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很大,路上的行人少的可怜。她孤零零的站在那,被风抹去了一切来时的轨迹。
许是有风将压在树上的雪吹落进了眼睛里,陈郁言的眼睛有些发红。若再细看,便会发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差一点点,就会夺眶而出。
电话里许久的沉默已经给了陈郁言答案,她低头看着地上的雪,不禁为自己刚才的问题感到一丝自讥。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孤身一人掉进了一个幽暗的深洞,每每听着风从耳边划过,她总觉得下一秒便会到底,可实际上,她却是无止境的坠落。
几经辗转,她再次开口:“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虽是在寻求周绍泽的答允,但陈郁言却没等到他回复,抢先问了出来。
“绍泽,你讨厌我吗?”
电话里听不出陈郁言问这句话时的情绪,就像真的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同样的话,周绍泽也问过她。而如今,身份却是互换了过来。
那时的他,并不想失去陈郁言这个朋友,他承认,在陈郁言连续躲着他好几天后,他慌了,多年的陪伴怎会一点情谊都没有呢?但仅限于友情,便再无其他。
他一直都很珍惜这段友情,以至于到后来谈了女朋友,都会避免跟她一起出现在陈郁言眼前。
他知道,她会不开心。
只是,周绍泽不知道的是,无数次,陈郁言都在角落里默默的注视着他,看着他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她又该有多难过啊。
想见一个人,却又怕见到他。
直到周绍泽发现,陈郁言因为自己含糊的答案,而依旧沉浸在这段感情里,他忽然觉得,这两年来,是不是自己都做错了。
陈郁言多希望电话那头传来的答案,是当初她回应周绍泽的话。她多希望,周绍泽也能如昔日的她一般,脱口而出的否定。
只是,答案依旧是不如人意。
“对不起,郁言……”短短的五个字,像是一根粗长的木棒不留情面的敲在她的头上,令她呼吸一滞。
又是对不起……
她厌烦了这三个字。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眼框许是再也承担不住泪水的重量,潸然泪下,一滴接着一滴。
她抬起的手,似千斤重,决绝的点下了挂断键。
他讨厌我……
挂断电话后,陈郁言的脑海不断浮现出这四个字。
她每想一分,心便绞痛一分。
陈郁言放任自己的泪水流下,还未等风吹干留下痕迹便再次打湿。只是这样的状态尚未持续多久,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猛然点开微信,找到朋友圈的页面,将自己方才所发的那一条删掉。
因为手已经被冻僵且微微发抖的缘故,如此简单的事做起来对于她有些艰难。当她看到删除成功时,心中竟松了一口气。此刻的她如同一个小丑,生怕周绍泽看到她的祝福和蛋糕。
随即,她看了看刚才通话时,不知怎么被随手丢在雪地上的蛋糕盒,心中再难压抑悲痛。她忍住要上前踩烂蛋糕盒的冲动,转身快步走向另外一条街道。她要回家,回到自己的家里,离这一切都远远的,不去想。
可即使自己的大脑,在努力控制着这双站久了的腿,艰难的向前走着,却还是忍不住分出一丝思绪去想刚才的事情。
为什么?
所有人都可以讨厌她,都可以抛弃她,但为什么偏偏是周绍泽呢!
心如刀绞的感觉令她有些窒息,就连腿也像灌铅了一样越来越重。她不得已停下脚步,弯下腰,用更加剧烈发抖的手,紧紧按在与心脏相对应的胸脯上。强烈的疼痛感使她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顷刻间,一股凉意贯穿她的整个呼吸道,让她在疼痛有些清醒。
她稍微直起身子,等着这绞痛感逐渐减弱。只是这绞痛感确实是减弱了,谁知耳鸣声又开始占据她的整个大脑,似导火线一般使她愈发焦虑和烦躁。好吵,尖锐的声音好像要划破她的耳膜,导致耳根和下颚都有些疼。
她抬眼扫过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心中接着浮起一个念头:冲过去,然后狠狠的撞上去。
有这么一瞬间,她觉得要不自己就这样死了算了。喜欢的人讨厌自己,而自己却丝毫不知,还缠着他好多年,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哀痛吗?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天色黯淡,却只剩下这一片白。有一个身影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辆车,似在踟蹰。
“可是,你的人生不只有他一个人啊。”
江医生的话突然在陈郁言脑海中响起,在此之后,是无数句话。她开始冷静下来,心中急躁的情绪逐渐减轻。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很爱很爱她。想起了自己的未来,她或许可以过的很好。
她很优秀,她很上进,她很幸福。
陈郁言如梦初醒般的开始翻找自己的包,里面有一个白色瓶子的药盒,她没有耐心去数多少粒,只是发了疯似的倒向嘴里,其中难免有几粒滚落在雪地上。她要趁自己还算清醒,吃下药。舍曲林的药效发作在一至两个小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挺到药效发作。
耳鸣声还在,只是头痛欲裂,她本就瘦弱的身体在雪地中站了太久,被寒风吹了太久。
陈郁言抬起被冻僵的双腿,不协调的向前走着。
一步,又一步。
明明十几分钟的车程,她硬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陈郁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好像一切思想都被冻结。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寒风在肆意怒号。
那晚很冷,冷到不只减缓了时间,也冰封了陈郁言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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