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学宫正好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天还不亮,陶小皇子就带着苏洛洛和凌云志二人偷偷跑去了学宫后面的瀑布。
果不其然,正如晏慎所言,这个时辰和尚正坐在瀑布下的一块山头上打坐。
“等会到了卯时三刻,秃驴沐浴时定会把衣物放在岸边,到时候……”陶元倒拎起一只“吱嘎吱嘎”叫唤个不停的小田鼠,嘿嘿一笑。
这事苏洛洛越仔细想越觉得不靠谱,忍不住皱眉问:“真的行吗?”
小皇子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脯:“你就放心,这秃驴对于素来爱干净,尤其是他自己的东西。等会我们趁机把这个小东西塞到他那堆衣服里,那秃驴定会气个半死……”
苏洛洛:“……”可她怎么想都觉得陶元是个智障。
相比于她,一同跟来的凌云志倒是对他有信心的多。只是苏洛洛没想明白,这人究竟是为什么跟过来的。
她虽信不过陶元,但那小子实在太烦人,再加上她却是看和尚不爽,这才勉强同意一起过来。
陶元与裴恣好歹也相识两年有余,小皇子心傲气高,自称裴恣大哥,自然不想让别人欺负“小弟”,他想捣腾和尚也是情有可原。
可凌云志与他们相识不过几日而已,按理说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瞧见苏洛洛不信任的目光,凌云志挑了挑眉,“啧”了一声:“如果我说为同窗两肋插刀你信吗?”
苏洛洛:“……”
苏洛洛的眼神极为不善,少年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好吧,其实我只是太无聊了,看着陶小公子的举动有趣得紧,就过来瞧瞧。”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陶元突然回头:“嘘——”
他张了张嘴,用唇语示意:“他要开始了。”
苏洛洛屏息凝神,紧张地盯着那边的景象,凌云志往前挪了挪,遮挡了她的视线,他笑得一脸风骚:“女孩子家的,就不要看这种东西了。”
“……”
三人躲在一块山石后面,陶元瞧准了时机,逮着和尚转过身的功夫,立马揪着小田鼠垫着脚如同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
谁知——
突然,脚下一绊!
“!”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自己的声音即将溢出喉咙的那一刻,陶元立马撒手,率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为了不发出声响,他都没来得及以灵力缓冲,就这么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小田鼠在他面前扑腾了一会,欢快地跑路了。
苏洛洛:“……”这二愣子果然只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谁在那!”
可就算小皇子捂了嘴,但栽倒引发的动响还是引起了和尚的注意力。
小皇子急得满头大汗,就在和尚打算起身时,他急中生智:“喵~”
苏洛洛、凌云志:“……”
好在和尚真的被唬了过去,没有多做追究。
瞧着那边没了动静,小皇子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被绊倒的状况,贴在地面上爬回来的。
苏洛洛瞪他,压低声:“现在田鼠跑了怎么办?!”
“要不我们往他衣服里吐口水?”陶元挠了挠头。
“吐你个头,和尚都要走了。”
小皇子纠结地抓着头发,企图再次将苏洛洛拉入队伍:“要不等他去亭子里泡茶的时候我们继续?”
-
“这和尚每日清晨都会在竹亭旁的林子里采露珠,然后泡茶饮用。”陶元从怀里掏出三个纸袋子分给他们,“只要趁着和尚还没来之前,把这个东西抹到叶子上就好了。”
“这是什么?”
“巴豆粉。”
苏洛洛信不过他:“这很容易就看得出来吧?”
陶元不满道:“这可是本皇子亲手调制,无色无味!”
她怎么不知陶元会弄这种东西。
凌云志半信半疑,将粉末倒在手心,又接了一旁的露珠与之,确实无色无味。
苏洛洛也凑近闻了闻:“怎么感觉不像啊。”
“本皇子不可能弄错的!”陶元一个劲的催促,“秃驴马上就要回来了。”
三人相视点头,立马开始分头行动。
不过多时,和尚翩然而至,苏洛洛见势立马将东西收起,和陶元他们多了起来。
谁知,和尚刚踏入竹亭,正准备拿起亭中石桌上的饮具。
“轰隆——”
整个天幕瞬间被乌云所笼罩,几乎是与雷电同时而落,暴雨倾盆。
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三人的劳动成果冲得干干净净。
竹亭附近本就不好藏人,苏洛洛等人就躲在不远处的竹林中,根本来不及逃窜,被浇了一个透顶。
“……”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一刻钟,大雨突然就停了。
乌云退散,重见天日。和尚轻叹一声,雨珠与露珠终归不同,然后晃悠悠地离开了。
可是三只“落汤鸡”还待在原地。
苏洛洛抹了一把脸,甩掉了雨水,面色阴沉得可怕。
小皇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平日嚣张态度全无,他小心翼翼道:“那个……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苏洛洛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狂怒挥拳:“陶元!你这什么馊主意?!”
