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西采购回来的食材分量很足,不仅支撑到常璃戌时关店,甚至还能多出一些明日接着用。
常璃把食材保存好,打扫完店面之后,揣着账本在二楼的床边坐了下来,开始算账。
系统里第二个任务的进度已经到了【客流量112/20000】,虽然终极目标遥遥无期,但是好歹比前一天的数字已经翻倍了。
常璃在心里偷偷安慰自己。
——这才第三天呢。
算完账的常璃心满意足,收好了她的小算盘,又从那些钱里拿出了一小部分,谨慎地分成了两部分,一份多一些,一份少一些。
她下楼把多的那一份给了阿桐:“我家阿桐这几天辛苦啦!跟着姐混,咱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阿桐愣了愣,直摇头:“小姐,做不得!”
她是被常府买回去的丫头,和常府是签了死契的。从前还在常府时,常夫人从未给她发过工钱,小姐偶尔会赏她些银钱,可也没有这么多啊!
常璃一把抓住她乱晃的手,把钱拍到她掌心:“傻丫头,你得为自己考虑点。咱们虽然还挂在常家名下,但我总有一日要分家的,那时我必然也要拿回你的卖身契,你难道想顶着奴籍一辈子?”
阿桐张了张嘴,表情虽然迷茫,眼底却有深切的向往。
她对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只能依稀记得,自己确实是有爹娘的,家中还有兄弟若干。
她记得那天天色有些阴沉,黑压压地像是要下雨,娘亲翻了翻家中锅灶,却只余一口米饭了。
那天夜里,她只能缩在角落,看几个兄弟吃饭。
第二天,她爹牵着她的手,把她交给了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子。
她被牵走时,回头没有看见她娘。
再之后,她便被卖进了常府。
从前的日子,因为主子不受夫人喜欢,阿桐也没少跟着受牵连,她从无怨言。
可是自从离开了常府、跟着常璃一起开了这么家饭馆,每天的生活充实了不少。
她的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门,说不期待以后,怎么可能?
在常璃鼓励的眼神中,阿桐双手捧过那些钱,收了起来。
她眼睛有点热热的,低头不叫常璃瞧见:“谢谢小姐。”
常璃拍拍她肩膀:“说了多少遍,叫璃姐就行啦。对了,你看见卞西了吗?”
阿桐左右望了望:“没有,方才还见他帮忙摆好桌椅,这会儿却没见着人了。”
让常璃二人找不着的卞西,此时正在王府中默写菜单。
黄焖鸡、炸鸡腿、拔丝地瓜、土豆丝……
卞西悬笔而书,动作极快,凡是常璃今日做过的菜,他都记住了流程和菜单。
不多时他便写好了,等到墨迹稍微晾干一些才拿起来,准备献给太子。
一墙之隔的房间中,陆应禹正在审问揪出来的细作。
“……殿下,奴才冤枉!”他还在狡辩。
此人名叫张虎,是太子置办这座府邸的时候就在此当差的仆役了。
德清公公声音尖锐:“你个死孙还犟?殿下给每个院传的信都不同,只有你们那院得的消息是‘殿下风寒’,”他从手中甩出一张纸条,扔在张虎脸上:“你们院中,只有你一人夜半传信,写的还是风寒二字,你还有何狡辩的?”
人赃俱获,张虎辩无可辨,脸色青白。
“他们许了你何物?你竟愿为此冒株连九族之罪。”陆应禹悠悠问道,声音穿透夜色,沉甸甸压在人心头。
张虎顿时急了:“如何就是株连九族了呢??小人、小人只是往外传信罢了!”
德清公公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嗤笑:“不知好歹的东西,泄露太子行踪、状况,可不就是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若他人妄图谋害殿下,你便是同谋,罪当株连九族!”
