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跟我相似。”赵奢咧开嘴,牙齿在烟熏火燎的黑脸衬托下格外显眼,“难怪你打不过。”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这方面,叶云决认为自己永远也战胜不了他,也不想在这方面战胜他,干脆懒得理他,叫他自己天下无敌罢了。
几人暂去临近的二堂休整,郎中背着药箱被衙役拽来,给沈都督检查后,确定并无大碍,清理了口腔,扎了几针,只等醒来时再观察后续反应了。
何长史叫郎中也给赵奢诊察,被他一口拒绝。
“看啥看呐,我身子结实着,这么点儿小事犯不着。”
何长史好脾气地劝他:“你就看看吧,免得落下什么病根,日后受罪。”
赵奢抬起右臂要摆手,却倒吸一口凉气,落了回去,“又不是掉了脑袋,看个鸟!用不着!”
“还用不着!你那膀子怎么回事?都不敢动了!”
赵奢左手抚上自己的右肩,脸上泛起几分心虚之色,“这个……哎哎哎!你干什么!”
叶云决上手就去脱他衣袍,“赵都尉右手不便,卑职帮你。”
赵奢光靠那只不惯用的左臂,根本敌不过他,嚎道:“别碰老子!老子自己会脱!用不着你!”
“行了吧!”何长史白他一眼,“你是大闺女还是小媳妇啊!明明脸皮厚到能当城墙使了,还在这矫情个什么劲儿!”
话音未落,叶云决攥着衣领两角,双手猛力往后一掀,衣袍滑落到臂弯,右肩部昭然一片红肿。
叶云决的目光,仿佛鹰隼顶上猎物一般,看得赵奢一阵头皮发麻。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胸前又没长那两坨肉!”
叶云决弹开目光闪到一旁,脸色又青又白,好似吞了一只苍蝇。
何长史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在火场里,房梁掉下来砸的,不过我是什么人,我一个闪身……”
“一个闪身,被房梁砸了右肩。”
“就砸肿了皮,这要是换别人,半边膀子估计废……啊——你他娘的手不能轻点!”
郎中给赵奢敷完药,又开了张方子。
医嘱还没说完,赵奢就烦躁地打断,光着膀子回家了。
何长史摇摇头,“这个老赵真是……叔毅,你还不走?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城外去看看,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二人出了门,沿着中轴大道往大门走。
何长史忽问道:“叔毅,你今日为何这般关心赵都尉?”
叶云决脚下一顿,俨然的面容愈发肃重。
何长史低声说:“你说贼人对地形十分熟悉,又说那人跟赵都尉相似,难不成你怀疑他?”
叶云决环顾四下,凑近他,“正是。”
“这怎么可能。”何长史看着有些哭笑不得,“我认识他这么久了,对他也算是知根知底。就他,以前是干过不少下作事,抢钱,抢女人,但都是明抢,从来不会偷偷摸摸的。
再说那司户衙,又不是钱库,他干啥?难不成是去看看吏民簿里,有没有年轻俊俏的小娘子?”
“何长史,我与那人交手时,击中了他的右肩。”
何长史正连连摇头,听到这话,霍然怔住了。
“右肩?那不是……我说呐,难怪你……”
他默然沉思片刻,问道:“你确定,他那伤是你打出来的?”
“这……”叶云决想了想,“也不能确定。我那一击,是应急防守,且当时也被他所制,力道有多大,我也记不清了。”
“既然击中,就算没有断筋折骨,至少也要淤青数日。这样吧,明日府衙内,凡是身形相符的人,悉数查一遍,看看右肩有无淤青。”
何长史说完,又补充一句,“我看军营里也查一遍,以防有漏网之鱼。”
事情如此安排,只待明日,或许就可真相大白了。
这个鸡飞狗跳的夜晚,似乎就要过去了。
直到军士的喧嚣打破了刚刚落幕的宁静。
“有火光!又起火了!”
“那是东北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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