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提醒了谢三省,只见他嘿嘿一笑,“是啊,我阿耶一直独善其身,从不参与朋党之争,若圣人硬逼着他选择一方,在那寿宴当下,确实不太容易能想得出两全的办法,但我若立刻成亲,便能化解危机于无形,阿耶应该感激我才是。”
“那便祝你成功了。”刘占举杯遥敬,一饮而尽。
*
乌烟瘴气收拾了好几日,苏岩一家四口终于要搬走了。
临行前,大家自然是要一起吃顿践行饭。
因为踏青那日朱二娘的事,林氏耿耿于怀,一直还生着胡氏的气,这些日子也没过去帮忙,可这践行饭再不露面,总是说不过去,嘴上虽是应下了,可心里却是八百个不情愿。
苏韵也不想太早去,便在房间里练字。
可没多一会儿,便听到雪信在院子里嚷,“小郎君,您这是做什么,哎,啊——”
她想也不想,跑到门边,拿上两个幕离便冲了出去。
果然,院子中心地上有一个被摔烂的马蜂窝,好多马蜂已经从窝里飞出,直奔雪信而来。
“别叫,别跑,慢慢退着走!”
苏韵手疾眼快,将幕离罩在雪信头上,又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幕离也戴好,跟雪信两个人一步一步,慢慢向后退。
苏承会还趴在墙头上,他大吼着,“苏韵,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害得阿姐不能嫁给朝闻阿兄,害我不能去浔岚书院!我倒要看看,你被蛰成个猪头,还怎么嫁人!”
说完,还做了个鬼脸,才转身跳下去。
马蜂找不到目标,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便散了。
回到屋里仔细检查,才发现雪信手上已经被蛰了一块。
苏韵忍着怒火,帮她拔掉毒刺,又叫藏春打来水帮她冲洗。
“藏春,你去帮我办几件事,到外院找人,叫他们来处理院子里的马蜂窝,再找一个脚程快的,去请郎中,之后你去找刘翁…”
藏春不住点头,一一记下。
“去吧。”
见雪信疼得直抹泪,苏韵咬紧了后槽牙。
最近是太忙了,没时间教训那个蠢蛋,叫他得意忘形了。
这临走了,还不得送他一份大礼。
……
苏母喜静,苏家各房向来是各吃各的,上次聚在一起吃饭还是除夕。
苏韵叫雪信留在院子里休息,处理完琐事,才领着藏春来到偏厅,抬眼扫了一圈,人已是到齐了,她是最后一个。
厅内正位,松鹤延年的屏风前,苏母端坐,正含笑看着她,她忙恭顺行礼。
右手侧依次坐着大伯母杨氏和二房四口,左手侧则是耶娘、苏玫,她的空位以及末席的苏璎。
苏韵提裙落座。
对面的苏承会见她毫发无伤,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苏韵别过头去,假装看不到。
“好了,人都到齐了,上菜吧。”苏母笑盈盈道。
话音刚落,侍女们鱼贯而入,摆上食案的菜色也十分丰富,什么金齑玉鲙,葫芦鸡,醋芹,羊皮花丝,荠菜羹,应有尽有。
“二郎一家就要迁去西京,此去路途虽算不上遥远,可不能时时相见,已是分别。”苏母举起杯盏,“那就祝你们今后,平安顺遂!”
“谢阿娘!”苏岩也是性情中人,瞬间红了眼眶。
苏崇也双手举杯向前,“次兄,一路顺风!”
苏岩忍泪道:“三郎,日后为兄不能在阿娘面前尽孝,家中一切,都要仰仗你了。”
“次兄放心,定不负所托!”
两人兄友弟恭推杯换盏,恨不得抱头痛哭,可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小辈们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无聊。
“我的酪饮呢!怎么还不来?”苏承会敲着银箸,大声嚷道,“我只喝酪饮的。”
苏母眉头微蹙。
胡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生怕临走前因为教子无方再被罚一顿,忙给身边的苏荷递眼色,示意她去阻止弟弟。
苏荷也不含糊,照着苏承会的后脑就是一巴掌。
“你干嘛?”苏承会捂着头大叫,“阿娘,你看她!”
“闭嘴。”胡氏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
苏承会虽停止叫嚷,可眼睛却还死死剜向苏荷。
“小郎君,酪饮来了。”身后侍女及时将酪饮送上。
“这还差不多!”苏承会端起杯盏一口气喝完,“再来一杯!”
苏韵这才弯起嘴角。
苏承会看见了,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苏韵摇头,“没什么,一路顺风啊。”
“切!”苏承会丝毫不领情,只是嗤了一声。
胡氏夹了菜送入口中,却味同嚼蜡。
原本特地叫媒人去城外寻她们母女,就是为了心里痛快痛快,谁知苏韵不但没吃瘪,还招了更好的夫君回来。
阿姑也是,三房前脚退亲后脚又要定亲,如此荒诞竟然一声不吭,说到底还不是偏心。
苏荷和苏韵年纪相仿,从小在女儿的吃穿嚼用上,她有意无意地,总要跟三房做个比较。
姐妹俩双双及笄之后,这选夫婿自然也是要比的。
想当初扬言说要嫁到西京去,竟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说了个正着。
三房当初定了严朝闻,一方面,她心里嫉妒得要发疯,另一方面,她又巴不得促成好事,也好沾沾光。
她想着,严朝闻有望登科,那苏荷至少也要说个门户差不多的,可如今苏韵要是直接嫁进国公府,还不是做妾,放眼大兖朝,想要跟国公府门户差不多的,可谓是凤毛麟角,即便是矮个几品,恐怕也是够不着了。
不但被人比下去,还被一脚踏进泥里,她心里这滋味,是又酸又苦。
不过换个角度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亲事要是真成了,估计夫君在宫里当差都能被高看两眼,更别说苏荷的亲事了。
如此想着,总算舒服些了。
……
要掐着吉时上路,筵席不多时便结束了,兄弟二人显然并未尽兴,一起相约除夕时再把酒言欢。
小辈们却是解脱了,只等门前送别后,各回各屋。
前面两辆马车坐人,后面三辆拉行李,一行五辆车浩浩荡荡启了程。
苏岩从车窗探出头来,摆手道:“回去吧,阿娘,保重身体!”
苏母点点头。
众人谁也不吭声,只大伯母杨氏,声音如蚊子一般,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啊。”
目送车队走远,众人纷纷转身进门。
只苏韵还站在原地,翘首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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