张虎跪着的身躯忽然实力,瘫坐在了地上。
想起自己家中刚会走路叫爹娘的女儿,他眼前浮起一层青灰。
“如实交待,孤许你妻女一条活路。”
这句话就是张虎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嘴唇颤了颤,眼里淌下两行泪,连忙叩头谢恩,接着倒豆子一般,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事情。
包括对方是如何同他联系、又是如何传信于他,他又是如何设法将府内消息传递出去的。
据张虎所言,他需在子时将字条藏在府中假山的洞里,自会有人去取。
交代完一切,他便被带了下去了。
走到门槛处,本来如死尸般一动不动的他挣扎了起来,扒住门框,回头求陆应禹:“殿下仁厚,可否许小人再看妻女最后一眼!!”
陆应禹抬眸看他一眼:“诺。”
卞西进来时,和得偿所愿、又哭又笑的张虎擦肩而过。
陆应禹看了看他呈上的菜单,却并未见里面有什么特殊的东西,甚至连一样算是药材的都没有。
“有一样微臣觉得十分奇怪。”卞西呈上他从常璃后厨中抓来的调料,拿出其中一个小包裹递给陆应禹,表情十分严肃,“此物微臣不曾见过,但是此物尝起来,似乎是盐。”
陆应禹接过小罐子,倒了一些在掌心,轻轻捻了捻。
感受到细腻的颗粒感,陆应禹眉心逐渐蹙了起来。
“你可能确定此物是盐?”
卞西点头:“属下确定。”
陆应禹眼底掀起惊涛呼啸。
如今便是宫中所用之盐,也没有这般精细洁净的,区区一个户部侍郎之女,从何处得来这般品质的细盐?居然还用它做菜?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为何常璃做的饭菜能让她尝到味道。菜单中,唯有这一样不算寻常,是否这与众不同的盐,就是问题的答案?
“常姑娘做菜的工序,你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好。你便去一趟后厨,便照她工序把这几样菜做出来吧。”
卞西并不知道陆应禹五感六觉逐步丧失,即便是亲信,他也只知道自己主子偶尔昏睡的事情而已。
卞西:“……”
继店小二之后,他还要负责当庖丁了吗?主子府上没有厨子了吗?
太子亲令,卞西只能道:“是。”
……
半个时辰后,卞西磕磕绊绊地盛好最后一样菜,脸色和锅底颜色差不多,心虚的很。
谁知道做饭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事情,明明常姑娘轻松的一翻一炒就好,他却手忙脚乱,糊的糊、枯的枯?
这可怎么呈给殿下?
他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最后想着自家殿下似乎也不重口腹之欲,心一狠,就这么端了出去。
当陆应禹的视线落在卖相奇差的饭菜上是,卞西险些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被德清公公赶出去的时候,他忍不住拉住德清小声道:“公公,若是殿下震怒,你可要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多帮我担待着些……”
德清公公心里好笑,面上不显,十分认真地应下了:“你且放心,咱家定会帮你在殿下跟前美言。”
屋里,陆应禹拿起番邦进贡的象牙筷,夹了一小块炸的黢黑的鸡腿。
和上次珣王带来的饭菜不同,这次,陆应禹没有嗅到一点食物的香气。
……也许,是因为卞西不擅此事吧。
然而等到他咬下第一口时,前面的猜测便瞬间灰飞烟灭。
他重复着咀嚼这个动作,却尝不到任何味道。
口中的食物,仿佛是一团纸、一把泥,它可以是世间万物,却偏偏无法让陆应禹觉得,这是食物。
从喉管中咽下的那团肉,像是粗粝的砂,阻塞在他胸口。
陆应禹放下了象牙筷,起身走到窗前。
他近日听见几个下人议论说,春日渐暖,每次有风拂面,都带着花香。
可十年辗转,他仍旧不识冷暖,不知芬芳。
德清公公送走卞西,回屋时便看见陆应禹站在窗前。
而卞西做的糊了的饭菜,都还在桌子上。除了一只糊掉的鸡腿,别的都没有被碰过的痕迹。
德清公公扭头看着陆应禹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揪心的难受。
他强装轻松:“殿下,奴才方才就觉得,卞大人定然做不出什么好吃的东西,看来奴才猜对了。”
陆应禹并未理他。
德清公公心里一酸,悄悄用袖子按了按眼角:“如今天色还早,奴才这就去把常姑娘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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