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苏婉的名字，陈浩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接过外卖袋，手指碰到我的手。
那一瞬间，我的左眼猛地刺痛。
画面闪过。
陈浩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聊天记录。对方说：“东西拿到了吗？钱已经打到你账户了。”
陈浩回复：“拿到了。但你们要保证，不能伤害她。”
对方：“放心，我们只要东西。”
然后是另一个画面：陈浩把U盘交给一个人。那个人戴着手套，接过U盘，转身离开。而他的手腕上——有一个蛇形纹身。
刺痛感消失。
我后退一步，震惊地看着陈浩。
他也看着我，眼神闪烁。
“你……”他开口，声音干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我反问。
“苏婉的死。”他说，“那不是意外，对吧？”
我没说话。
陈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是谁杀了她？”
他的手很冰，力气很大。我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你先松手。”我说。
陈浩松开了手，但眼神依然紧盯着我。
“苏婉死前，在调查公司的一些事。”我试探着说，“你知道吗？”
陈浩的脸色更白了。
“我知道。”他低声说，“她发现了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她想用这些作为谈判筹码，解约单干。”
“然后呢？”
“然后……”陈浩闭上眼睛，“有人找到了我。说只要我把证据偷出来，就给我一笔钱，还能让我和……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另一个人是苏婉的闺蜜？”
陈浩猛地睁眼：“你怎么知道？！”
我没回答，继续问：“你偷了吗？”
“偷了。”他痛苦地说，“但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会杀她。他们说只是吓唬她，让她放弃……”
“他们是谁？”
陈浩摇头：“我不知道。一直都是线上联系，没见过面。钱也是海外账户打来的。”
“交U盘的时候呢？也没见到人？”
“见到了。”他说，“但那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我只记得……他手腕上有个纹身。蛇的纹身。”
果然。
是周明远。
“那个U盘里是什么？”我问。
“偷税漏税的证据，还有一些……潜规则主播的录像。”陈浩说，“苏婉本来想用来威胁公司，结果……”
结果成了催命符。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愤怒。
为了钱和女人，出卖自己的女朋友。结果害她丢了命。
“警察在查你。”我说，“手包的事，你解释清楚了吗？”
“解释了，但他们不信。”陈浩苦笑，“手包确实是我的，但一周前就丢了。我也报警了，可警察觉得我在编故事。”
“因为太巧了。”我说，“丢了一周的手包，刚好出现在死亡现场。”
“是啊，太巧了。”陈浩喃喃，“巧得像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我们都没再说话。
客厅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的嗡嗡声。
最后，陈浩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想帮苏婉的人。”我说。
“怎么帮？”
“找出真凶。”我看着他的眼睛，“你愿意作证吗？证明有人指使你偷证据，证明苏婉的死不是意外。”
陈浩沉默了。
很久，他才说：“我作证，警察就会信吗？我没有证据。聊天记录删了，转账记录可以解释成正常往来，交U盘的时候也没录音录像……”
他说得对。
没有实质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不过，”陈浩突然说，“我留了一手。”
他走回客厅，从沙发底下摸出另一个U盘。
“这是备份。”他说，“原件给了他们，但我复制了一份。苏婉说过，重要资料一定要备份。”
我接过U盘，心情复杂。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因为怕。”陈浩坦白，“我怕他们知道我有备份，会来杀我灭口。但今天……今天看到你，我觉得也许该赌一把。”
“赌什么？”
“赌你能找到真相。”他说，“赌苏婉不会白死。”
我握紧U盘，点了点头。
离开陈浩家时，天已经黑了。
我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车来车往，脑子里像一团乱麻。
周明远、王总、王美琳、陈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在说谎。
而苏婉，成了这场游戏里唯一的牺牲品。
手机震动，是墨道长发来的消息：“周明远的详细资料发你邮箱了。另外，有个新发现：他和星光传媒的王总是大学同学，关系一直很好。”
大学同学。
所以，周明远帮助苏婉是假，替老同学解决麻烦才是真。
所谓的心理治疗，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骗她的信任，骗她的秘密，最后……骗她的命。
我收起手机，准备回家整理线索。
走到一个巷口时，突然感觉背后有人。
我停下脚步，回头。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和几只翻垃圾桶的野猫。
是我太敏感了？
我转身继续走。
走了几步，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这次更强烈。
