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该不该把事情都告诉叶云决呢?
如果是昨日,薛浣大概已经和盘托出了。
可是今日,在她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之后。
灵州,果真藏有居心叵测之人,正在查探她的行踪。
这个人,或许就在叶云决身边。
……
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叶云决跟在薛浣身旁,不敢乱瞄她的表情,心里仿佛半满的水瓶子,晃荡了一路。
真把人家气到了。
虽然她说没关系。
可是,叶云决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冷淡。
篮子也不让他拿了,一路上对他爱搭不理的,完全没了之前言笑晏晏的样子。
或许是自己赔礼道歉的样子不够郑重,让人家觉得不真诚。
那就再来一次。
可他喉咙紧得狠,硬是发不出声。
“叶校尉。”
软糯甘甜的声音,宛如滚雷,在叶云决耳畔炸开,他像操练时被点名了,即刻应声。
薛浣道:“叶校尉,到村口了。”
这么快就到了?
叶云决望着立在前方的大石碑,只觉它像一座巍峨大山,压在自己胸口上。
他的口开得比百斤的弓还难,“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啊?”薛浣茫然望他,想起之前的意外,“哦,没关系的。”
她举起手中的糖画,嫣然一笑,“还好它没摔碎。”
叶云决见她终于又笑了,方暗自舒了一口气,忽闻有老媪声音传来。
原来是谢媪,因薛浣迟迟不归,便来村口望她。看她跟叶云决在一起,不免疑问。
薛浣只道自己半路上被人欺负了,幸好遇到叶云决。
叶云决没有多言,应是看懂了她的示意,也不想叫老人家担忧。
谢媪叫叶云决留下吃饭,他没怎么推辞,便答应了。
*
随着一声惨叫,谢家仅剩的一只公鸡死在薛浣的屠刀下。
放血,拔毛,清洗……
堂屋里,叶云决的视线穿过房门,落在院子里那干脆利落的身影上。
谢媪坐在一旁,犹在滔滔不绝地夸着:“她呀!别看生得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人可能干嘞!”
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口舌,正要接着吹,却瞥见叶云决转过头来,神色郁郁的。
谢媪挤了挤眼,确定自己没眼花看错,心里直犯嘀咕。
她之前听谢翁说,叶云决特地问过那丫头的事,似乎对她有意思。况且他这么冷的性子,愿意留下来吃饭,谢媪便笃定他对那丫头是中意的。
眼瞧着她屋里屋外皆是好手,喜欢都来不及的,咋又拉着个脸了呢?
难不成,是嫌她长得太俊了?
谢媪往外瞥去,恰巧薛浣清理完了鸡,拎着鸡脖子往火房走,日头耀在她身上,头发乌漆漆,脸面光艳艳,当真是叫人移不开眼。
没跑了!
定是觉着她生得太好,怕日后会招出是非来。
谢媪正想着,忽听叶云决问:“小娘子身上可有带什么物件?”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她记不得从前的事了,所以我想着,若是有随身物件,我也能帮着寻寻家人。”
寻家人?
敢情不是嫌,是愁着寻娘家人呐!
这叶校尉想得可真周到。
谢媪一乐,忙说:“这个有,她脖子上带了一个玉坠。”
“玉坠?”叶云决的眼睛一亮,追着问,“什么样的玉坠?”
谢媪是那晚给薛浣换衣裳的时候看见的,光线昏暗,她没看清,叹了一声道:“记不得了,等她过来,叫她拿给你看看。”
叶云决淡淡一笑,盯着面前的搪瓷碗出神。
桌子年久失修,四条腿参差不齐,碗里的水摇摇晃晃。
看那小娘子的言谈举止,至少出身小康之家。带玉坠,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应该不会是她的。
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干脆利落地干农活。
甚至,杀鸡?
她在千里之外的洪州,怎会大老远地跑来边关?
还有,怀远……
叶云决端起碗,猛灌了几口水。
绝不会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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