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魑推开第三扇门的瞬间，“噗嗤”一声，又细又长的刀刃贯穿了他的心脏。
发生的太快，来不及闪躲，白魑踉跄几步，被怼到墙上，刀刃拔出，鲜血如注，他看了顾离一眼，眼皮缓缓合上，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应该死透了。
第一次见到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蒋辰有些发慌，下意识的握住顾离的手，干的、热的。
再转头看向顾离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经意的撇了一眼白魑的尸体，好像还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蒋辰再次感叹顾离的强大，不止有强大的“腿功”，还有临危不乱的强大内心。
顾离没注意到蒋辰的表情和心理活动，直勾勾地盯着手握人骨刀的男鬼。
男鬼赤·裸着身体，全身没有一丝毛发，皮肤上布满了灰黑色的霉斑，这种霉菌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散发着阵阵恶臭。
在他左边胳膊的手腕处，有一道平整的切口，没有手掌。
想必他握在右手中的人骨刀，便是用他的左手骨制作的刀柄。
够疯狂，对父母狠，对自己也毫不手软。
男鬼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刀刃上的血渍，吃痛般的哆嗦了一下，再俯身看向白魑，好像对他的眼睛很感兴趣，挑开眼皮看了看，顿时变得兴奋起来，发出低沉、阴森的笑声。
蒋辰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们不去帮忙吗？就算白魑已经死了，也不能看着他被鬼吃了吧，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
“不用帮忙，”顾离转动着折叠刀，挑了挑眉，“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蒋辰不明白：“装什么？装死吗？他的心脏都被捅穿了。”
男鬼的刀尖靠近白魑的眼睛，在即将触碰到眼皮时，白魑偏过头、躲了过去。
只见他手中握住装着鬼脑袋的银网兜，猛的抡起来砸向男鬼的头颅，力气很大，顿时两个鬼脑袋都陷进去一个坑。
白魑趁机逃了出来，跑到蒋辰身侧。
看到有人死而复生，蒋辰张圆了嘴，着急道：“你没死啊？”
白魑：“我二十九。”
“？？？”
这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就像在问“你吃了吗”，对方回答“我洗澡了”。
白魑看似回答的莫名其妙，其实回答的刚刚好——天谴之人，只能死在三十岁，提前一秒都不行。
如此看来，这个惩罚，也并非全是坏事。
“给我眼睛，我要黄色的眼睛，有了它才能完成我的作品。”男鬼咆哮着冲过来，速度很快。
走廊太窄，要么转身跑，要么正面刚。
有银月在手，顾离决定不拖沓、正面解决。
她的身影伴着银光来到男鬼面前，男鬼的眼神锁定在顾离身上，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和男鬼的眼神对上了。
