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完,走出酒楼。
这已是她退婚的第四日。
慕容家却还未将嫁妆还回,江颖沐偏头便看见慕容怀与容卿卿二人在逛街。
今日乃上元灯节。
十里通明,花灯如海,流光溢彩,夜夜笙歌,琴瑟和鸣。
原来她已在茶馆听了许久。
江颖沐走向二人面前,容卿卿手里提着一盏兔子灯,慕容怀挡住她身前。
“慕容公子,许久未见满目春风啊。”江颖沐出声调侃。
“沐沐,退婚一事既已定下,便如此吧。”慕容怀像是不舍又像是解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江颖沐一直守着礼教,却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
“可慕容公子是否忘了我的嫁妆钱。家道中落,你我婚姻因在,家父归隐前便将我交于慕容家,望你我成婚。可如今婚已退,我的嫁妆何时归还?”江颖沐字字句句在理。
路人已将三人围成一个圆。
江家与慕容家的风月事早已传遍上京城。
“这,区区嫁妆,我慕容家又不是不还。”慕容怀甩袖,强硬挽回慕容家脸面。
“十里红妆,你慕容家想还还得掂量掂量,靠着我的嫁妆却又弃我于不顾,这就是你慕容家的家教吗?”江颖沐特意扬起音调,引得众人喝掌。
皆侧目而视,与身旁之人谈论起来。
“这慕容家也太不把江家当人了。”
“婚姻已退,慕容家却一直霸占江家嫁妆,欺人太甚。”
“江家姑娘也是一心错付,慕容公子身旁那位看着也不像哪家小姐啊。”
……
人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江颖沐勾起唇角,笑得明媚。
“我说了我慕容家不缺这点嫁妆钱,江颖沐你非得将家丑外扬不可吗?你别忘了,江家破产,婚姻已废,你在京都城内再无依靠,你惹了慕容家,又能活得过几日?没我你早就尸首全无了。”慕容怀眉尾上挑,像是抓住了江颖沐的把柄,骄傲又自负。
“我江家破产,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嫁妆,何错之有,你慕容家仗着权势一手遮天,欺我乃一介白身,皇权在上,法律在上,岂可不顾天理!”
“江姑娘说得太多了。”台下众人纷纷鼓起掌。
这是她搭建的舞台,属于她复仇的舞台。
观众是她的观众。
“你……”慕容怀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
“还望择日,我能看见我的嫁妆。”江颖沐笑着看向围观群众,对大家微微一笑点头谢礼。
人群之外响起一道掌声,众人纷纷接上。
慕容怀气得心脏疼,容卿卿见此赶紧扶住他,一副水汪汪的大眼望向江颖沐:“你怎可如此对阿怀哥哥,阿怀本不想再与争论,而你却不依不饶,如此伤人,弃从前的情分于不顾,你又有何天理。”
“我当然有,法为天理,慕容怀不顾情意在先,我无需强求,儿时情分便一刀两断。”江颖沐转身潇洒离去。
“好,说得好。”
……
人潮散去。
江颖沐走在商铺之间,买下一盏荷花灯。
坐在池塘旁,将荷花灯放入水面。
双手合十,闭上眼许愿:我想要很多很多钱,发大财。
一片岁月静好。
身边来来往往,小孩玩闹的嬉戏声不止。
忽的一个孩童装上江颖沐身旁的灯笼架,架子往下倒,江颖沐却没一心赏景。
湖水的倒影反射一切,江颖沐瞪大眼坐起身,却已来不及。
“救命啊!”她闭上眼无声求救。
睁开眼却何事未发生,架子倒在了她的身旁。
她只看了一个黑影,匆匆来匆匆去。
江颖沐赶紧追了上去。
江颖沐:是他在保护自己?他又是何人,小说中从未描写过。
他是逃脱小说设定的人,是小说之外的鲜活生命与灵魂。
她大喊:“站住!”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帮我却逃跑?”