小皇子见势,倏地蹲身抱住脑袋,动作迅速麻溜得让人叹为观止。
一缕缕阳光从云层缝隙之中倾泻落下,瞧见三人打打闹闹的背影逐渐远去,一个眉目阴郁的少年负手竹林后走出,低头望着几人打闹时不慎掉落在地的纸袋。
雨后天晴,雀儿从树枝上蹦落,瞧见有人一动不动站在那,好奇地歪着脑袋一蹦一跳凑了上去。
“叽叽叽。”
因暴雨打落了不少树籽,雀儿低头啄食,顺带叼走了落在纸袋上的那一粒,是混着粉末的……
少年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轻笑一声,旋即转身,动静立马惊扰了这只觅食的雀儿。
雀儿扑棱翅膀刚准备离开,可身躯却突然开始抽搐,不过一会功夫就化作一摊血水。
雨后的空气沁人心脾,微风送来了些许凉意,少年嘴角噙着微笑,边走边叹:
“这场雨下得真是及时……”
-
苏洛洛差点甩脸走人,可陶元软磨硬泡,对天发誓还有最后一个,最后一个肯定成。
苏洛洛无奈,只好换了一身衣服继续跟着他去了。
也不知他从哪听说和尚怕蛇,屁颠屁颠就要带着他们上山抓蛇,可苏洛洛对此事表示怀疑。
小皇子一拍胸脯,骄傲道:“蛇族以我们龙族为尊,抓几条蛇还不是挥挥手的事情,你看好,只要本皇子叱令一声,那些蛇立马乖乖地跑到本皇子的篓子里来。”
苏洛洛:“……”
陶元在几人面前将竹篓一字排开,叉腰静等。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周围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蛇腹在草木树叶滑动摩挲的声响。
光听着声音,苏洛洛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刚准备找一个地方避一避,谁知还未来得及转身,耳旁突然刮过一阵风。
等她回头时,身后的凌云志早已不见踪影。
最后苏洛洛是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发现他的。凌云志此时正抱着树干,悻悻笑道:“我也有点怕……”
“……”
就留着陶元一人她不放心,苏洛洛搓了搓手臂,耐着性子等了下去。
好在这人平日看着不靠谱,但好歹龙族的血脉压制是真的。小蛇们鱼贯而入游入竹篓,皆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陶元眼看差不多了,刚准备提着东西走人,就在这时——
“嘶~”
苏洛洛抬头,差点撅了过去。
一条大蟒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人瞧。大蟒一身漆黑的鳞片泛着幽冷的光泽,它的腰身足足抵得上两个成年男子,脑袋更是硕大无比,此时正吐着鲜红的蛇信子缓缓向他们靠近。
这条大黑蟒想来也是受陶元血脉召唤而来的,虽然并未做出攻击的倾向,但苏洛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蛇,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发憷。
于是,她很识时务地怂了。
等到小皇子回头时,只见她跟着凌云志齐齐挂在了树上。
“……”
小皇子说到底是龙族,自然瞧不起这种血脉要比他低上许多的蛇,就算它块头大,看着也渗人。
陶元昂着脑袋,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底气十足:“看什么看啊,没见过龙啊!”
虽然语气嚣张至极,但两腿却很诚实地开始发抖了。
这位黑蟒兄弟应当开了灵智,只是在这荒野山林间没有人点化,估摸着只有三岁智商。
三岁小孩的模仿能力很强,三岁智商的黑蟒兄弟也亦是如此。瞧见陶元嘴巴一张一合,它也跟着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嘴,顺带露出了堪比他胳膊粗的尖牙。
陶元:“……”
黑蟒兄弟瞧他僵在那不动,眨了眨眼,伸出了蛇信子舔了舔他的脸,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陶元:已卒。
可这对黑蟒兄弟来说似乎还不过瘾,它又晃动着大脑袋又开始喝陶元玩起了贴贴。
小皇子抵死挣扎,奈何比不过它的力气。好在黑蟒兄弟在一顿猛贴后,终于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
它缓缓退下,然后用脑袋蹭开了蛇篓盖子,深情款款地和陶小皇子对视了一秒。
陶元心道不妙,可惜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黑蟒兄弟凝视着竹篓,然后用自己硕大的脑袋“蹭”地插进了脆弱无助的竹篓。
陶元痛心疾首,扑上去扒它:“这个篓子还没你脑袋大啊!出来快出来!”
可黑蟒兄弟仿佛不太聪明,瞧了一眼被自己撑爆的篓子,默默转身继续往竹篓洞口埋自己的大脑瓜子。
一连撑爆了三个蛇篓,所有的小蛇不再听从指挥,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吓得四散而逃。
而不太聪明的黑蟒兄弟这时似乎也发现了没有蛇篓可以给它钻了。
陶元依靠血脉压制送达的指令就是让它们来到此处钻篓子,既然篓子没有了那就是任务完成了。
黑蟒自幼就独自生活在山上,虽不太聪明,但依靠着传承记忆也知道自己需要多亲近龙族。
自认为帮了龙族大忙的黑蟒看起来似乎兴奋极了,使劲在原地转圈圈甩尾巴,他身躯本就庞大,这么一折腾,差点把树上的苏洛洛与凌云志给震下来。
苏洛洛:“……”这蛇也太狗了吧。
和陶元做了离别的最后一个贴贴后,留下了凌乱的三人,以及被撑爆的竹篓残骸,黑蟒兄弟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回家了。
山中的小蛇被黑蟒吓到了,说什么不肯再出来。最后,三人折腾一日累死累活毫无结果,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学宫了。
而且等他们回去后正巧错过了饭点,伙房内也只剩下了前几日剩下的放在窗边风干的硬馒头。
三人只能蹲在斋舍的院门前,可怜巴巴嚼着硬馒头。
陶小皇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望着手中硬的堪比石头的馒头,心中越想越气,到最后竟然一跺脚窜起身,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他赌气地大吼道:“呸,本皇子不吃了!”
苏洛洛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站立的人影,似乎预感不妙,心中莫名打了一个突。
她的目光随着馒头抛出的弧线移动,直到它不偏不倚砸中了那个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依旧锃亮且扎眼的……光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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