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翊脚踏通体银白、灵力不停翻涌着的不器神剑,将林茵搂在外袍内,为她遮挡着扑面而来的严寒风雪。
幸好当时二人仍有所思量,没有当着雪灵的面御剑飞行,只满口说着这极北冰原天寒地冻,普通灵剑本就难以使用,更遑论用来御剑飞行赶路。
而凌翊现下踩着的这把不器剑,乃凌翊修为升至元婴期时,剑宗见其训练所拿普通铁制灵剑,笨拙无比,实在废物,枉为他徒。
萧池睿便一只手抓着凌翊赶赴万剑谷,亲自找了颇具威名的万剑谷谷主,也不知卖了什么人情,才把他这可怜徒弟送进了万剑谷中最珍贵的上古剑冢中。
也是在那,历经半月有余,不知经历多少险苦,凌翊最终与这遗留世间千年的上古神剑签订血契,当了它的主人。
等到剑宗带凌翊回闲清山时,凌翊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内衫脱下便可见深褐色的血痂和剑痕。
他仍如往常那般勤奋练功,天未晓时便在别鹤峰练完闲清山剑谱,之后便是运气修行,枯坐于群山之间的一叶小亭。
凌翊本以为他会独自舔舐这份疼痛良久,直至凭借修仙者良好的体魄痊愈。
只除了那天,秋高枫红,林茵攀爬了一座又一座山头,才在那孤单的小亭中见到了凌翊。
林茵见凌翊面色发青,唇瓣发白,直觉不对,这才扒净了凌翊的衣裳,也没顾上少年清朗眉目间羞愧瑟缩的神情,给那满身淤血剑痕涂上了她珍藏良久的金疮药。
也由了林茵这份心细,她成了这闲清山上,除凌翊以及剑宗外,唯一一个知道不器剑来历的人。
林茵在少年温热的怀里,听到跳动着的心跳声。
咚咚咚的。
有点急,有点快。
林茵也莫名紧张起来。
凌翊说:“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有问题的?”
闷在对方怀里的林茵,一张清丽的小脸被热得红彤彤的,怕被风吹得在细窄的剑身上摇晃,一只手还紧紧拽着凌翊的外袍。
声音也在厚实的衣袍内闷着,不似以往那般清爽,“其实一开始就不太相信他们。”
“但确定他们有问题,还是在那个山道转弯的地方,你怕我冷,捂着我裸露在外的耳朵,把我紧紧抱在你的外跑里。”
“那瞬间,安静了很多。”
“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而且与我们一样,那些雪灵在风雪面前,也步伐缓慢艰难。”
“其次,就是我让你陪我去找钗子。”
“若真按雪灵所述,他们一直陪伴着雪欢,那也必定知道猎户,又怎么会不知道钗子呢?”
凌翊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在装傻充楞。”
“可若是这乡野偏僻,猎户家中没有钗子呢?他们又如何能知道。”
林茵:“我二人自从上这囚灵山以来,何时分别过?”
凌翊接话,“简直像个连体婴儿一样。”
林茵瞥了这幼稚少年一眼,继续分析,“而且我不明白,若是真的雪灵,为何万般不同意你陪我一起?”
“偏生让我一个人去。”
“而你绝对不行。”
“所以我推测他们的目标绝对是你。”
“而且从这极北冰原到远隔千万里的宁州闲清山,非有一番决心焉能传达书信。”
“你信?常年不出囚灵山的纯洁雪灵,人脉能够穿越千万里,到达闲清山。”
“而且还正正好,以家书的名义躲过长老师父的眼线,直接送到你的手里。”
凌翊垂头,苦涩的笑意蔓延到眼底,“我也明白,天方夜谭。”
“只是那枚橙红的玉佩与自幼我身上戴的那枚,着实吻合,堪称天衣无缝。”
“而那玉佩,除师父和各位长老,以及你之外,无人见过。”
“若真与我爹娘无关,又怎么会连那内里隐藏的暗纹都如出一折呢?”
林茵却声音急迫,“那你为了那微薄的希望,就孤身一人以身试险,全然不顾...”
简短到若不是全神贯注只怕发现不了的停顿,“...剑宗,以及闲清山上的师兄弟们了吗?”
凌翊缄口不言。
半晌后他开口,是很低的声音,在呼啸的山风间听不清楚。
“那你为何要跟来呢?”
明明不信是真的。
明明知道有危险。
明明从幼时相识起便贪恋生贪图闲。
明明是个从未没受过苦的清闲仙子。
......
无数个“明明”被含糊在他未竟的话语中,堵在沉闷的喉间。
林茵没有听清楚,便仰着头看他,神色间满是疑惑。
未等林茵开口问询,一只利箭自当空而起,携带雷霆之势,意图攻二人不备。
幸好凌翊反应迅捷,在那暗箭距人仅三指距离时,就调转不器剑方向,完美避开二人的躯体。
暗箭擦着不器银白的剑身,本应直下山川,却未曾想,被锋利剑身所触,刹那间断成对称的两只铁条,就这么被卸了力气,坠下山去。
一波危险刚落,未等二人松懈半分,半空中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雨当头淋下,不器剑尚在脚下,凌翊顺手拿起林茵腰间所挂闲清山分发给众弟子的普通灵剑。
那在林茵手中平凡普通甚至由于修习多年而黑锈的下等灵剑,到了凌翊手上,霎时银光大绽,灵气充盈缠绕,恍若剑冢中不世出的上等好剑。
凌翊就这样脚踩一剑,怀抱一人,单手一把下阶灵剑,便能抵挡万千箭雨,杀出重围。
迎面就是凌厉的暗箭和刺骨的寒风,当时仍年幼的十三岁凌翊就这样把林茵死死摁在怀里,护佑她安祥。
万千箭雨也落不到凌翊身上,为首之人见此举不行,便命手下退下,自身前去杀人。
在森寒箭雨之后,迎面袭来一元婴期修士,那人浑身上下裹满黑袍,哪怕是脸也不例外,只露出一双阴鹜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睫低垂,蔑视这脚底的凌翊。
那修士通身覆盖着黑沉的雾气,死气弥漫,没有半点能称之为人的气息。
彼时,凌、林尚年幼,不知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被那死亡侵蚀的腐朽气息一点点渗进心脏。
从鲜活跳动的心脏里一点点泵出名为“恐惧”的情感。
“今天,我就杀了你,看看萧池睿那老东西脸上会是什么精彩的表情。”
邪修纵是被黑布全身覆盖,那不正常抽搐着的躯体,也表达出了他极度愉悦、兴奋的内心。
就好像在说,他会全心全意地玩弄这只拼尽全力张牙舞爪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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