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课本什么的都收起来，下面两节课考试啊。”
上课铃还未响，英语老师就抱着一沓试卷出现在班级里，淡淡宣布了一个消息。
“啊……现在考试吗？”
“好突然……”
“下个星期就月考了，突然什么？”英语老师在环绕的上课铃中开口，扭头看向门口着急忙慌进班的几个学生，又回过头来朝讲台下望着。
见人齐了，便问：“都收拾好了没？第一排来，分一下卷子。”
周羽瞳把那个精品店四十多块钱买的、店里推荐“考试专用”的手表摘了下来，好好平放在了桌子的一侧。
试卷已经在往后传了。她悄悄吸了一口气，等着卷子传到自己这里。
顺带瞥了一眼自己的同桌。
就见此人正十分依依不舍地把手机收起来，在凌乱的桌面和深渊一样的桌洞里到处摸索着：“诶，我笔去哪了……”
周羽瞳：……
她面无表情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学期开学换座位，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跟一个男生安排坐一起。
男生长了一张斯文乖巧十分具有欺骗性的脸，结果内里是个不学无术的货，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上课偷偷打游戏。
英语老师要求收拾后，她就把桌子收拾得一目了然，笔袋就放在手表前面。
“老师，时间也不够啊。”有人试着提出来。
周羽瞳要拿笔的手一顿。
“听力等晚自习再听，时间就够了。”英语老师一锤定音，“好了，安静，开始考试。”
教室里落针可闻，安静得只有呼吸声，和隔壁老师讲课的声响。
A还是B？
这文章怎么都那么长……选项都不是原文里有的原句，周羽瞳看几眼看不出答案来，只好慢慢啃文章。
几篇下来，连蒙带猜，总算所有选项都填上了。
选句子啊……
有干扰项，加上有忘记了的单词，不太好选。
不行，必须得选出来。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
说起来，这个角度……
好像能看到同桌的卷子。
这个人放卷子也不好好放。刚才她都做出一道阅读理解了，这个人好像才摸到笔。
话说，他写到第几题了？
周羽瞳按下自己的好奇心。
不行，不能跟这货比。她看过他平时作业的卷子，比她的脸还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隐约传来周边哪个班读书的声音，好像在学哪篇文言文……
真的好难选啊……周羽瞳无意识咬上自己的笔。
——“叮铃铃铃铃铃——”
巨大的铃声回荡在安静的教室。她骇了一跳，差点把笔丢出去。
下意识就侧头去看表。
“老师，课间能上厕所吗？”有人问道。
原来是第一节的下课铃……考试有两节。刚刚她以为考试已经结束了。
周羽瞳吸了几口气，感觉心脏都快吓停了。
“考试呢。”老师回道，“想去厕所的有多少？举个手我看看。”
周羽瞳不知道有多少人举手。
她又看了一眼表。
她只知道，自己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减少。
而完形填空，还很难。
作文……又是李华啊……
苦思冥想，终于给李华编完了。然后是，续写……
“还有十五分钟收卷啊。”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周羽瞳心脏猛地一跳。
十五分钟！？
尽管老师这么说，她还是去看了一眼表。刚刚要写作文的时候，看了时间，还比较充裕的！
然而指针冰冰冷冷，显示离下课真的只剩十五分钟。
冷静，十五分钟，要续写，也不是完全写不了……冷静……
眼前是一大段一大段密密麻麻的英文，接着是给续写留的空格。
周羽瞳感觉自己握笔的手紧了又紧。
她学过的，续写的第一步，是浏览所给的信息，确定主题……冷静，她知道续写步骤的，冷静……
第一句是什么，我们先从第一句开始，冷静……
还有时间的，冷静下来……
不到最后一秒，考试都不算结束……
来，第一句，When I was ……
等等，什么、什么When？
她又回过头扫了一眼。
哦，When I was……
When I was in middle school……嗯？什么？
我刚刚是看到什么来着？
哦，When I was in……
周羽瞳读了七八遍，才好像弄懂了这句话在说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表。
十三分钟。
周羽瞳感觉自己握笔的手有点点抖。
