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云城,梁国国都。

梁帝华元又一次见到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女人。

她身穿黑裙,站在高处睥睨着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渺小事物,眼里满是不屑。她握着的大刀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当她用刀指来时,元华眼眸亮得惊人,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一股发自内心的兴奋涌遍他全身,汗毛直立。

自元华出生起,生活之处皆是镂空雕花的气派大门,浅红屋瓦、灯火辉煌。华贵物件堆积起他的生活,人人对他尊敬有加。觥筹交错的酒香弥漫四周,时常熏的他飘飘然。

这样的生活绝谈不上坏,甚至是无数人向往的极乐世界。但人的底子里有不知好歹的元素,比起那些唾手可得的权力、财富、地位,元华更愿意回顾他斩杀猛虎的惊险时刻,那一刻他真正体会到活着的狂喜。

如今他又一次感受到那种狂喜,这一次是这个女人带给他的。

他渐渐靠近那个女人,眼睛盯着她,满是痴迷。可女人只是冷漠不屑地看着他,视他为仰望天空的蚂蚁,在她心中不值一提。

火光与月光交相辉映,共同罗织了一张围绕在她身旁的大网。她神秘、美丽、危险,元华无法抑制自己走向她,直到冰冷的刀刃刺入他的胸膛。

刀很冷,与周围熊熊燃烧的火焰截然不同。

女人的裙摆随火焰气流摆动,风适时吹起她的发丝。华元的瞳孔倒映出她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女人一定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于是他继续向前,任由刀身穿过胸膛。

他快要摸到女人的衣角,可是,她好似融进火光的月光,冰冷地拒人千里之外。

华元最终没有触碰到她。

在夜深人静的帝王宫殿里,华元疲惫地睁开双眼,胸膛处传来刺骨的痛,好像梦中发生的一切真正存在过。

确实是存在过。

疼痛迫使他喊出声来,声音惊动了殿外的太医与宫人。他们一窝蜂滚进殿内,高呼:“天佑陛下,天不亡我梁国啊!”

华元皱紧眉头,艰难起身。太医见着,连忙扶住梁帝,以防止伤口裂开。

满头大汗的华元喘着粗气,问:“吾昏迷了多久?”

“回陛下,昏迷了整整五日,今日陛下能醒来,只要精心调养,定能恢复如初。”太医缓缓道。

华元捂着伤口,表情十分厌烦:“若是没能恢复如初,吾取你首级。”

太医吓出一身冷汗,颤着身子跪下,心想:“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得知自己身体状况后,华元挥散众人,独自望向窗外挂着的一盏明月,心思又飘到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

华元复盘着当时的每一幕,跪倒的钟应祁、突然闯进火场的女人、刀光剑影下的暮色血瞳。

一个疑惑扎根在华元心中,让他抓耳挠腮,他迫切想要知晓答案,心里宛如有小猫在挠痒。

她到底是谁?

华元双手微微摩擦,眼神晦涩不明。

……

自苑茗与钟应祁闹掰后,已过去三日。期间钟应祁曾来拜访,苑茗怒将其拒之门外。

茹兰站在一旁嗑着瓜子,感觉十分纳闷,苑茗对钟应祁的火气也太大了些。

阳光热烈,茹兰用手遮眼,看向正午的大太阳,明明都快入冬了,棉服都还不用穿,心里琢磨,该给苑茗开几副降火气的中药。

茹兰磕完瓜子,悠闲走进张合顺手给她们安排的小小药房里,抬头一望,却见药炉子冒着热气。

“嗯?”茹兰疑惑地瞧了瞧,刚要打开炉盖子一探究竟,哪知苑茗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

“看什么呀?”苑茗阴测测靠在茹兰耳边,眼中含着温柔,手却在茹兰面前玩起了小银刀。

舞动的小银刀在跳进窗户的太阳光点下闪闪发光,上面的图案清晰可见,赫然是苑茗先前赠予茹兰的礼物。

茹兰吓呆了,直愣愣地站着不动。

苑茗红唇上扬,用小银刀调开炉盖子,露出里面黑黢黢的药汤,再掰开茹兰的手,微热的刀柄递进茹兰手心,吓得茹兰一激灵。

“拿好了,别随意放在切药板上,虽说送了你,你怎么处理我不管,但这物件要是被识货的人见着,可是会给咱们惹来祸端。”

说完,苑茗用无情铁手端起药炉子,四平八稳放在地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茹兰回过神,气得直跺脚,委屈道:“你又吓我!”