像有根针扎在背上。
我加快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也加快了。
我跑起来。
脚步声也跑起来。
巷子很长，出口在百米外。路灯把影子拉得奇形怪状，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拼命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终于跑到巷口，我冲出去——
撞在一个人身上。
我抬起头，吓得魂飞魄散。
是周明远。
他穿着白大褂，外面套了件风衣，站在巷口的阴影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温和，“这么晚还在外面？”
我后退一步，想跑，却发现巷子那头，也走出来一个人。
是王美琳。
她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我。
前有狼，后有虎。
我被堵在巷子里。
周明远往前走了一步，路灯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眼镜反射着冷光，看不清眼睛。
“听说你在打听苏婉的事。”他说，“为什么？”
我没说话，手悄悄伸进包里，摸到手机，想按紧急呼叫。
但周明远动作更快。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把东西交出来。”他低声说，“陈浩给你的U盘。”
我挣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王美琳走过来，“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陈浩。看到他给你东西了。”
周明远的手收紧，捏得我手腕生疼。
“林怼怼，前新媒体编辑，昨天被开除。今天就开始调查苏婉的案子，还去公司附近蹲点。”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谁派来的？记者？警察？还是……别的什么人？”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周明远皱眉。
“我笑你蠢。”我说，“杀了一个人，还想杀第二个？真当警察是吃素的？”
周明远的脸色沉下来。
“苏婉是意外死亡。”他说，“警方已经定案了。”
“是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手腕上的纹身怎么解释？苏婉死前看到推她的人，手腕上就有这个纹身。”
周明远的手抖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捕捉到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松开我的手，退后一步，“纹身是我最近才纹的，苏婉死前我根本没纹。”
“是吗？”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是我的，是墨道长给我的备用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录音，“那刚才你说的这些话，要不要交给警察听听？”
周明远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像毒蛇。
像他手腕上那条蛇。
“你找死。”他说。
王美琳从包里掏出一把刀，刀锋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我握紧手机，脑子里飞快计算逃跑路线。
巷子很窄，两边都是高墙。前后都有人，唯一的出路是……
我抬头，看向旁边的墙。
墙不高，大概两米五。墙头有碎玻璃，但如果动作快，也许能翻过去。
“墨道长。”我在心里默念，“你要是真有灵，就现在给我点支援。”
像是听到了我的祈祷，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然后是汽车喇叭的狂响。
周明远和王美琳同时回头。
趁着这个空隙，我转身就跑——不是往巷子外跑，而是往墙上跑。
助跑，起跳，抓住墙头——
碎玻璃扎进手心，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但我没松手，用力一撑，翻了上去。
跳下墙的瞬间，我听到周明远气急败坏的声音：“抓住她！”
我落在墙的另一边，是条更窄的巷子。我没停，拼命往前跑。
身后传来翻墙的声音。
他们也追上来了。
我冲出巷子，跑到大路上。正好有辆出租车经过，我拼命挥手。
车停了。
我拉开车门跳上去，大喊：“开车！快开车！”
司机吓了一跳，但还是踩下油门。
车开出去几十米，我回头，看到周明远和王美琳站在路边，脸色铁青。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才瘫在后座上，大口喘气。
手心全是血，衣服也被汗湿透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我：“姑娘，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我摇头，“去……去警局。”
“哪个警局？”
“市局。”我说，“找李卫国警官。”
司机没再多问，调转方向。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心跳渐渐平复。
U盘还在我包里。
录音还在手机里。
周明远和王美琳的罪行，跑不掉了。
只是……
我抬起手，看着手心的伤口。
碎玻璃扎得很深，血还在流。
而我的左眼，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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