顾离察觉不对劲，可是银月已经挥出去了，只见人骨刀正正地打在银月的刀刃上，“咔嚓”一声，银月断了，断的整整齐齐。
好像还听到了白魑后槽牙断裂的声音，虽然他表面上看不出情绪。
没了武器，顾离抬腿踢向男鬼的腹部，连踢三脚，将男鬼怼到走廊尽头的墙上，砸出一个大坑。
男鬼爬起来，身上只有几处破损，没有伤到根本，举着刀，继续往前冲。
奇怪？
白魑用银网兜把男鬼的脑壳砸了一个坑，到现在还没复原，顾离踢的那三脚，用尽了全力，只能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损伤。
顾离一边与男鬼缠斗，一边琢磨着突破口。
银月断裂以后，网兜里的鬼头动了起来，横冲直撞的想要出去。
横在楼梯口的父亲鬼的身体，在没有头颅的情况下，依然能伸长脖子，蜿蜿蜒蜒地冲过来，却没有解救网兜里的原装品，而是直接卷住了白魑的脖子，用力收紧，看来是想换个脑袋。
蒋辰想要寻个趁手的武器，看向主卧室，此时母亲鬼正端坐在床上，一针一线地将脑袋和脖子缝合起来。
蒋辰跑进去，瞄准针线筐，拿起里面的剪刀，剪断了刚刚缝上的线头，母亲鬼的脑袋又掉到床上。
他夺过母亲鬼手里的毛线针，冲到门外，狠狠刺向卷住白魑的脖子。
“我扎死你，扎扎扎......”他像失控了一样，扎了数十下。
脖子完好无缺，没有造成任何伤口，反而勒得更紧了。
蒋辰顿在原地，告诉自己要冷静，突然想到什么，对白魑说了一句“抱歉，忍一下”，只见两根毛线针直直地刺进白魑的手臂，带出一些血。
“我再扎，左扎扎，右扎扎。”蒋辰再次动起来，完全没注意到白魑的表情。
起作用了，千疮百孔的鬼脖子抽搐般的抖动几下，急速地缩了回去。
白魑的脖子上留下一圈又粗又深的印记，弯身咳嗽两声，又捂住手臂，看向蒋辰：“谢谢啊。还有，这位先生，我是不会死，不是不会疼，不用扎的这么深吧，都快刺穿骨头了。”
“好好，下次吧。”蒋辰答的敷衍，两只手紧握着毛线针，警惕地看向四周。
白魑：“还有下次？”
顾离不是神仙、也不是鬼，就算是打沙包，现在也踢累了，她想夺过男鬼手中的人骨刀，奈何对方的速度只比她稍微慢一点，根本没有夺刀的空隙。
顾离再次将男鬼逼到走廊尽头，快速转头朝男鬼出来的屋子扫了一眼，这里应该是一间工作室，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东西，似人非人，工具架上有不少手术刀，还挂着一把锯子，他用锯子伤过不少人，上面肯定充满了戾气，更重要的是，这把锯子沾过父母的血骨。
像是有了主意，顾离直接冲进去，取下锯子，顺便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生物，是一个拼接起来的三头六臂，都被挖掉了眼睛，男鬼想要白魑的黄金瞳，也许就是想安在这个生物身上。
那会变成什么？冒着火眼金睛的哪吒？
这个男鬼生前莫不是科学狂人，或者纯粹是个变态。
顾离冲出来，继续与男鬼斗争，抬起锯子直冲男鬼的右手腕，想要连手带刀一块砍下来。
男鬼闪身躲了过去，挥手将锯子切成两半。
顾离大喊一声：“把鬼头扔给我。”
白魑立马做出行动，抛出鬼头，顾离跳起来踢了一脚，网兜带着鬼头急速旋转，男鬼闪躲不及，半边脸被砸的陷了进去。
趁他身形不稳，顾离冲过去举起半个锯子，终于劈下手腕。
顾离稳稳接住掉落的人骨刀，紧紧握在手里，毫不犹豫地回身割下男鬼的脑袋。
咕噜噜的，脑袋滚了几圈，凝固在上面的表情充满不甘，三人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灰飞烟灭。
“......”
