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许一把店里电源关闭,穿上外套出去。
他锁好店门,陆年刚下车,看到他出来,便没有过去,站在车旁。
在他瞳孔中,陈许一的身影越来越明晰,直至那张清淡而又漂亮的脸占据瞳孔。
陈许一走近,双手放进口袋里,“你来干什么。”
“路过。”陆年视线越过他,看到后面空无一人的咖啡店,起身上车:“顺便有事说。”
陈许一点头,跟着他上了车。
一段路程过后,前面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陆年开口:“我过两天要出差。”
说完,他往陈许一的方向看了一眼,谁料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并没多大反应。
陆年本来还以为陈许一会露出高兴的情绪,然后自己再浇一盆冷水,好好挫挫他的兴致。
见状无果,陆年又说:“你跟我一起。”
陈许一眉间稍稍蹙了下,随即舒展开来,没有很意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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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年出差的城市有点远,要去四五天,陈许一查询当地天气,最近三月中旬的天,那边正是阴雨绵绵的季节,不过气温比较暖和。
他一个月前刚搬到陆年这里的时候,天气还很冷,带的行李也都是厚重的冬装,这次出差,他衣服不太够。
陈许一找了个时间想去自己租的房子里拿衣服,本来没告诉陆年,被问起之后他才吭声。
最终是陆年开车带他回去的。
到达住房门口,陈许一在花盆底下找到钥匙,打开门进去,房间里空气燥闷,客厅大部分家具蒙上了防尘罩,上面落着一层浮灰。
空气流通带动灰尘,陈许一咳了咳,没多耽误时间,去卧室拿衣服。
就在陈许一把带来的行李箱装了一半的时候,陆年身影出现在门口,“找个时间,把你这里没带走的东西都搬到我那去。”
陈许一蹲着叠衣服,手上动作停下,下意识转头问:“为什么。”
陆年一贯专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让你搬你就搬。”
“我没什么东西。”
除了衣服,陈许一的确没能带的了,其余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物件。
“都带上。”陆年重复。
陈许一继续收拾:“那今天就带吧,用不着来第二次。”
屋内的陈设,小到摆件大到壁挂,陆年全部要求带走,总共搬了两趟。
因为没提前准备收纳箱,各类物品摆满后备箱和车座,看起来凌乱荒诞。
最后一次搬完,陈许一锁好门,照常把钥匙藏在花盆底下。
陆年看到这一举动,稍作停留:“下次别这么放了,想开门的人怎么样都能找到办法开门。”
陈许一蓦地看向他:“你来过。”
陆年没承认没否认,淡声说:“走了。”
回到家里,陈许一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处置,陆年也没说,他便找了个大的纸箱,把东西一股脑放进去,拉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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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他和陆年出差,飞机起飞前还是一片艳阳天,落地时外面天气变得阴沉,随时都要落雨的样子。
走出机场,有提前安排好的人接应他们,是一个看起来挺淳朴的当地小伙子,皮肤黝黑。
陈许一以为陆年出差是去某个办公大楼里谈商务,可车子辗转了两回,抵达一个极具民族特色风格的原生态小镇。
小伙子把吉普停在一栋普通小洋楼前,下车招呼他们,带有一点方言口音:“牧场那里居住条件不太好,这是我们老板安排的住宿,两位在这将就住吧。”
听小伙这么说,陈许一愣了愣,他不清楚陆年公司主理什么业务,但想来不会和牧场之类的搭边。
他看向面前的小洋楼,小洋楼门前挂着破旧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小楼民宿”四个字。
可能民宿被包下来了,里面只有前台一个老婆婆,应该是民宿主人。
见到他们,老婆婆从抽屉拿出一把钥匙,方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小伙子在旁边代替解释:“婆婆说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住,二楼最好的房间给你们,那间房有阳台,南北通透,可以看到街上的样子。”
陆年接过钥匙,向两人道谢。
小伙接应好他们便离开了,陈许一上楼来到房间,才后知后觉想到婆婆只给了一把钥匙。
他转头要走:“我去隔壁住。”
陆年不满叫住他,推开门:“就住这里。”
房间不算小,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
陈许一不是没和陆年同床共枕过,相反还有很多次,回回陆年折腾完他,洗好澡之后都会在他旁边睡下。
那个时候他很累,也没心思关注这些,一般早上起床的时候陆年已经走了。
可这次不一样,说明他要和陆年时时刻刻待一起。
陈许一屏息静气,拖着行李箱进了房间。
他们抵达这座城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安顿过后正好晚饭饭点。
外面虽然天气不好有点冷,但街道上还是很热闹,各家商铺支起摊位亮起灯,吆喝招呼来往的游客。
老婆婆看到他们要出去,很热情的跟他们比划推荐小镇特色景点和小吃。
整个镇子靠旅游业和畜牧业发展起来的,贩卖的吃食无非是些牛羊肉和奶制品。
吃饭的店是陆年找的,店面不大,里面人不算太多,勉强有个靠门的位子。
店内弥漫着骨汤浓厚的香气,老板忙碌的身影配上吆喝声穿梭其中,玻璃店门紧闭,因为室内外温差的缘故,表面凝起雾蒙蒙的水汽。
陈许一看着外面朦胧模糊的夜色有些出神,没过多久,思绪被陆年冷淡清晰的声音拉回。
“菜单,你看看还要什么。”
陆年把菜单放到他面前。
陈许一没什么兴趣,大概扫了一眼,发觉陆年都点得差不多了,便把菜单给旁边的老板。
老板上菜速度很快,当一碗羊汤放在陈许一面前的时候,他闻到味道,往前推了推:“我不吃羊汤。”
陆年拧起眉头,刚要发作,被陈许一觉察,他默不作声拿回羊汤,用勺子搅了搅。
陆年眉头皱得更深:“不想吃就不吃,没人逼你。”
陈许一没说话,把里面的汤和配菜吃掉,没吃羊肉,然后放下碗。
陆年等了半分钟,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不吃了?”