***
教师办公室。老师和学生三三两两，散在各个办公桌周围。批作业的、问题目的、罚背书的等等。
周羽瞳站在一张办公桌前，看着英语老师从单独放置的一小摞试卷里，翻出她的那一份。
她低下了头。
老师动作没停，直接把卷子翻页到最后。
留作续写的空格处，一个字都没有，干干净净空白一片，映在周羽瞳眼帘。
“周羽瞳，你的续写……？”
“对不起。”
她两只手不知怎么放，一只手握住另一只的手腕，表盘硌在掌心。
微微用力，表盘在掌心冰凉。
她小声道：“对不起，我，我写到最后的时候，肚子有点痛……”
***
那之后，过去了几天。
英语老师没再找，应该是搪塞过去了。
但是……
上学期的期末考……周羽瞳把同桌碰倒的水杯捡了起来，忽略了对方的道歉，继续对着练习册发呆。
上学期的期末考，导致这学期一开学，数学老师就来找过。
她咬了咬笔盖。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来着？好像也是说肚子痛？
也不知道还能继续这样搪塞多久。
更要命的是……这个成绩……
周羽瞳叹了口气。
中午放学回家，就见烟辰街上多了个摊子。
这街上摊子和店铺都是来来去去，本不新奇。但是这摊子上繁花一小片，五彩缤纷，就非常新奇了。
周羽瞳以为是做什么广告推广的，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两眼鲜花。
这一瞥，就瞥到摊子后面，那个温润俊秀的摊主老板。
老板坐在那里，周围的空气好像都美好了起来。
她的脚步不争气地，转了一下下。
……问一问也没事，要是有什么不对我就走人。
结果好像，没发现什么不对……
她周末刚好去超市采购过，兜里有个几毛钱的找零。然后就在老板“谢谢惠顾”的笑脸里，拿着两支粉色的洋桔梗，飘着回家了。
***
她回家之后翻了下，给那两支洋桔梗找了个陶瓷瓶子放进去。
花很美，淡淡的粉色，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些。
午休的时候，周羽瞳迷迷糊糊想起，语文老师说要带个新本子，不知道自己装进书包了没有。
这么想着，感觉身上似乎有点热，微微想要冒汗，嗓子里也很干……是被子盖多了吗？她睁开了眼。
四周一片昏黑。只有窗帘后透着些微莫名在流动的极微弱的光。
柜子和桌子的轮廓都是模糊的，唯有簌簌的风声在耳边回响。
晚上了……？我一天的课已经上完了？
抓住被子的刹那，她顿住了。
触感不对。手上传来的触感很薄很软，还有点微微的凉。
像是商场睡衣店，店里挂的样品丝绸睡衣。
可她的被套，明明应该只是寻常的棉布而已……
这会儿眼睛已经能稍微适应这种黑暗了。就见这个房间比她住的地方要大得多，房间的门离她很远，一个卧房，比她家客厅和阳台加起来都大——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尽管身上有些热，周羽瞳还是轻轻打了个寒战。接着她感觉这种热，不像是源于自己，更像是来自周围环境的温度。
帘子处的光源一直在微微地流动。她走下床，想把窗帘拉开，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越是走近，那风声就越发明显。
然而当她走到几步之遥时，却迟疑了。她慢慢地靠近，小心地伸手，一摸——
手掌上只传来了木质坚硬的触感。这个窗户的四边都是窗框。并没有帘子。
她微微蹙眉，踮起脚尖，趴到窗户上，仔细一看。
还是微弱的光，伴着呼呼的风声。风声不算很大，但整个窗户都在隐隐地震颤。
接着，窗帘像是忽然间被撤掉，世界突然明亮了起来。而她的瞳孔里，映出了一片火光。
借着如白昼一般的火光，她看清了那个窗帘的一角。
她瞳孔顿时张得极大，退后两步，下意识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那不是窗帘，而是在窗户外面的一只……翅膀！
巨龙的翅膀！
注：题目参考了2023英语高考全国卷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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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浮羽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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