什么都没发生，脑袋在，鬼在，鬼域也在。
只是，父亲鬼和母亲鬼好像发了疯，毫无章法的冲过来。
母亲鬼脖子上的脑袋冒出黑乎乎的液体，眼睛瞪的要快要裂开，第二个脑袋猛的张开嘴，嘴唇因为丝线的拉扯、变得稀烂，那张嘴不受控的大笑起来，笑声明朗又凄惨。
顾离把手骨刀扔到母亲鬼面前，转身在走廊里跑起来，放慢了一些速度，确保母亲鬼能跟上。
就在母亲鬼举着刀、嘶吼着刺向顾离时。
“小心！”蒋辰和白魑同时担忧地喊起来。
顾离一个闪身，已经站到没了脑袋的孩子鬼身后，只听“噗嗤”一声，人骨刀直接插进一个胸腔。
“啊......我的孩子。”母亲鬼的叫声十分尖锐，近乎哀嚎，四条手臂不知所措的颤抖，旁边的脑袋看到这一幕，笑的更放肆了。
阴暗和明亮交织，哭声和笑声混杂，看似违和，却也和谐。
不过两秒，孩子鬼的身体和脑袋骤然炸裂，化为灰烬，母亲鬼和父亲鬼也紧随其后。
鬼域开始崩塌，工作室手术台上的生物、母亲鬼的第二个脑袋、还有散落在楼梯口的无数残肢，以及门口的小狗，同时化为闪着光的碎片，彻底解脱。
捣蛋鬼和可爱鬼忙不迭地将碎片收进系统。
“你是怎么知道要让母亲鬼出手，才能清除执念的。”蒋辰问。
“因为一个道理——惯子如杀子。”顾离解释，“孩子小时候敢活剥一条狗，长大了就敢砍人头，父母不但不纠正，反而推波助澜、助纣为虐，结果害人害己。”
“而且，我发现只有家人之间才能造成伤害，父亲鬼的脑袋、沾了父母血骨的锯子，都能伤害到孩子鬼。”
“还有那把人骨刀，以孩子的手骨为刀柄、母亲的肋骨为刀刃、父亲的腿骨为刀鞘，一把刀将一家三口紧紧的联系在一起，生死不离。”
“当母亲将这把承载着联系和罪孽的刀，亲自刺进孩子的身体，便意味着结束，彻底的结束。”
“这样啊，由谁开始，便由谁结束。”蒋辰点头。
“不过，”顾离犹豫两秒，“一般的家庭不会疯狂到这个程度，应该跟那两本奇怪的书有关。”
鬼域没了，两人又重新站到垃圾场，顾离环顾一圈，问：“白魑呢？”
可爱鬼飘过来，软软地说：“走了，鬼域一解开，他就走了，而且......还带走了一颗鬼脑袋。”
“什么？那颗鬼头没有化成灰吗？”在鬼域里，只顾着眼前的鬼，完全疏忽了网兜里的鬼头。
可爱鬼想了一会儿，说：“那个银线做的兜子，估计跟银月刀一样，都是特制的，所以放在里面的鬼头，没有灰飞烟灭。”
刚进来的时候，想着跟在白魑身后，不费力的捡个漏儿，现在看来，捡漏儿的人是白魑，她和蒋辰成了费力的人。
只要不影响贡献值，顾离可以不去追回鬼头。
捣蛋鬼捡起掉落的人骨刀，收进系统：“顾离，快来看，又多了一件道具——人骨刀。是一件杀鬼工具，被人骨刀刺中的鬼，必定灰飞烟灭。使用五次后，自动断裂。”
好吧，还有使用次数的限制，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小气的系统。
“消灭了三个A级恶鬼，获得了多少贡献值啊？”蒋辰一脸期待的看向可爱鬼。
可爱鬼查了一下系统面板：“300点。”
蒋辰拉下脸：“三个A级恶鬼才300点啊？”
捣蛋鬼飘到蒋辰面前，解释道：“严格的说，他们血脉相连、三位一体，合起来是一个A级恶鬼，不能分开算的。”
蒋辰“嘿”了一声，马上进行反驳：“你们是数学不好，还是语文不过关，有这么算账的吗？”
“程序就是这样设定的，不服气的话，你去跟开发鬼争辩啊。”捣蛋鬼叉着腰，说的振振有词。
蒋辰弹了一下捣蛋鬼的脑门：“带我去见他，一定要争个高低，让他修改程序、优化系统。”
“你是不是傻啦，开发鬼是鬼啊，我们阴司从不接待活人，想见他的话，你先死一个。”捣蛋鬼在嘴上从来不服输，偶尔还会露出欠揍的表情。
蒋辰一把抓住小家伙，咬牙切齿道：“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
顾离：“可爱鬼，我们先出去，免得一会儿垃圾场炸了。”
可爱鬼：“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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