥,将怪物逼退了两步。

其余人见状默契地将自己的剑纷纷捅向怪物,几乎把它刺成了马蜂窝才停手。

粘稠的液体滴在师妹脸上,她哆嗦着四处摸想确定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身后的闷哼让她下意识回头——只见这罪人脸色铁青,虚捂着肩,血源源不断地从指缝渗出,滑落衣衫。

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怎么也遮不住,明显是替她受了一爪。

“玥姐姐!”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的浅娴惊唤出声,但现实不允许她过多地关心。

已经成了筛子的怪物咯咯地笑着,不倒也不叫,五官在扭曲的面庞上大小不一,血和泥混搅一堆,它再次迈出步子。

“列阵!”浑厚有力的声音如定心晨钟,众人齐齐围住还沉浸在美味血腥中的怪物,嘴里念念有词,数道光芒直冲浮空,笼罩成一个屏障,将其困在其中。

似乎被这刺眼的光芒激怒了,怪物直扑向屏障,尖利的爪子在一长串的滋啦声中疯狂撕扯,一家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引以为傲的破魔阵被一个小小鬼怪徒手撞出数道裂纹。

这个阵法能困住普通人,也能困住修道之人,但这个东西很显然超出了两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部分人渐渐支撑不住,嘴角溢出了血沫,站在最前方的越景状态不佳,连咳好几声,一咬牙,又祭起数只水剑缝补裂缝。

水剑刚融入屏障,他猛地呕出一口血,向后倒去。

越顼赶紧扶住他,急道:“父亲,您旧伤未愈,不宜……”

越景抬手打断:“跑,带着所有人跑,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能彻底消灭它,只能暂时困住,先撤退。”

何笙潇左右看看即使到了这种境地依然寸步不离守着自己的几个外门弟子,也不知这老头究竟弄不弄得清楚孰轻孰重,在她看来,这个阵法最多困住那怪物十分钟,毕竟专业不对口。

跑未必跑得掉,本来敌寡我众,要打也不是不能打,但对面不死不灭,实在难办。

越景似乎也看破了这点,越顼组织好人来拉他时忽地手一挥:“你们先走!”

越顼愕然,一顿后咬牙转身吼道:“娴妹,带他们走!”

浅娴稍怔,却也明白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忙带头领着惶惶不安的众人下山。

何笙潇跟在队伍的中后段,刚走出百来米,身后照亮长夜的屏障突然破碎,夹杂着愤怒的凄厉叫声刺进每个人心,不禁直冒冷汗。

浅娴毫不犹豫地下令“继续走”,同时队伍末端一声惨叫,鲜血四溅,听得人心肝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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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非遗傩戏拯救世界
连载中溪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