“我吃饱了。”
“整天就吃这么点,晚上睡觉抱着都硌得慌。”陆年面色如铁,把一笼汤包放到他面前:“吃完。”
陈许一看了看,又吃了几口包子,他被里面的馅料腻得慌,但依旧强撑着吃完一笼。
他表现得十分顺从,可陆年看到他这副模样,拉下脸撂了筷子:“你装这副样子给谁看?”
陈许一不知道该和谁讲道理:“是你让我吃完的。”
陆年冷冷地:“我是让你吃饱,你吃不下在这硬撑什么,平时没见你这么听话,不就是想膈应我吗?”
“我说过,我已经吃饱了。”
陈许一攥紧手指,每次他和陆年只要一对话,没讲几句就会陷入这样的场面。
他真的只是照陆年说的做,可陆年却认为自己在和他作对。
陈许一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和陆年产生矛盾,“回去吧,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陆年:“你要说就在这说。”
既然陆年这样,陈许一张口:“我没有想膈应你。”
他垂下眼皮:“我们本来就是床上关系,为了履行这份关系里我应尽的义务,所以我听你的,你不用觉得我在故意恶心你。”
如果非要拿出一个解释,他只能这么说,可陈许一连想都不用想,陆年听了肯定又会生气。
果不其然,陆年怒极反笑:“行,好一个履行义务。”
陈许一还没来得及反应,陆年把他从座位上拽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一路回到民宿房间,他身上几乎都湿透了,冷得直打颤。
陆年锁死房门,连灯都没开,拍拍他的脸:“口口声声履行义务,不知道自己主动点?”
陈许一浑身发寒,没有犹豫,根据平时的记忆,摸索到陆年的嘴唇,刚要碰上的时候,下巴突然被陆年捏住,唇瓣堪堪擦过嘴角。
陆年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凉薄:“谁允许你亲我了。”
“你以为接吻是上床的必要流程吗,还是以为接个吻就能把人亲硬?”
“履行义务。”陆年把这四个字念了一遍,发出嗤笑:“我告诉你什么叫履行义务。”
“履行义务就该自己做好前戏,躺在床上等着我*”
“你会吗,陈许一。”
陈许一对陆年的行为稍稍一怔,然后才有空去思考他说的话。
“可以。”
陈许一并未注意到陆年的脸色,“你要我现在就这样吗。”
陆年静静不答,幽黑可怖的瞳仁泛着冷光,显露出危险气息,终于再也伪装不下去,饿犬一般狠狠咬上陈许一的嘴唇。
嘴唇被撞破,铁锈般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纠缠的唇齿之间,这个吻如狂风骤雨,带着极其强烈的报复意味,没有丝毫温情。
陈许一被迫承受,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说错什么了,陆年又开始莫名其妙发脾气。
他用尽全力推开陆年,不知是冷的还是情绪太高昂,大口大口喘着气:“陆年,你就是个神经病!”
陆年盯着他,抹了下出血的嘴角:“终于说出来了吗,你一直都是这么觉得吧?你表面上看起来听话,其实在你眼里,我可笑又好耍,就是个神经病。”
陈许一说话的音调都皱了,整个人紧绷到极点:“我听你的不行,话说得不好听也不行,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满意,只有我精神失常不成人样了你才会高兴。”
陆年却比他反应更大,逐步靠近:“明明是你不好好跟我讲话,是你不好好吃饭。”
黑暗中,明明陈许一看不真切对方,可陆年的脸在他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声音也越来越大,满含愤怒叫嚣着。
-
“是你非要招惹我,是你故意骗我设计我,是你害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你!”
轰隆——!!
一声炸雷把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陈许一惊醒,他一身冷汗,几乎忘了身边还躺着陆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太阳穴突突直跳。
是梦。
还好是梦。
昨晚的争执以他的沉默告终,但也许闹得太厉害,导致他梦里都反反复复出现那个画面。
陆年并没有和他说出最后那两句话,他也不敢想,如果有一天陆年真这么说了,他该作何反应。
陆年睡得很浅,也醒了,看到陈许一,“睡觉,大晚上的我不想和你再吵。”
外面雨声阵阵,陈许一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嗓子,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直到一只温热有力的臂膀把他拉到怀里。
陆年声音凉得要命:“连睡不着都要装。”
陈许一背部紧贴着陆年的胸膛,几乎能在黑暗中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半晌,陈许一低头,弓起身子把脸埋进枕头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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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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