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将军不问问我,为何此时来访?”苑茗问。

“我相信殿下一定是有原因,也一定会来解释,再问就是废话了。”钟应祁一本正经地答。

苑茗反应过来,她刚苏醒后,找正在烤窝窝头的钟应祁那会儿,好像是内涵他说了一句废话。

啧,钟应祁这么一说,苑茗怎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呢?

“感谢钟将军信任,其实有时说点废话也无伤大雅。我说话有点呛人,以前戳人肺管子的情况也不少,钟将军不必在意。”

堂堂将军,对一个失势的废皇女的只言片语牢记于心,再发展下去,苑茗以后还如何下得去手。

钟应祁平静坐下,宛如一尊只会淡笑的雕像。

苑茗不再揪着这点不放,反正没人能阻挡她重登皇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反正她也是一个治不好的疯子,活着也只有一个复仇支撑着她。

苑茗内心苦笑,如今她越发不清楚重生而来,是为了什么。拯救自己,对抗命运?命运是无常的,况且她这样的人值得拯救吗?

那股一直伴随她的自毁情绪又一次占据她的心,苑茗的心情跌入谷底。

“殿下,你心情不好吗?”钟应祁问。

苑茗懒得搭理他,闷闷不乐地低着头。

钟应祁默默陪伴在旁,等待苑茗自己从低沉的情绪中走出来。自相伴以来,钟应祁也摸索出了与苑茗相处的一些窍门。

不知是不是受心病影响,苑茗时而亢奋时而低沉,情绪波动十分明显。这时若去打扰她,反而会受到她的攻击,比如她对敌人会直接上手,见了血,才会勉强抚平心情。对自己人,言语冲撞在所难免,就如她自己说的,戳人肺管子的情况不少,姜楷在其中吃亏最多。

苑茗半刻钟后才从情绪中回过神,见到钟应祁,眼里又闪过笑意,“我今日前来,是与你说些关于张合的情况。”

钟应祁同样回以笑容,“殿下请讲。”

“在张合拉着你在客栈吃酒时,我去了一趟他的府邸,偷偷溜了进去,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两个时辰前,苑茗坐在张合豪华府邸的高墙一角,自信满满地观察府邸人员动向。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嘴角一翘,身形敏捷地跳下高墙,倩影转入房屋的阴影处。

张合那几房因拈风吃醋而斗得不可开交的小妾,丝毫没有察觉偌大的府邸已经潜入了不欢迎的客人。

苑茗跳转不同的房间,睨而视之:“啧啧啧,一个太守的府邸快赶得上皇宫,油水都滋滋冒烟了吧。”

苑茗钻进张合书房,手脚轻盈地翻箱倒柜,找到许多地契、十来幅名家书画、四大箱银票子、名贵珠宝若干和一些官员名单。

苑茗突然蹦出一个想法,若是把张合给宰了,这些东西不就归她了吗?

就这么办!苑茗思考几秒,便在心中有了一个成型的计划。只是现在最大的阻碍是钟应祁,目前独吞张合的钱财怕是不现实。

苑茗烦闷地十指相扣抵住下巴,坐在张合的书桌旁,审视着她搜刮出的金银珠宝。

这时,苑茗瞟见书桌右上角,有一个瓷制的小火盆,盆中的灰烬里还有一小片未烧尽的白纸。

苑茗拿起这张边缘焦黑卷曲的白纸,仔细端详。阳光透过窗户,穿过白纸,照到苑茗脸颊。

墨色的眼眸蓦地睁大,苑茗咬着后槽牙,道:“真是一个胆大包天,张合,阎王叫你三更死,我绝不留你到五更。”

没有丝毫犹豫,苑茗翻过窗户准备去取张合狗命,哪知一个裙钗凌乱的娇娇女孩蹲在墙角落,杏眸湿润地望着她。

时间仿佛静止,苑茗保持着她翻墙的动作,眼睛不眨地看着那女孩。心想,这姑娘怎么猫在这儿没一点声响。

女孩颤抖地指着苑茗,带着哭腔道:“你……小偷。”

苑茗微微仰起脸庞,白皙的肌肤被夕阳映照得似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双眸宛如星子在闪烁。墙角的女孩一下晃了神,竟就呆呆看着苑茗。

苑茗扬唇一笑,道:“你见过我这么美的小偷吗?”

女子回过神,轻轻问:“你是谁?”

见女孩松口,苑茗快速扫视她,被撕坏的衣裙袖子、被扯乱的发髻、手上有细小的伤口,像是被钗子刮的。尤其脸上那红彤彤的手掌印,看来打脸人手不大,力度倒挺狠。又看她衣着不是婢女,应该是张合其中的一个小妾。

苑茗想到她刚溜进来时,正好撞见院子里有几个女人在扯头花,猜想这个女子是最先出局的那个,然后躲在墙角哭唧唧地抹眼泪。

苑茗轻快地走到墙角,凑近抖成筛子的女孩耳旁,道:“擦眼泪的小姑娘,我们来做笔交易好不好?”