她想要抓住他。
却根本无能为力。
肖鹤锦站在楼台亭阁之上,少年的眉眼舒展,黑夜里更显凌厉。
“江小姐。”
江颖沐站在原地环顾四周,听到这声抬起头,与他撞上视线。
“你究竟为何人?”江颖沐蹙眉质问。
“我是何人不重要,江小姐,多年未见,依旧伶俐,在下赞赏可嘉。”说完肖鹤锦便转身饶到圆柱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脑子有病吧。”江颖沐无语大骂。
江颖沐不再管他,而是拂袖而去。
第二日,慕容家便将嫁妆退还回来。
“江颖沐,如此江慕两家再无瓜葛。”
江颖沐笑着抚摸着银两,笑盈盈点头:“当然,告辞。”
说完她拱手相送。
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让人又爱又恨。
她终于包下了那处宅院。
宅院的门口的匾额上刻着三个大字;
“锦墨坊”
属于她的染坊开业了。
鞭炮声响奏千里,她向所有人宣告锦墨坊的开业。
领居是一个来贺喜的。
是一个年级较轻的姑娘,看上去才及笄年华。
“江姑娘,开业大吉,祝你财源滚滚。”
“谢楚姑娘。”
“江老板开业大吉。”
江老板一词惊到了江颖沐,从前大家都叫她江姑娘,江小姐。
愣了一秒,才笑着拱手回应:“谢老伯了。”
从前她的身份是江家小姐,慕容家儿媳,慕容怀的未婚妻。
如今她是这锦墨坊的老板。
院里由作坊和晾晒的院子两大部分组成。晒布场地以青砖铺就,竖立着密密麻麻的高杆和阶梯式晒布架。
江颖沐看着眼前一切,成就感满满。
好似人生得一小满。
她将布料浸泡于水中,待彻底浸湿取出,捆绑出不同形式的方式,再次浸泡在已准备好的染料之中。
两柱香后,取出,起先为黄绿色待氧化后呈现蓝。
晾干后需清水漂除多余染料,再次晾晒。
那天她穿上了她亲手制作的扎染罗群,开心亦有骄傲。
那是中华传统文化。
是老祖宗遗留下来的非遗物。
她起舞于高杆之间。
傍晚,江颖沐即将入寝,头顶却传来了踩踏砖瓦的声音。
很轻,但她耳灵。
这人定是轻功了得。
江颖沐小心翼翼走下床,打开房门。
“何人鬼鬼祟祟,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离开。”说着她一步步走向井边拿起木杆。
一道黑夜穿房顶一跃而下,江颖沐立马抡起棍棒准备打过去,肖鹤锦拿起剑柄挡住。
月色朦胧中,寒风阵阵吹起,院中纱布飘起,一瞬间蒙住了视线。
再次相见,肖鹤锦笑意盎然,放下剑,江颖沐也渐渐放下手中棍棒。
“你究竟是何人,一直跟踪我。”江颖沐有些无语。
江颖沐:大半夜扰我睡觉!
“多年不见,江小姐不记得在下了?”肖鹤锦恢复了那副冷淡的表情。
刚刚的笑意像是她刚睡醒的错觉。
错觉也罢。
她只知道她现在真的很困!
“当然,救我两次于水火之中,江某永生难忘,必以谢之,不知公子想要江某何以报恩。”江颖沐硬扯出一副恬淡的笑。
“汀州种种,江小姐难道真的忘了?”
江颖沐蹙起眉,原著中写过原主从小在汀州,五岁后便回到京都城内。
不过也没有细写过具体经历过什么。
难道这个人就是发生在故事之外的人?
“那时心智未熟,记忆尚无,公子这么晚了来找我何事啊?难道深夜来访就是为了让江某报恩的?”江颖沐说的咬牙切齿。
被打断了睡意她真的没心情理他。
“今日来是为了家父之事,家父与令尊曾是至交,前段时间家父是要来京都探情便是来找令尊,可却迟迟未有消息,几日前忽然来信,却只有四个字‘京乱,归难’,于是我马不停蹄赶来京都,却听闻江家破产,才找到姑娘,想请姑娘帮忙。”肖鹤锦解释。
江颖沐点点头,双手抱胸,微仰起头看他:“我能告诉你的消息只有一条。”
“什么?”肖鹤锦抓紧问。
“我不知道,要想知道这一切只有找我父亲,如今家父家母已归隐山林。”江颖沐摇摇头。
“令尊住处在哪?”
“扬州。”
“好。”说着肖鹤锦转身就要走。
江颖沐赶紧拉住他,笑着开口:“扬州那么大你怎么找得到他,你得需要一个领路人。”她扬了扬眉,一副“这个人就是我的”样子。
“那多谢江姑娘了。”肖鹤锦立马拱手相谢。
江颖沐的小心思却已出来:“你看,我这么大的染坊,光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想要一个下手,我觉得公子就特别合适,我帮你,你替我打下手?互帮互助嘛。”说着她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
意味明显,就差把占便宜写在脸上。
肖鹤锦一心只有寻父速速点头应下。
“好好好。”江颖沐一把大腿,兴奋不已,“明日,明日便启程,今日太晚了,乏了该入寝了,公子也早点歇息吧。”
说着她转身往回走,突然想到什么回首又问:“对了,公子尊姓芳名?”
“在下姓肖,名鹤锦。”
江颖沐回身比了个“OK”的手势。
肖鹤锦虽然看不懂,却也知晓。
如今已快亥时。
是他太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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