“怎么是吓你。”苑茗笑道,“我这是检查你最近的功课。”

因要等京城消息,钟应祁一行人需在沐城等待数日。这期间苑茗想起之前要教茹兰功夫的事儿,整日给茹兰做训练,力求茹兰在遇危险时,能撒腿就跑,争取给敌人留下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苑茗评价茹兰刚刚的表现:“反应迟钝,警惕心不行。若我是杀手,你此时该见到黑白无常了。等会去院子里训练跳跃,腿脚练利索点。”

茹兰嘟着嘴,将小银刀好好收进腰间口袋,注意力又转向炉里的药汤。

“这是什么?”茹兰闻了闻,蹙起眉心。

苑茗坦然答道:“毒药。”

“啊!”茹兰震惊不已,“这么快就要动手了吗?我……我盘缠还没准备好,等我一会儿,让我把那几副药材收一收,里面有治感冒、血口的药,还有安神散,我们路上一定能用上。”

苑茗拉住茹兰,“停停停,又不是去逃命,不着急准备这些。”

茹兰斟酌再三,小心翼翼道:“苑茗,你告诉我,准备什么时候给钟将军下毒,我好提前备着药,然后与你一起亡命天涯。”

茹兰握紧苑茗的手:“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只是这件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苑茗算是听明白了,叉着腰,打趣道:“听你这么说,在钟应祁和我之间,你选择我。”

茹兰无语:“你到底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向着钟将军?虽说他确实帮我们许多,但我们才是一直相依为命的两人,比起他,我定更相信你。”

说完这段剖白,茹兰别开眼,发丝下的耳根染上微红。

“我之前一直让你不要恩将仇报,只是不想遭报应,你就当这是我朴素的善恶观吧。但如今你确确实实想好了要下手,那么钟将军一定别有用心,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苑茗听完茹兰一本正经地解释,指着药炉子里黑不溜秋的汤药,道:“毒药又不是下给钟应祁,他现在死,他底下的兵又不听我的,我没事找事给他下药作甚?”

“那这药……”茹兰问。

苑茗眯紧眸子,语气危险:“这是我专门送给叛国贼的大礼。”

茹兰屏住呼吸,注视炉中汤药。汤药熬得稠密,但仍能观察到几味单用无毒,合用剧毒的草药。想来这毒药的基底是利用药性相冲,达到有毒作用。

不过毒性似乎弱了点。

茹兰:“需不需要我再添几味药,毒性还能再大些。”

苑茗呆愣住,“这制毒的事,你真做?”

“别人都叛国了,还管手段?真要说惩罚,在我这种小老百姓心里,叛国贼该凌迟处死。”

苑茗认可地笑了笑:“说得对。不过这药毒性足够,再狠点,那叛国贼当场毙命,我们反而不太好做一些事情。”

茹兰纳闷,问:“那你是想做慢性毒药?”

苑茗打了一个响指,“没错,最好是能有药缓解的症状,到时候方便我们行事。你瞧瞧,这药的味道是不是太浓了点,我懂一点医术,但是个半吊子,药效我能肯定,可将这药下在饭食或水里,还是太明显了,容易让人起疑心。”

面对苑茗露出的殷切期望,茹兰拇指与食指扶住下巴,作出思考状。良久,茹兰回道:“我有办法!”

苑茗轻笑出声,眼里满是赞赏。

茹兰一阵捣鼓,又往里加了一些草药。最后开心道:“成了!”

苑茗凑前一看,浓重的草药味没了,又沾点药水浅尝味道,果然,这就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苑茗露出欣慰的表情,握住茹兰的手,道:“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龙之功绝对有你。”

茹兰有些骄傲地撇撇嘴:“药理方面的东西可难不倒我。”

不过这份骄傲没持续多久,看到苑茗有条不紊地二次加工这炉里的药,每一步都无可挑剔。茹兰突然觉得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只是想拉她上贼船,苑茗制毒明明制得挺溜的,哪还需要她帮忙。

可恶,又被苑茗耍了。

“来,给这药取一个名字。”苑茗道。

茹兰垂头耷脑道:“这药虽不常见,但说不定前人已经研制出来了。”

苑茗满不在乎,“这有什么关系,皇宫中的善本皆无此药方,搞不好我们就是第一个做出来的人,等宰了叛国的贪官,让这款毒药扬名立威。”

苑茗声音放低,诱惑十足:“虽是毒药,但你难道不想有一种药是由你命名吗?”

茹兰心动了,苑茗真的很会拿捏她。

“就叫茗兰毒吧。”茹兰道,“杀叛国贼的毒药,某种意义上,这何尝不是救命药呢?”

苑茗挑眉:“通透。”

过了一会,苑茗一边将放冷凝固的药汤揉成小药丸,一边向茹兰解释:“这样大小的药丸,剂量刚刚好。等要放在食物或茶水中时,轻轻一压就成粉末状,隐蔽性强。”

苑茗滔滔不绝解释下毒手法,茹兰此刻突然问:“苑茗,你是不是以前就用茗兰毒杀过人?”

苑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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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梦丛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