苑茗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女孩噙着泪,点了点头。

她当然得点头,因为苑茗已经拿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只是防着你不小心把其他人引过来而已,放心,我一定不杀你。”苑茗笑得灿烂,丝毫不觉这样做有何不妥。

如果她俩换个位置,苑茗大概只会骂这种行为有病,拿着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还强调不杀之恩,纯纯有病。不过拿刀的人是苑茗自己,就无伤大雅了,反正她真的有病。

“你叫什么名字?”苑茗问。

女孩泪光楚楚,弱弱答道:“芳儿。”

“哦,芳姑娘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她们,作为交换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这个买卖是不是很划算,毕竟我不是来杀人越货,只是见这座府邸富丽堂皇,忍不住过来瞧瞧。”

苑茗与芳儿双目对视,苑茗不知道的是,每当她玩心大起时,她的那双美目就会变得媚眼如丝,诱惑着他人忍不住欣赏,好奇她之后的神情。

芳儿只叹她今日怎会遇到这样的妙人儿,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苑茗看出神。

其实苑茗大可以直接威胁芳儿不准将见她之事说出去,毕竟芳儿一看就胆小如鼠,软弱可欺。苑茗有把握唬唬她,就能将她吓晕过去。事后她醒来,说不定还以为做了一个梦。

但苑茗选择帮一下芳儿,在苑茗看来,只要对方不是穷凶极恶,城府极深之人,在别人有恩于她时,她定会在做“坏事”前,产生动摇,最终按照恩人的想法去行动。简而言之,给点好处,那些不太坏的人就不会怎么害恩人。

这是苑茗的经验之谈,况且,苑茗见不惯弱小又无助的女孩受窝囊气的样子,这会让她的心情很不爽,于是苑茗这笔强买强卖的交易达成了。

芳儿吞咽口水,最终大着胆子问:“真的吗?”

“真的。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芳儿缓缓道:“我是张太守抢来的民女,张太守喜好收集各式各样的美人,最喜欢看女人为争他勾心斗角,如果没讨到他欢心,就要去打扫茅厕,吃泔水饭,运气要是差点,会被其他想要活着的女人活活整死。”

芳儿擦着泪,问:“像张太守这样的人,仙女也能欺负到吗?”

苑茗眯起眼睛,弄响了手指的关节。不过苑茗这种令人害怕的神情转瞬即逝,她眉目舒展,对芳儿道:“自然可以。不过,我不是什么仙女,我是地府爬出来的索命鬼。”

苑茗纤长的手指遮住芳儿的双眸,顺势一倚,在芳儿耳边轻轻呼了一热气:“闭上眼睛,记住你从来都没见过我。”

手心的微热渐渐离去,芳儿依旧闭着眼睛,直到金色的夕阳完全坠落后,她才猛地睁眼,四周早已没有苑茗的身影。

……

钟应祁拿起苑茗手心中的一小片白纸,白纸只有拇指大小宽。钟应祁不解地问:“这是信纸,纸上的内容估计是机密,收信人看完后就选择把它烧了。殿下从中发现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纸。”一抹清亮从苑茗眼中划过,“这是梁国皇室特有的玉板纸,一种洁白坚致的精良笺纸,纸张撕开,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龙涎香,民间并不流通,只有梁国的王公贵族才会使用。”

钟应祁喃喃道:“张合书房有梁国皇室的专用纸……”

“张合十有**给自己捞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此人不可再留。”

钟应祁语气明显迟疑:“张合是雁门郡太守,与京城九卿平级,且具有任命权。我们如今元气大伤,贸然取了这地头蛇的命,他底下官员不服,万一在梁军可能攻打祈国的节骨眼上,自己人在边境斗了起来,不就着了梁国的道了。”

“张合必须除掉。”苑茗神情冷漠,“还要把他贪得的财全都纳进我们口袋里,至于他手下的官员与他沆瀣一气,稍微查一下,该杀就杀,该革职就革职。这件事,你若有所顾忌,不如交给我处理。”

钟应祁一顿,眼中一扫之前的温柔,取而代之是审视的锐利。

苑茗丝毫不惧与钟应祁对视,甚至俏皮地向他眨了眨右眼,如同一幅调皮的画,充满魅力。

钟应祁率先败下阵来,掩饰般轻咳一声道:“殿下,滋事重大,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噗嗤一声,苑茗笑出声来,眸底掠过一抹玩味之色。

“看来将军是另有打算了,是我自作多情了,告辞。”

苑茗毫不犹豫转身,笑容顷刻而散,只剩脸上涌动的几分薄怒。

钟应祁没见到苑茗的一秒变脸,只觉苑茗散发的威压逐渐散去,不愧是帝王之女,眼神中的玩味让人不寒而栗。

钟应祁想,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她之后会做什么?他扶额苦笑,殿下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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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起了余烬中的自己
连载中梦丛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